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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话 都城瑾俯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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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率几个伶女气势磅礴推门而来的时候,瑾瑜正准备动身去厨房“拿”些吃食过来。结果,瑾瑜只能作罢。
“何事,用得着妈妈如此兴师动众。”瑾瑜房内没有热呼的茶水,她自顾自的倒了杯隔夜冷茶,端给坐在小圆桌前的鸨母。
宛海径直走向睡在床上的穆宁,想要掀被看个究竟,她倒要瞧瞧,是谁不要脸在房里藏女人。
瑾瑜上前直接挡在宛海前边,阻止她接近床榻。穆宁的伤口才上完药不久,药性导致穆宁开始昏睡,瑾瑜怎会放宛海扰到她。
另外四个伶女立在鸨母身边,面带讥讽的看着瑾瑜。酝采阁的规矩很大,之所以将屋所并排而建,为的就是不让伶女私下接客。
“你的恩客,似乎被你伺候得很舒服呢,这般吵闹也没醒来。”宛海之前在外头,眼尖的看到穆宁开门的身影,这才抓住机会上前庭与鸨母大讲一通,闹得其他伶女全部知道,好叫鸨母无法为瑾瑜开脱。
“对,我尽心服侍她,赚了许多。这次的银两,可不止区区百两啊!”瑾瑜故意戳宛海痛处,她见鸨母并未出声,心下只道要将此事迅速解决,早些回都城。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你!”宛海气急,她仗着有鸨母在瑾瑜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不顾瑾瑜阻拦就要去看清楚。
瑾瑜没用全力,装作不小心在与宛海推搡时,狠狠将宛海踹倒在地。鸨母本不想出声,她看瑾瑜是有“才”之人,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知道,瑾瑜嚣张到向头牌动手。
“住手!一点规矩都不讲了?当着我的面就打,若我不在,岂不要掀了酝采阁!”鸨母拍桌站起,厉声斥责道。
“妈妈,你莫名其妙的听信小人之言,来我这儿兴师问罪,我怎会服气。祁小姐在这好好的被我伺候着,我倒是何错之有?我的恩客正在歇,宛海不由分说前去扰她,我难道不该怒么?”瑾瑜“气极”的朝鸨母说道,字字句句老实的紧,叫鸨母一时对不上话。
其他几人,来的时候无非是想看热闹,看好戏,没想帮宛海出气。因此,一声不吭的恭敬立在房内,根本没了之前推门而入的气势。明眼人都看得出鸨母在偏袒谁,她们几人的小心思挺简单的,想要瑾瑜记住她们的“好”。
宛海狼狈爬起,背上火辣辣的疼,她不知道瑾瑜用了多大的力气推她,着地的那瞬间宛海像是被敲了一闷棍,眼冒金星。
“妈妈,床上的是祁小姐……昨夜,她喝多了,才来我这。她赏了我许多银子,对我……也好。”瑾瑜说着说着,配合的红了脸。
宛海不敢多说,她做人像来警醒。瑾瑜那记出手,绝对不是好惹之人。她能忍则忍,只要瑾瑜在这一天,她就不怕没有机会再给瑾瑜下套钻。硬是憋住怒气,宛海扶着腰站回鸨母身旁,不再开口一句。
“祁小姐为何睡的……”鸨母对上瑾瑜暧昧的笑颜,咳嗽一声,“你进阁之时,我未与你说明规矩,是我疏忽了。日后记上,后院屋所是不能带客人进来的,记记清楚。”
瑾瑜点点头,又去床柜里拿出几张百两银票,塞给鸨母,光明正大的塞。
