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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话 都城瑾俯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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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里头的六个女人,正聚在一屋聊天。只不过,聊天的内容单是围着瑾瑜打转。她们的身份全都不高,是平民百姓。她们几个初被瑾瑜骗进俯,捉进俯,买进俯的屈辱,随着年年锦衣玉食的伺候,早磨得干净。
她们的名字全由瑾瑜重新取的。瑾瑜当时取的很文艺,其他不为,为的是让自己心中有个慰藉。让她看着“正常的”美人好过日子。这儿的女子五大三粗,面容英挺的为多。瑾瑜瞧着越发难受,才起了养美的念头,一养就养好多年。
偏屋小房内,几个面相美艳的女子,端着茶杯围坐在圆桌,有说有笑着。完全放松的互相打趣,她们身份都是一样的,谁也不用看不起谁。
屋外守院的护卫,远远瞧见柳若浮带着两个小侍从一同朝这走来,连忙拐进偏屋,提醒那几个聊得正欢的人。
柳若浮气归气,也不会故意寻她们的晦气。他向来将瑾瑜看的比自己还重,绝对不会做出叫自己女儿难受的事来。原本以为女儿是在这的,结果找来找去没找到人,柳若浮便觉得奇怪,眼下夜已全黑,他不由得微微担心起来。
老实规矩站在小房里的几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最后还是由长的最美,亦最受瑾瑜欢心的夏菡来出面。她们几个早已将柳若浮看作是主子,说句不好听的,柳若浮就是她们六人的公公。不过,无人有胆敢说这句罢了。
“奴才听说,瑾,二小姐今儿个带了男子回来。安置在南面第一间客房。您到那去,或许能寻得找。”夏菡说这话,打了小算盘,想要柳若浮把死没良心的瑾瑜揪回来。
听到男子二字,柳若浮倏的喜笑颜开,看着她们几个假女人也觉得顺眼许多。索性不再同她们多说,起身就要去看个究竟。
其他五人恭敬的默在一边,皆不敢抬头望一眼柳若浮。瑾瑜是讲规矩的人,她养的人,也很会遵守规矩。
柳若浮在小房门口顿了顿,当着自己侍从的面,毫不留情的冲她们几人说道:“知道为何我夜深也可来此处么?我没将你们这些蛀虫看做女子。日后,好好想想我这句话,在丞相俯你们靠瑜儿享尽富贵,吃穿用度每一样都是好的。待年老色衰,你们将作何打算。”
出够气,又得到高兴的消息,柳若浮说出口的话不似以前那般恶毒,反倒有些深意在此。她们几人大舒口气,好歹不用被柳若浮左右践踏。
厌恶的扫过低眉顺眼的几人,柳若浮跨门而出,侍从提着灯笼伏身恭谨的走在两侧。
瑾瑜在陌子桑这用完饭,在与他一道说了会儿话。她听陌子桑说小时侯的那些趣事,听着有劲,也就忘了时间。
“我爹去的时候,我还在山上挖野菜,也不知道他何时咽的气。我没听到他最后的话,回家见着他的那会儿,我哭都哭不出,整个人完全乱了。后来,我翻出来所有的铜板银钱,请人做了场法事,葬了我爹。我唯一的亲人,也没了。那时,我十八岁。后来有一天,我下山干完活,被村头算命的人叫住,她说我命带克妻运,说为了我好要将我讨回家做小爷……我吓坏了,顺手操起锄头就朝她砸去,想想就好笑呢。”陌子桑笑着说道,瞧见瑾瑜茶杯中不冒热气了,起身将剩余的茶水倒入铜制的小坛里,又倒上一杯顶热的端给瑾瑜。
瑾瑜坐在硬梆梆的小榻上,不大舒服,幸好屋里升起暖炉,也不冷。她不动声色的看着陌子桑做这些,心中疑惑不明。
角落边的小坛子,一般普通人家是不备的,只有大户人家才在每间房内置着。陌子桑怎的知道这些,瑾瑜想,这也不排除适才伺候他的小侍从对他说的。
陌子桑说的事,瑾瑜全记下了,若是说的是真话,这陌子桑本性挺不错了。不被教条锁住,的确很懂得生存。
“瑾瑜怎的只听我讲,你也不说说?”陌子桑是随遇而安的人,他既认定某件事,必然会坚持到底,其他的也不想了,越想越不舒心。
瑾瑜坐直身体,“玩,捣蛋,学课赶走老师,喜欢美人。”她想来想去,自己二十一年,就做了这些事,尤其是喜欢美人这一条。
“你家中,有许多美人么?”陌子桑好奇问道,他并不难受,只是感到奇怪而已。像瑾瑜这般大的年岁还未娶夫,真真叫人无法相信。
陌子桑也没有问过瑾瑜为何会去平郡,他很聪明,什么也没问。
瑾瑜点头,有几个美人她是养了四五年了。收集美人不过是个癖好,就想有的人爱古董,有的人爱字画,无所差别,瑾瑜自我催眠,她是个有品位的收藏者。
柳若浮来时,大大失望了一把。他已经很突然的推开房门,原本兴奋的心情蓦地往下直降。他没看到床榻有睡过的痕迹,半月未见的女儿坐在榻上,正瞧着自己,边上长得极有韵味的公子,也睁大双眼看着他。
