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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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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烂泥中爬出一只只小虫,刚冒头便循着柳丝羽所在之地爬去。
“不要,我不要…”柳丝羽连连后退,声音嘶哑,一遍又一遍地将淌进水中爬上身体的小虫震开。
可每一朵花都藏着一只小虫,她又如何能够全部躲避开去。
看着柳丝羽脸庞不断扭曲,贺霂近乎绝望,再来一次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没有系统,商店内的物品都不带更新的,他看了一圈寻到刚才脱手的匕首以及锁链,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次很顺利,锁链成功绑住了目标,并且任她如何挣扎都没有断裂,他双手握着匕首,可那手还是忍不住颤抖…
“别怕…没什么…别怕…”,他举起匕首,狠下心刺了过去,腰间却先传来一阵剧痛…
许是死到临头反倒轻松了不少,看着那凭空出现的触角插进自己腰间,他想的居然是:为什么老是喜欢打腰啊。
柳丝羽哪里还像人,现在简直就是刚才那些小虫子的放大版,插在胸口的匕首被它拔出来甩了出去,几只触角马上就要给他捅个对穿…
事实证明,人在面对危机时确实能够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但看着扎空的触角再次袭来,任谁也没有时间不可思议。
腰间可能被捅出了个洞,不动都疼,动了更疼,贺霂吸了口气,被逼到了角落。
逃不了了吗…
最终还是忍不住抬手想挡,他闭着眼睛,却并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痛。
“这花树于她很重要,每岁凋落一次,从未枯萎,却也从未长新芽,开新花。”
无生香道:“公子,她与我早就已经死了,帮我们解脱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
贺霂睁开双眼,那些触角已经收回去了,被锁链绑住的人正不断地挣扎,没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翻滚大叫…
“…”
他从石壁中拔出匕首,走了过去…
“荒凉谷…野风吹…满眼…花落…两相…望…生…死离…我…”
两行黑泪自眼眶中流下,柳丝羽笑容凄凉,张着嘴还想要说什么,已经没有机会了。
贺霂跪在边上,手中还握着那把匕首,此刻插在柳丝羽胸口。
那里,一棵开满粉白小花的树自匕首刺中的根部开始,慢慢消失,脸上凌乱的血丝隐入皮下,那位高傲而妖媚的女子留泪的眼眶中,满含的尽是不甘。
…死…死了…
贺霂颤抖地看着那睁大的逐渐涣散的眼睛,忽然放开了手,慌乱地往后爬了几步,直到靠上石壁退无可退…
盯着那早已没有生息的人,眼泪无声流下,他喃喃道:“对不起,是你要杀我的,对不起…对不起…”
洞穴昏暗,时间无法在这里留下痕迹,只听轰的一声,昏暗的洞穴内,一束光照射进来,有人跳了下来。
牧倾梦握住他的手,蹲在前边挡住了那具尸体,轻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贺霂看着他一身的伤口,最后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滴,说:“怎么搞的这么狼狈啊…”
随着破裂的石壁一起下来的,还有数不清的暗狐贝,贺霂想站起身,麻木的痛感铺天盖地地袭来,牧倾梦揽住他,把他带到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道:“交给我就好。”
贺霂咧了咧嘴,说:“别死我面前。”
“好。”
牧倾梦转身,拿起那把他一直背在身后,此时还流着诡异液体没擦干净的长剑。
剑芒闪耀,飘逸凌厉,光束下,使剑之人如同一位将军,又如一名舞者,剑光闪过,危险尽消。
再醒来时,牧倾梦正背着他往出口的方向去,平时根本见不着几次的暗狐贝这会全都出来了,堵在通道中,连血涂堂自己人都攻击。
周围的石壁开始出现裂纹,巨大的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贺霂道:“放我下来吧。”
牧倾梦依言放下,却又紧紧的揽住了他,“会游泳吗?”
贺霂摇头。
“可能来不及出去了,这里马上就会炸开,外面是湖。”
“多深?”
“至少五米。”
“还行,能憋。”
然后,血涂堂就炸了,湖水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暗狐贝不知道会不会游泳,一瞬间如同下饺子似的全在底下扑腾。
这水看起来不脏,抬头却看不清天空,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景象…
贺霂老老实实憋着气,任由牧倾梦带着自己往上浮,却还是不自觉抓紧了他。
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久,头伸出水面的那一刻,空气清新,呼吸通畅,世界明亮多彩,仿佛在底下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
“对了”,刚上岸,贺霂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三布呢,背后很可能都是三布操控…”
“我在这儿啊!”