“这是孝顺妈妈的,谢谢妈妈这般照顾我。祁小姐说,待她醒后,要带我去街上添些珠钗物件,还说……要为我做件貂皮披风。”瑾瑜的话听在鸨母耳中,实在舒心,她说的字字句句全是银子,鸨母如何不满意。
“闹得够久了,我可不打扰你们,夜里出去时,好生玩着。”鸨母对一心只有钱财的瑾瑜防心不是很重。
几个伶女羡慕不已,在鸨母的催促下,扫了眼仍旧睡得香甜的穆宁再走。宛海是最后一个出房门。正当她走出门口,瑾瑜却一把拉住她,凑进低声说道:“伶女当到我这程度,算不多见了。我赚的钱,比你舔的人还多。宛海,你是真正的婊 子,廉价的很。”
宛海牙齿咬的格格响,瑾瑜朝她笑笑,砰得关上门。
宛海这一闹,顺便让瑾瑜制造了出门的机会,也算是意外收获。没过多久,陌子桑拿了小包袱来了瑾瑜这,将当回的银票全给了她。瑾瑜只是笑,她叫陌子桑安静的坐在一旁,陪她同看棋谱。陌子桑也不羞涩,大方的往她边上一坐,时不时的瞅瑾瑜几眼,也不多嘴问话。瑾瑜很满意。
夜里,前庭热热闹闹,如同之前的每晚一样。穆宁这位假祁小姐,装作无比疼爱瑾瑜的模样,搂着她出了酝采阁,陌子桑作为瑾瑜充门面的侍从随身伺候,因为不是阁里的小倌,鸨母也未不悦,只当陌子桑收了小钱,被瑾瑜请去伺候的。
当然,事实证明鸨母的眼光有大问题。瑾瑜他们一去之后,再没回来。宛海还在盘算如何对付瑾瑜……
回到都城,将近午时。穆宁回去复命,瑾瑜仍是一身女伶穿的淡色裙衫,外头套着长致腰身的碎花夹袄。陌子桑紧紧的护住包袱,他所有银两全在里头。
陌子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大宅子,门前两座石狮,六个强壮的女护院……
瑾瑜深呼吸几次,喊上陌子桑一道进了红漆大门。护院们中气十足的大喊二小姐,又再次震惊了陌子桑。
回来的突然,整座宅子诡异的安静,除了侍从家丁们的问候。瑾瑜也不在乎,她本就喜欢静。
陌子桑小步跟在后头,对其他人奇怪夹杂惊异的眼神不甚理解。他自认为长得不差,若非是身上的衣衫过于破旧?
瑾瑜停在一内院一间客房前,“你日后就住这吧。离我的屋子也近,瞧见没,穿过南边的回廊就是我的屋所了。你有事没事都可来找我。”
陌子桑愣愣的点头,想了想还是把包袱里的银票拿出,“我卖了所有东西,顶好八百两。你看……现在还,用不用得到。”陌子桑的声音愈说愈轻。
“你揣好,指不定哪天我被赶出家门,要你来养呢。钱财收好,总归用得着的。赶了几天的路,你先去歇歇,我自会派小侍来。”瑾瑜她也累得厉害,倦意袭身。她要养足精神,等她爹来哭,娘来说教。
叫住走了几步的瑾瑜,陌子桑不安的说:“你,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他想想,还是没说出口。
瑾瑜回头说道:“我说要就要了。”说罢,回自己的屋去,瑾瑜只对她收藏的美人有微许耐心,其他人,她不需要考虑。
陌子桑……究竟是何身份,瑾瑜弄清楚这点,才会放心与他一起,过过所谓的好日子。
“娘亲,你盯我许久,有事要说?”瑾瑜没有换下衣裙,她刚睡饱,半躺在柔软的坐榻上。她的娘亲大人正对她坐在红木靠椅上,一副说教的架势。
瑾钦寒脸色不好的斜了眼瑾瑜,她适才看到穆宁,抓了来问,才知自己失踪不见的女儿跑去瞎搀和那事,心中不禁大火烧起,舍下要事,匆匆回了府邸。
“一走便是半个月,在你心中,这儿是客栈!我也不指望你做些光宗耀祖的事,只要你别惹腥事上身就好。好歹穆宁是出息之人,为何你就学不到些,整日里钻在偏院那堆假女人中,二十有一的年岁仍不肯娶亲。算算看,我为你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你爹为了你,哭……”瑾钦寒怨气很多,看着女儿不为所动的面容,也就收了声,不再多言,兀自心情不好的喝口茶水。
放下茶杯,瑾钦寒复杂的看了眼自己最宠爱的女儿。
