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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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岁月荏苒。
向聪仍然毫不犹豫，直接冲着马路对面跑了过去。杨慧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众人的目光，抬头惊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躲开。
一片混乱中，没人关注一只苍蝇的动向。
我慢悠悠沿着马路飞了过去。
“啪。”
二十年后，世界那头，刘畅又打了一个响指。
整个世界静止了，刘畅凝固了时间。
相机能够保存岁月，所有人都在岁月里面。除了我的团队——郭芙依然笑眯眯地给其他两人讲述着杨慧向聪的爱情故事，火云邪神冷笑着盯着马路中央一只正在过街的浣熊，当然现在它正化身成一个小孩子。冷冰冰不言不语，他肯定猜到了我的计划。
我们四个现在是这个世界中，唯一能动的四个人。
“走吧，过马路，看看那位——”冷冰冰眯了眯眼睛，“那位见义勇为的哥们是谁。”
不错，二十年时光没改变向聪的选择，也没改变另一位爱情中的不速之客的选择。
就在杨慧身侧几米处，一个男人正向前极速冲刺，看着他狰狞的表情，和健硕的肌肉，我猜测，他大概就是那位篮球运动员了。
“嗡嗡嗡。”
我问，高粱，是你吗？
他当然不会回答，火云邪神锐利的目光凝视着他，然后说：“果然不是人。”
真是一句废话，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相机。他穿着和火云邪神一样款式的背心，右手上有一道和刘畅一样的红色疤痕。刘畅讲过，这是他们照相机被人拧过太多次的结果。
冷冰冰饶有兴趣地绕着他打量了一圈，点点头道：“按照这个姿势和速度，他应该比向聪先接到杨慧的。”
“嗡嗡嗡。”我说。
我的意思是，你们看看他的左手，大家都太高了，都只看到他的姿势和相貌，只有我可以往低飞去关注他的，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左手。
那是一个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的姿势，人类打响指都这样打。
相机变成人类之后，左右手分别赋予不同的功能，右手消除记忆，左手凝固时间。然而这个人左右手竟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啊呀呀，明白了，终于明白杨慧为什么失忆了。”郭芙叫道。
是的，大家都明白了。这个叫高粱的相机怪，同时消除了向聪和杨慧关于这一幕的记忆，然后自己挺身而出当大英雄……
“喂喂，不是吧？”冷冰冰说，“然后他就把杨慧的腿弄伤了？”
“别急，继续看。”我不急不慢地说道。
拥有一只相机怪的感觉非常好，我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我很希望研究所的员工扩充到五人。刘畅按照我的指示又打了个响指。
“杨慧！”
高粱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没人看到他发动了技能。同时，向聪则迷茫地站在马路中间，一名司机停下来骂道：“走路不长眼睛吗？”
他退了回去，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自己好像，心里空了一块。
但很快他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有人要被砸中了！
他仍然向着杨慧的方向奔跑着，不过这一次，高粱要比他更快！高粱率先把杨慧抱在怀里翻滚到一旁，杨慧的腿，不巧被混凝土梁砸在地上，她痛苦地喊叫出声。
“没事就好。”向聪喘了口气，跑到公共电话亭，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而高粱抱着杨慧，杨慧直接疼晕了过去。
郭芙看得直流泪：“向聪太伟大了，尽管不是自己的爱人，他也要保护她。”
“人类不都是提倡互帮互助吗？”我没觉得多伟大，有时候我真不懂郭芙。人类的社区宣传板上写着“团结互助”，我对此感到佩服，并认为他们都能做到这一点。
总之，之后的故事就是救护车把两人送到医院，向聪彻底变成路人甲。这个俗套的故事结束之后，我看了看剩下三位：“现在我们来看向聪的故事吧。”
“不用看了，”郭芙摇摇头，“向聪之前没遇到高粱，证明在最开始的故事中，高粱没出现过，他利用时光回溯，利用向聪的身份接近杨慧，最后和杨慧相爱了。”
“可是最初的故事中，受伤的可是向聪本人呢。”冷冰冰说。
“说明向聪跑得比高粱快。”
我不太赞同。
我讲：“按理说人类的身体素质没有他们机械好。向聪跑不过高粱的，这不科学。”
“高粱把杨慧抱在怀里，向聪把杨慧推开了呀。”郭芙说，“这都不懂吗？是姿势的问题，向聪把危险留给自己啦，这一点还是我们人类更好……”