瑾瑜微微皱眉,陌子桑望着突然闯进的男子,落落大方的起身问候。他一看就知晓,眼前将近四十的男子必定是瑾瑜的爹,长的很相象,同是淡然恬静的气质。
柳若浮尴尬的看着他们,一时对不上话来。毕竟是自己的爹爹,瑾瑜不想他脸面上过不去,淡笑离了坐榻,走向门口吹冷风的柳若浮,亲昵的抱着他的手臂,喊了声爹,又朝陌子桑告别一声,揽着柳若浮就走。
瑾瑜在送柳若浮回房的路上,她默默听着柳若浮说了好一会想念的话,这才开口问道:“爹爹怎么寻到这了,我不记得同谁说过。”
“你的女侍说予我听的。瞧她那样,怕是心里恼着你了。”柳若浮故意说道。
瑾瑜低低应了一声,也不接口,直到将柳若浮送到内院,还是不说一句话。柳若浮着急,他曾经因为自私,对不起过自己的女儿,现在,无论瑾瑜要什么,柳若浮都会尽全力满足。说起来,女儿的性子古怪,和他也脱不开关系。
“许久没见爹爹,怎的生分了。若不是心中在偷偷怨爹爹打扰到你与那位公子吧。是爹爹不好,瑜儿别气恼了。”柳若浮柔声说道。
“外头这般寒,生了病我可不会伺候你,这么晚还不回房歇息,以后夜里别来寻我。有事差小侍来唤,我过来。省得爹爹吹寒风,叫其他见了,又要说我不是。传出去,我身上又得多一条话题,爹爹出门准被那些好事之人笑话,这样一来,倒是我不孝了。”瑾瑜捂着柳若浮冰凉的手说道,而后,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就走,如同没有见过这个爹爹一般。
瑾瑜的动作在其他人眼中,很是不雅,可却捂暖了柳若浮的心,他长久以来一直在补偿瑾瑜,他恨不得时光倒流……
柳若浮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难受的厉害。他恨不得叫时光倒流,回到五年前。自己女儿的变化,他做爹的怎会不知。瑾瑜原是与他很亲近,自从那件事后……瑾瑜竟开始将女子养在家中,做事也越发无拘无束。
擦去眼角溢出的眼泪,柳若浮口苦心烦的进了房。后悔亦无用,发生的事亦无法抹去。
第二天,瑾瑜起的很晚,又睡到约莫午时。
来到厅里想要填肚子的瑾瑜,很不走运的迎面碰上瑾笙,各自敷衍假笑的问候一通,一个走一个继续回房窝着。
瑾笙是小人,虽说是状元,也还是个小人。此话,一年前瑾瑜除夕夜醉酒后说的,瑾笙牢牢记着,她们的娘瑾钦寒也记着。
瑾钦寒根本对大女儿不上心,饶是瑾笙姓瑾,年纪轻轻考上状元,前途看似不可限量,她依旧偏心于没有任何官职的瑾瑜,还是非常偏心。相较,只比瑾笙小一岁的瑾瑜才是丞相家的主心骨,这点都城里的官员都知道。
所以,一般她们都是将红包塞给瑾瑜,而不是满面酸腐之气的状元。瑾瑜喜滋滋的收银票,可她渣的很,完全是收钱不办事的那种。吃过亏的官员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咽,好端端的白送银子给人玩。
在她们知道瑾瑜“性喜女色”后,曾打着商量送过美人进丞相俯,结果前来送美人的几个小官,被怒气冲天的丞相大人用银枪挑了出去。涉及此事的人,也相继以各种名义被罢官。
瑾瑜睡到晚上,仍未起身。
瑾瑜一天没有用食,“原因”是碰见了瑾笙,在厅里听到侍从这么说,柳若浮当下红了眼圈,心下愤恨异常,怒瞪瑾钦寒道:“自家女儿不晓得疼惜,你听听……瑾瑜离家半月,你的大女儿每日必来请安问候,倒真成了这家的主了。”
当着下人面,柳若浮没有再多说下去,命人将炖好的燕窝端来,一道送去。
瑾钦寒重重放下碗筷,心中火气渐大,她已同瑾笙说过,让她好好待在“自己”的家中,没事别来丞相俯晃荡,怎的就不听呢!想想不好,瑾钦寒也跟着去了瑾瑜屋子。
她的二女儿,真叫自己疼入心尖了,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瑾瑜很孝顺,这在丞相俯人人尽知,可出了俯又是任性无用的丞相小姐。
病怏怏的躺靠在床上,瑾瑜小口小口喝着柳若浮喂的燕窝,嘴里淡而无味,还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她这几日是累到了,向来身子不是大好,难怪经常感到疲累,原是染上风寒了。
“病了也不说,曾太医说你已染病多日,为何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柳若浮明显已是哭过了,他能不难受么,昨夜还叫女儿送自己回房,怕是经过寒风袭体……病加重了。
瑾瑜摇摇头,不愿再多喝一口。柳若浮只好作罢,仍是一步也肯离开,看着瑾瑜睡下,为她掖好被子,守在一旁。
瑾钦寒在屋外烦躁的来回踱步,曾太医适才说,瑾瑜的身子大不如前,不知为何,似乎一年比一年的差了。瑾钦寒凝神思索,之后下定决心的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