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太太的逆袭》赵安雨

16、第 16 章

　　嗨动漫历年盘点在3、4月份，今年公司大手笔，与微博、老牌动漫杂志《漫画王》联动，三个平台同时推，提前1个多月就打起广告。

　　“2016年畅销榜”榜单敲定了，毫无悬念，公司第一IP《剑与玫瑰》排在首位，“2016年最受欢迎”榜单让给另一个大热IP《道士与猫》，《幽灵船》位居“2016年小众题材”榜首，其他作品排排坐，分果果，值得一提的还有“2016年新人秀”，横空出世的《尸姐》力压竞争对手，夺得榜首。

　　活动是赵总推动的，徐世南负责把控，大大小小的稿子、插画、APP与网站页面、艺术氛围乃至COSPLAY的模特，都必须经过他的批准。

　　“这是什么玩意？”徐世南用挑剔的目光盯着手里的彩图。他是70后，习惯手绘稿子多过电脑制图，在公司内部，下属勾勒草图递给他，对外再发邮件。“你告诉我，这是《剑与玫瑰》还是《凡尔赛玫瑰》？后面这个说不是《圣传》谁信？”

　　当今漫画界不成文的惯例，融梗可以，借鉴也是OK的，不被抓住马脚就行；喏，手里的画与《凡尔赛玫瑰》《圣传》布局、服装相似度大于70%，等着读者/竞争对手骂？

　　说直白点，《凡尔赛玫瑰》年代久远，年轻读者没看过，寒月濑糊弄糊弄能过关；《圣传》人气很高的好吗，郭小四就被踩了N年。

　　《剑与玫瑰》责编晓楠很为难，委婉解释，“和月月说过了。月月说，暂时没灵感，先用这几幅，3月15日之前把新稿子交上来。”

　　按照惯例，登上榜单的漫画都要准备3-5副彩画，男女主角、反派、人气最高的配角和宠物，必须是漫画里没出现过的造型，借着这次独家首发的机会狠狠推一波。

　　徐世南冷笑，把桌上的日历转过来：“今天2月22日，4月1日小长假榜单就上线了，寒月濑说，3月15日交稿？交上来的依然不及格呢？开天窗？不推了？”

　　晓楠被批的垂头丧气。

　　徐世南把稿子扔回去，目光移回电脑，意思是，对方可以走了。

　　两个小时之后，内线电话响起来，赵总为难地说：“老弟，寒月濑肚子里那点货，你还不知道？”

　　言下之意，寒月濑前两年借着市场空白西幻题材，扒了经典日漫的皮，编辑打理大纲，嗨动漫重金打造“美少女作家”人设才火起来。至于真实水准，业内老板和资深编辑都有数。

　　徐世南哼一声，“那也不能不干活儿啊？”

　　赵总和稀泥：“你给她随便找两张，糊弄过去完了。”

　　徐世南把锅扔回去：“我去哪里找？她组里都交不上来，我去哪个组调人？”

　　年初从上到下，所有人忙得团团转。

　　赵总意有所指：“你还能没办法？你手下有高人啊！”

　　十分钟后，冯依晨接到内线电话，上司要求，配合《剑与玫瑰》项目组，画出3-5幅彩色插画，“月底之前交给我。”

　　又是《剑与玫瑰》？

　　冯依晨头疼地答应了。离开《剑与玫瑰》之后，她退了工作群，便在□□好友列表找到责编晓楠，与对方沟通一番。

　　之后她在工作日志添加“剑与玫瑰插画*5，人物，彩色，精绘”，把正在做的“榜单氛围”压到下面：

　　盘点活动需要8张榜单，对小公司来说，随便PS些背景上去就完了，读者看的是内容，又不是背景。嗨动漫与众不同，每年盘点都有一个独立的主题，吸引了圈内圈外不少眼球。前年主题是文房四宝，去年是武侠，弄出倚天剑屠龙刀的架势，获得业内不少赞誉，今年徐世南决定西式宫廷风。

　　“维多利亚风格，走复古路线，弄得华丽一些，正好搭你的插画。”当时徐世南是这么说的，又要求：“必须原创，不能PS，不能照搬市面上的东西，可以参考一下《权利与游戏》和《王冠》。”

　　喏，别的不说，光榜单设计，他就要求羽毛笔、墨水瓶和不同颜色、字母的羊皮纸，具体来说，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场景。