“我年纪越发大上去,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能为瑾家延续香火,别沉溺于女色。我不怕落人话柄,你若喜欢女子我逼也逼不来,打也打不好。快些娶夫罢。”
瑾瑜嘿嘿一笑,“娘亲大人,您是堂堂大启丞相,有您这大靠山,我一生无忧。”
瑾钦寒算是白白浪费口水了,拉下脸端起半冷的差水大喝几口,“好自为之!再去抢谁家的女儿,孙女的,我就将你绑了送去刑部,叫她们好好收拾你。”
瞧,多么无力的威胁。瑾瑜赖皮的说:“娘亲大人可舍不得我,瑾家有大姐一人成材便可。我的愿望……有看不尽的美人,享不尽的富贵。”
“唉!我的女儿怎会无能,你只不过无心政事而已。罢了罢了,再说下去,我准得气死。我还想留着命,抱孙女。”最后三个字,是瑾钦寒对小女儿唯一的心愿。
瑾钦寒说是要走,实应太想念半月未见的女儿,动拉西扯的说了好些话。瑾瑜也不嫌烦,懒散的躺在榻上,回着话,做一回孝女。
直到落日黄昏,瑾钦寒才离了瑾瑜这。瑾瑜收集的五六个美人,看到瑾钦寒在,偷偷的来又偷偷的走,实在不该正面应对看她们不舒爽的丞相大人。瑾瑜那个死没良心的,不知跑进何处逍遥快活了,她们可是获得第一手的消息,瑾瑜带了男子回家,这是从没有过的。
瑾瑜的任性跋扈是在都城出了名的,她不顾丞相娘亲三催四请的要她出厅中用饭,自个儿端了饭食去陌子桑房里寻他。她眼中没有教条。最主要的是,她很不喜欢同母异父的大姐瑾笙。
瑾瑜身边没有伺候的侍从,她所有的事情全部自己一人完成,包括铺床叠被。这是瑾钦寒不觉得欣慰的好事。
陌子桑欢喜的同瑾瑜一道用饭。他换了身衣衫,是瑾瑜叫人送来的。素淡的颜色,穿在陌子桑身上正合适,他很喜欢瑾瑜的体贴,惴惴不安的心里又些回落了。俩人略显静默的用着饭食,他们话不多。
瑾瑜其实打着欣赏美人的主意,来的这里。吃饭有美人作陪,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呐!
“女儿不回来,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眼下到家了,你却闹上性子不去见她。”瑾钦寒在书房打理完事务,回房躺在暖呼的床上,对生闷气的夫郎颇有些埋怨。
“她怎么就不想着来看看我,我是她亲爹……说来也不能怪女儿。”柳若浮斜了眼自家妻主,道:“你明知道女儿同瑾笙有嫌隙,偏偏还叫她来俯上,这不是摆明寻女儿不适么?”
瑾钦寒听后没多说什么,拉上被子就睡。她如何得知瑾笙会来,难不成叫她这做娘的将孩子赶出去?当然,其实她也有些不爽,瑾瑜在的时候总是笑声不断,今天这顿晚饭,吃的实在憋屈。
“不行,我还是得去瞧瞧,半月没在家,是不是瘦了……肯定瘦了。”柳若浮说到做到,下床穿好袄子,便要去寻瑾瑜。
瑾钦寒看不下去了,直起身子,说:“送上门惹女儿嫌,她那性子古怪的紧,这么晚了,你再去闹她……”
“闹?女儿可是没瞧见你与瑾笙母慈女孝的那一幕!”柳若浮气不顺,白日里他没在家,回娘家要了些补药方子回家。谁晓得,才到家便和瑾笙碰个正着,好不尴尬。
“要去就去,等会儿别哭着回来。她的脾性不知随了谁,难伺候着。”虽是嫌弃的话语,瑾钦寒说得亲昵,脸上挂着笑。
柳若浮想想不妥,总得带些什么去。他又翻箱倒柜一阵,拿了件样式精巧的……小孩衣物。
瑾钦寒看着没再说话,盖好被子不理会。
柳若浮高高兴兴地去见女儿,没人在屋,空荡荡的房间,叫他好生难受。心中委屈,一委屈,柳若浮就想撒气,于是,他去捉奸。偏院的那些个假女人,他一个也不放过,他亲自去看,究竟谁将她女儿的魂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