! ! !
三布正弯腰站在他旁边,眼神阴恻恻的,见他转头,忽的一笑。
牧倾梦抬剑指向来人。
三布举起手,后退了几步,“啊小牧牧,我们相处那么久居然比不过一个他吗?”
“再久也比不过。”
贺霂看向说话之人,居然是无一一。
此刻的他也是一身水,脸色苍白,眼神坚定又满是愤恨。
无一一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随后冲三布道,“都是你害的我娘,我要你偿命!”
“哦,我没空,培符先和你耍耍”,三布无所谓地摊开手,“打赢他再说吧小崽崽。”
牧倾梦一楞,看向出现之人,“莫念呢?”
培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居然还真指了指一旁。
三布有些惊讶,看到莫念好好站在那里,语气也冷了下来,“我不是让你杀死他吗?”
培符依旧面瘫,语气冷硬却又不可否认,“他没救了。”
三布想亲自过去探查,被无一一拦了下来,面色阴冷道:“培符,你眼瞎吗?”
“我们的约定只到血涂堂破裂,现在它已经裂了,我要走了。”
培符抗起大刀,说走还真就走了,一点也不带犹豫。
“…”
贺霂瞅着三布的神色,自知自己应该抵挡不了怒气,跟着牧倾梦往莫念那去。
“贺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怎么样?”
莫念瞬间换了副表情,不屑道:“你以为我打不过他吗,我那是不想杀他。”
贺霂以为他死鸭子嘴硬,附和道:“你是那个先帝的力量?”
“这是什么话,我是莫念,莫-念-”
“嗯嗯。”
莫念一下子又腼腆了不少,浅笑道:“早知二位认识,我便留下贺公子了。”
牧倾梦说:“你,怎么回事?”
莫念讽刺一笑,“我自己弄的,他们,真打不过我。”
“牧公子无需担忧,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莫念看向贺霂腰间的小血洞,“你们伤的不清,我帮你们疗伤吧。”
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还是那声音,说出的话却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切换自如,与之对比,柳丝羽那简直弱爆了。
岸边,无一一处于弱势,基本节节败退,林中不知哪里藏着呢,又冒出来一群群暗狐贝,以及各类精物,真是开了眼…
莫念拦住两人,道:“不用两位出手了,我的朋友们到了。”
“我们几个最闲的倒是都被你找齐了…”
“莫念,几年不见,你变这么弱了,就算没了那力量,不至于这么一个小…”
青年瞬间卡壳,快步上前,惊愕道:“怎么回事你?不会真受伤了吧?”
莫念无奈,示意他们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说到底三布就是一只黄鼠狼,狡猾是狡猾了点,但对上这么三四个曾经的先帝力量继承者,讨不着半点好处,没一会儿就被打回原型,毫无尊严地跪地求饶,被莫念封上让给了无一一处置。
“你们再等我一会儿。”
莫念自顾自走到岸边,与抓着三布的无一一一块坐着,“送送她吧。”
无一一闷闷道:“什么意思?”
“你看”,莫念示意他看前方。
正是清晨,天光微亮,自岸边望去,对面的青山在白雪覆盖下若隐若现,远远看来如云雾缭绕,神秘又静谧。
一座小土地庙静静地矗立着,远远看去,周围似乎堆满了白色石头。
然而,只要走近一看就会发现,那些竟然都是骷髅头,整齐地叠放着,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悲欢离合,感叹着岁月的无常,那里,曾是血涂堂的出入口。
宽阔的湖面上,垂柳轻轻摇曳。湖水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底部破碎的景象。
女子静静地站在湖面中心,身影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仿佛与山水融为一体,于水面荡漾出一幅优美画卷。
她先是朝东边行了一礼,接着便往某个方向,轻轻踏出一步,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托起,让她能够稳稳地站在湖面上,她的身姿矫健,就像一根挺拔的柳枝,随风轻舞,婀娜多姿。
“远哥,这是最后一支舞,你看好了,记住了,来生早点来找我。”
“…”
直至无生香一舞毕,消散了去,无一一才道:“她是我娘,是吗?”
莫念说:“没错,其他你都知道了。”
无一一点头:“真漂亮。”
莫念说:“是啊,当年可是城内公认的美丽女子,放到现在也依然是。”
“好好活着”,莫念拍了拍他,起身道:“香姐姐以为你死了,她若是见到你好好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
等无一一抓着三布沿湖岸往无生香所望方向离开后,莫念突然坐了下来,道:“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