　　冯依晨早就发现，这位美术总监习惯了拿来主义，大范围浏览世面流行的东西，能借鉴的借鉴，能吸收的吸收，不动声色地加以改造，拼凑成自己的东西：

　　比如她酝酿之中的漫画，上个周末，大纲好不容易通过徐世南认可，人设又被卡住了。冯依晨脑海中的女主，像女儿一样，有一双漆黑灵动的大眼睛，带着对世界的憧憬和天真，徐世南一看就打回来了。

　　“没特色。”他说，无奈地按着太阳穴：“千篇一律，毫无卖点，和市面上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公司想推都没法推。”

　　当时冯依晨愣住了，茫然地问，“那，我再想一想？”

　　徐世南按几下手机，顺着桌面推过来；她一瞧，是当前流行的盲盒pop mart 最畅销的手办Molly，一位长着湖蓝色大眼睛、尖鼻子翘嘴巴的小姑娘，发型、衣服、背景千变万化，这三个特征始终不变。

　　“你看看，Molly凭什么火？就凭五官设计得有特色，让人过目不忘。”徐世南抓起桌面纸笔，随手画几下，把纸立起来：一张鹅蛋脸，长着一双狭长有神的凤眼，眼尾长而翘，有点像京剧脸谱。“看看这个。”

　　很出色，却不是冯依晨喜欢的。

　　徐世南得意地转着笔，“我想过了，目前市面女主没有这种造型，辨识度极高，借国风的热度，观众印象深，推起来事半功倍。这样的话，你的故事也得改一下，女主改到17岁，性格独立坚毅，正好现在流行大女主....”

　　那天之后，冯依晨进度很慢，一点灵感都没有：主角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好在，今天新任务来了，她插画都画不完，不用硬着头皮琢磨那个大杂烩故事了。

　　中午晓楠请客，工作餐。

　　晓楠比冯依晨大两岁，在一家新锐杂志社做了2年，之后入职嗨动漫，已经是第四年了，很受上司重视。

　　喏，席间晓楠不提自己人的问题，只说“时间紧，任务重，辛苦你啦”又把新同事介绍给她：和冯依晨相熟的助理小张年初辞职，接替后者的小丁前天才进入《剑与玫瑰》。

　　都是年轻女生，嘻嘻哈哈地热络起来，聊起过年去哪里玩，四人有三人回老家，冯依晨说起一家三口去迪士尼。

　　小丁张大嘴巴：“依晨姐，你你你你你是哪年的啊，小孩这么大了？”

　　晓楠也说：“去年我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另一位助理小墨挤眉弄眼，“依晨姐是公司大红人，交上去的稿子一次过，从没打回来过。依晨姐~以后可要罩着我哦！”

　　说起来，过年期间，寒月濑在私人群发了一顿脾气，信誓旦旦地说“冯依晨与徐世南有一腿”。小墨是组里新人，奉承寒月濑都来不及，自然信了。

　　冯依晨不知道这些，觉得这话有点怪，却也挑不出毛病，她的工作一向很受褒奖。

　　场面冷了一下，晓楠掏出钱夹，打个招呼结账去了，小墨摆弄手机，小丁只好和冯依晨搭讪：“依晨姐，你是国美的哦？”

　　她应了，随口问：“你呢？以前在哪个公司？”

　　小丁说：“我是浙传的，学动画的，从奇迹寒寒出来....”

　　奇迹寒寒？市面最火的女生向、二次元、换装/收集、乙女类型手游？

　　一个粉头发、粉红眼睛、粉红碎花裙的二次元少女跳入冯依晨脑海，穿着不同款式不同风格不同颜色的衣裳，摆着不同POSE。

　　她兴奋地说：“咦，已经上市了？”抓起手机就在手机商店搜索，“我女儿特别喜欢，天天要玩。”

　　奇怪，搜索不到？

　　小丁更奇怪，“还没上市呢！本来说12月上市，跳票到1月，现在年都过完了，老板还在那里磨蹭。”

　　冯依晨睁大眼睛：上一世，奇迹寒寒就是17年上市的。

　　那时家中愁云惨雾，她白天给公婆打下手，接送女儿，医院家里两边跑，夜间玩一玩市面大火的《奇迹寒寒》，借以放松身心。女儿很快迷上了，每天都要玩几下，她想让丈夫松快松快，就告诉女儿拉着爸爸，按照游戏搭配衣衫。