她又高兴起来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慈悲地看着正在被运送上救护车的杨慧。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我知道，这是郭芙这个爱笑爱哭的活圣母最有用的时刻。她慢慢走过去，把手放在人群中的杨慧头上。
“你干什么！”医生和护士正在固定杨慧，把她抬上担架。郭芙不理他们，温柔地笑着：“杨慧，请你抬头看着我。”
杨慧，杨慧……
此刻的杨慧，猛地从一个长梦中醒来，她看着仍然青春靓丽的自己，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个穿着绿色卫衣的女人，温柔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杨慧，看看你眼前的人。”郭芙说。
杨慧看着眼前的两名男生，一个肌肉饱满，穿着背心，充满活力，焦急地看着自己，另一个穿着得体的白衬衫，略带羞涩，目光里有着深深疑惑。
“你认识他们吗？”郭芙问。
“认得，”此时的杨慧，仿佛进入了虚空之中，没有知觉，没有痛觉。她说：“左边这个是向聪，我一直喜欢的人，后来，我和他结婚，生了一个儿子。右边这个是高粱，他是我的救命英雄，我们一见钟情……不对啊，我怎么可能同时和两个人结婚呢？”
“因为高粱的出现，让你拥有了两种命运。”郭芙的声音让人有种奇异的安心感，她道：“不过，因为一次意外，你的灵魂自己穿越了，现在我只是想把他们彻底归位而已。不过，我想，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什么选择？”杨慧不解，郭芙之前的话已经够让她难以接受的了。
“你可以放弃掉其中一个。”郭芙说，“你应该知道，在高粱的这个世界中，你的腿残废了，但他成了大明星。而在向聪的世界中，你们过着清贫的日子，每天承担着鸡零狗碎和抚养孩子的负担，却可以继续跳舞。如果你放弃掉一种选择，灵魂就不会再走丢了……或者你可以都不选啊。”
郭芙为自己的想法惊讶到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我们无语地看着她，想知道杨慧到底怎么办。
都不选的意思，就是她在腿好之后重新开始新生活。反正校门口遇险这件事情是不可逆的。
听上去也很不错，也许她能遇到更好的人，也许她能过上更好的一生。
可是……
“我不想选呀，我就想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
杨慧笑了。
“你是神仙吗？是的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问。
“为了钱吵架，为了孩子操心，为了生活发愁，为了丈夫的身体发愁，是很糟糕啊。”
“为了自己失去的梦想郁闷，每天夜里等待老公回家，经常出差，没有朋友，做着无聊的工作，是很痛苦啊。”
“但我也同时收获了两种惊喜，不是吗？”
“我暗恋向聪很久了，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可是我不敢跟他表白，他那时候很优秀。我不知道他晓得吗？但重来一次，我还想亲自说给他听。”
杨慧摇摇头。
“高粱真的很帅，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发现他那样看着我，这辈子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这样心动的感觉啦。”
“我原本要死的，可是他们救了我。”杨慧说，“很幸运，这两个人都不错，起码在我的视角看来，都很好。而且之后的人生，也各有各的好和坏。现在我同时体会过后，我觉得……”
“我不想改变。”她坚定道，“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我不想改变。我想每天晚上和小轩在一起打闹，吃着向聪的饭。我还想坐在赛场上，高兴地看着高粱成为全场的焦点。我想和同学们一起跳舞，我也想拿着数不清的钱给自己买好东西，逛街，旅游，投资……”
“有些人梦想大，有些人事业心重。有些人恋爱脑，只想着爱情什么都不顾；有些人心智坚定，一心想要赚钱不谈感情。有些人为了理想肯饿肚子，有些人为了利益抛下自己的尊严。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把一切看得都没那么重。
“我不会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不会为了舞蹈放弃赚钱，也不会为了赚钱就不遵纪守法。我天赋不差，也没高到天才的地步。觉得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喜欢生活本身。现在我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可以走，比其他人多出一种了，这一辈子够了。”
“我喜欢体验和经历，这些酸甜苦辣，都是我的照相簿而已。人生啊，短短一页而已。”
杨慧开心地笑着，二十岁的杨慧，和三十八岁的杨慧，面对人生的叉路口，作出了一样的选择。
回归原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