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Can Kill》Christabel

4、终

　　夜。

　　湿雾在每一个街区降落。

　　长长的堤岸上出现了两个人。
　　极黯淡的月光洒遍他们的全身，仿佛带了一种奇异的吸引，透过重重浓雾将他们笼罩。他们的手臂互相缠绕，他们的眼神绞在一起。他们才从酒吧里踉跄而出，又停下了脚步互相亲吻，从额头一直到颈侧。

　　与此同时。

　　Helena正在整理行李，将一件件才取出不久的东西放回箱子。二十年了，她对自己说，用于悼念一个人，这已经足够长。Brian以前甚至都不会有二十分钟的耐心。而现在她也该走了，让Brian的梦想留在他向往的地方，她要回家，回到那个她早在十三岁时就已征服过的，新奥尔良。
　　她不知道，就在此刻，在伦敦的另一端，与鲜血的搏斗就好像面对挣脱枷锁的野兽，看入它眼底的刹那便已彻底失去了力气。

　　Lucio觉察出异样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Trevor停留在他颈侧的湿润缠绵的吻变作了两把利器，蓦然刺入好似穿透了灵魂。力气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出去，他试图开口却动弹不得，直到Trevor略微松懈下来自喉口溢出喘息，微弱的一声却将他惊醒，然后他猛的反应过来伸手去推。

　　Trevor并没有坚持就被Lucio轻易推开，然而那随之而来的空洞寒意一瞬间将他击得摇摇欲坠，生命已从那缺口开始迅速流泻。

　　“Trev……？”Lucio睁大了眼，渐渐发不出声音。他看到Trevor的瞳孔已浓郁得辨不出颜色，在那里面他也找不到他所认识的Trev。他的手指颤抖着，从Trevor的肩膀上滑落。

　　然后他的瞳孔似被缓慢地绞碎。

　　Helena撕去了挂坠盒里放了那么久的Brian的照片，将头别到了一边，努力不再看一眼就把它扔进了水池。她居然还能记起Brian对拍照是那么的不耐烦，他总是把任何形式的照片都看作是对他的丑化。而现在这张她曾好不容易追拍到的相片在水面上旋转，微微泛黄的纸片被缓缓浸透，渐渐地模糊了当年的面孔。

　　Trevor将Lucio已无知觉的身体放平，慢慢松手任其滑入了河水。他的动作自然得就好像是他的本能。他的面孔在夜色里看不出表情。然而那双眼睛已再次闪耀起来，那里面在他最后牵着Lucio的手指亲吻时流露出的感情，即便是Helena见到也无法质疑。

　　第一眼见到Trevor时在Helena脑中一闪而逝的影像，她放任它被记忆的洪流卷走。在那被遗忘的记忆角落里埋藏着一个微小的片断，记载着另一对碧绿的眼睛与之吻合，Brian的最后一个情人，法语区街角的匆匆一瞥。

　　Brian是Lucio的父亲。只是她不知道Trevor是Darren的儿子。

　　在遇到他之后，虽然年轻但已高高在上的女王，习惯了众星捧月却突然疯了一样地追寻他的信息。她却不了解Brian心底最深切的渴望，正如当年他毫无感情地扫视台下人群——
　　你不了解我，又如何说爱我？

　　她也不知道Brian的真正死因。二十年前Brian亲手杀死了所爱，二十年后是Lucio和Trevor。婴儿的血管里涌动着来自吸血鬼Darren的一缕黑色血脉。即便他从不知情。

　　他却有着和Darren一样的瘾源。

　　Trevor已经走了，背影融入了夜色。在他的身后，他们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一具躯体在河水里渐渐沉没。
　　微弱的月光照亮了男孩有如女子般的脸庞。他的皮肤褪尽血色，被浸透的黑发似扬起了一团雾。河水拍打着他曾经灵巧的手指，他精心描画过的睫毛膏与唇彩开始融化。

　　很快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