　　她兴致勃勃，“奇迹寒寒很火的，到时我一定要玩。哎，你负责什么？衣服，背景还是界面？哪个国度？待遇好不好？加班吗？”

　　连珠炮的问题把小丁问住了，迷茫地张着嘴巴：“我想去网易，没拿到OFFER，看奇迹寒寒招人就去了，想多点经验嘛。工资很低的，只给我开3500块，老板还画饼，说等游戏上市了，公司挣到钱，待遇和网易腾讯拉平。我去年8月入职，就说上市，到现在半年，老板还在那里磨蹭--老板是个神经病，一个换装游戏，非要做成《仙剑》和《轩辕剑》，打磨每个人物的故事线，磨来磨去，年前主程走了，现在主美走了，根本没人干活了。”

　　当天下午，冯依晨搂着女儿转个圈，“奇迹寒寒要出来了！”

　　妈妈很久没这么高兴了，露露迷茫地眨着大眼睛，“奇迹寒寒是什么呀！”

　　冯依晨大笑，“一个手机游戏，非常非常好玩，到时妈妈带你一起玩。”

　　傍晚和丈夫分享，孟红林却没兴致。

　　“爸给我说，宏略那个破店，扔出去十几万。”他忿忿地，一拳捶在自己的沙发床，“你说说他一天到晚想什么？”

　　一周之前，孟守僵嘱咐王蕾，把淘宝店关了，该清理的清理，库房退掉。

　　王蕾没什么异议，和弟弟操作一番，解雇2个客服1个杂工，与模特、摄影师解约，赔了几千块违约金，库房却出了问题：

　　库房是15年签的约，一下子签了两年，几百平方，一年9万6。孟宏略16年12月底付了17年全年房租，现在王蕾与房东谈，想退后面三个季度的钱，1-3月份就算了。

　　房东不肯，说，市区房子都是一整年一整年租的，中途不好换人，要找到新租户再退钱，且，顶多退半年的钱。王蕾不同意，与房东吵了起来，对方留一句“告我去吧”就把她拉黑了。

　　再看合同，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任意一方不得随意违约，不得转租第三人，如果提前退租，必须双方协商处理，协商不一致，走法律途径解决。

　　协商？到了法庭协商？合同没写清楚，法官依据什么判决？民事官司拖拉的很，流程最少半年，拿到钱猴年马月了。

　　冯依晨吐槽，“这种合同也敢签？坑人么不是？宏略怎么想的？哪怕当时他发过来，问问你也好啊？挣钱没本事，花钱他第一。”

　　弟弟气息奄奄地躺在医院，能怎么办？打一顿骂一顿？孟红林没接妻子的话，“周六我过去一趟。”

　　冯依晨早就发现，在公公婆婆、孟红林心里，孟宏略始终是一家人。

　　上一世，孟宏略不肯归还万达房子，公婆丈夫骂的是王蕾、王蕾弟弟父母，理解孟宏略为孟凯旋考虑，体谅孟宏略病重，同情他压力大，生怕伤害他。

　　到了最后，三人看清孟宏略的嘴脸，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她懒得说，看看时间不早，把打草稿的画板立到墙边。

　　孟红林讨个没趣，胳膊垫在头底，望着天花板：“衣服也砸手里了，5、6万的货，你说，他少进点不行么？大舅大姨刚给的钱，花出去一大半。”

　　这次冯依晨懒得搭理，哼着歌儿，用平板百度奇迹寒寒：

　　新闻寥寥，看得出，没做什么宣传，只在某个游戏工资投资是提过。

　　咦？点击一个链接，页面转到招聘网站。她是注册过的，信息直接呈现：

　　奇迹寒寒急聘美术设计师/原画师，长期有效

　　职位描述：2D，美术设计与实现，负责游戏原画、界面、整体、风格设计，独立绘制人设立绘、服装、道具、Q版以及cg插图。

　　任职要求：

　　1、美术相关院校、专业；

　　2、2年以上游戏行业经验，具备扎实的手绘功底，色感佳，审美佳，理论知识佳，精通photoshop,Sal绘图软件；

　　3、热爱绘画，热爱游戏，对游戏开发有深厚的兴趣，有强烈的创作欲望，且能准确地表达。

　　自己都符合。

　　如果有机会，入职奇迹寒寒，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