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爱我》舒淼淼

67、番外篇 复仇

　　他仰脸看着向他伸出手的少女，少女的脸因为刚才的奔跑变得红扑扑的。
　　“快点，快点，”女孩催促着，不时的抬眼看着自己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
　　他犹豫着，慢慢的伸出手。
　　少女站在墙头，探下身体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用力把自己往上拉。
　　少女的手很温暖，手掌上甚至有几个硬茧——这就是为什么她的手臂那么有力的原因么？
　　他习惯性的咬了咬下嘴唇，在少女的协助下，他很快登上了墙壁。
　　“我先跳下去吧。”跳出去的话，墙离地面更高了，这样的危险不应该由一个女孩来承受。
　　女孩得意的一笑，没有反对。
　　他跃下墙头，仰脸看着上面的女孩：“你下来，我会抱着你。”
　　说完这话时，他突然感觉有些脸红，对方是个女孩——穿着精致的洋装。
　　女孩没有犹豫，纵身跳下，跌到他怀里时，带着一股芬芳，丰富的卷发的披撒在自己的肩头。
　　两人抱得很紧，女孩细致而健美的身材一瞬间在他的脑海里一跃而过。
　　他慌张的放开怀里的女孩，女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
　　他突然发现女孩的个头实际很高。

　　女孩轻轻的甩动头发，迅速的褪下手腕上一串紫色的水晶手链，用手把长发拢好，手链当作发圈把头发扎成一个干练的马尾。
　　“走，”女孩的额头冒着薄汗，失去精致如洋娃娃般的披肩卷发，却使她更显一丝动人的妩媚。
　　他稍微有些失神，女孩毫无顾忌的拉起他的手，于是两人开始奔跑。
　　怎么说，算是个奇异的女孩，被女孩拖着跑的他突然笑了。

　　废弃的酒吧小屋，他暂时的栖身之所。
　　撩起厚重窗帘一角，他紧张的窥探着窗外的一切。追兵三三两两的从门前走过，似乎暂时没有人怀疑这里，他松了一口气。
　　转脸时，女孩正放松的坐在高脚酒吧凳上，她轻轻的扭动着身体，废旧的红色独脚凳在昏暗的七彩灯光映照下，发出古旧的吱哑声。
　　女孩悬腿坐着，红色的高跟鞋被褪下一半，好像表演一般被轻巧的用脚尖部分顶掂、摇晃着。
　　他笑了：“你刚才跑得真的很快。”
　　女孩低头看看自己的高跟鞋，嘿嘿的笑：“我有很好的礼仪老师。”

　　异常闷热的小屋，他的汗顺着脖子流到礼服衬衫的领子里，追来的人仍然零星的在屋外徘徊。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正想解开所有衬衫的扣子，想到身后的女士，他怔了怔，于是只是把领结松了松。
　　回头看看少女，女孩的浓妆在汗水的淋漓中，已经全花了，女孩嘟着嘴，正无聊的四处打量着小屋。
　　他有些想笑，女孩的脸看上去像个调色盘。
　　女孩发现了打量自己的眼光，回脸看着他。
　　他有些尴尬，伸手从脱下的礼服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女孩搽汗。
　　“不用，谢谢，”女孩耸耸肩，微微的笑。
　　他犹豫着，慢慢的把伸出的手缩回。

　　女孩把斜挎在胸口的小拎包打开，翻弄着里面的东西。
　　补妆么？他好奇的看着，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慌张的让自己转移视线。

　　“嘿，”女孩叫他，他转脸，惊异的看着女孩掏出的东西——不是化妆盒，而是一包香烟。
　　“来一支？”女孩用手指熟练的打出一支烟。
　　“不，谢谢。”他摆摆手。
　　“哦，我想抽，不介意吧。”
　　“没关系。”
　　女孩点烟的动作很娴熟——小巧的金色打火机，细长的香烟，冒出渺缈的清淡薄荷香味。

　　女孩从凳子上跳下来，四围巡看着，高跟鞋碰撞着地面，发出咯咯的轻响。
　　已是傍晚，小屋的光线昏暗，女孩打开了酒吧一侧的小门，门有点矮，女孩微微低头，小心的走了进去。
　　“嘿，这里面有盥洗室。”女孩的声音从里面的传了出来。
　　“嗯，”他小声回应，为了这次行动，他在这间废弃的房子里已经待了近两个月，里面的盥洗室是为了自己生活的方便。

　　很快，莲蓬头发出的斯斯水响从里面传了出来，他把脸撇开，认真的看着窗外，脑海却闪过少女沐浴的情景，他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不安的咬了咬嘴唇。
　　“衣服是你的么？”女孩的声音夹杂着哗哗的流水声。
　　“啊～，”本来是备着任务成功后，换下可能的血衣而准备的。
　　“借来用用，”女孩关掉了水龙头，水声骤停。
　　空气变得太安静，他有些不习惯。
　　“有没有剪刀，或者匕首什么的？”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几乎把他吓了一跳。
　　“嗯，有，”他把缚在绑腿上的匕首卸下，迟疑的握在手中。

　　门吱哑的一声被打开，他吓了一跳，惊愕的抬头。
　　女孩穿着宽大的男士短袖休闲衫出现，他脸红了，女孩下面没有穿长裤，他记得自己和上衣一起还放了一条牛仔裤。
　　女孩的腿很修长，自己的衣服穿在少女的身上略显肥大，笼罩着少女起伏的曲线，女孩右手拎着那条牛仔裤。
　　“拿来，”少女从他手上很自然的接过匕首，湿漉漉的长发随着少女的手掠过他的神经。
　　少女用匕首在仔裤的裤腿上割开一个大口子，使劲用力把裤腿扯开。
　　不多久，自己的牛仔长裤被少女改装成了一条时尚的五分裤，被撕裂的裤腿露着丝丝不加修饰的毛边，穿在少女的身上，有些摇曳飘逸的感觉，让他不敢正眼去看。

　　“你不去洗洗？这么久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少女低头用手指理着自己的长发，“这里真是够热的。”
　　他知道自己从里到外都已经被湿透了，看看窗外，的确再没有可疑的人。
　　他记得墙角的包袱里还有一套干净的旧沙滩服，他绕过面前的女人，翻弄出包袱，果然没有记错。

　　当冰冷的水冲遍自己全身，他才感到自己的高度紧张。
　　为何刚才还能注意那个莫名的女人？
　　他冲刷着自己的脸，沉沉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干嘛要带她来这里？
　　他烦躁的在流水中拨弄自己的头发。
　　作为杀手，自己的行为还真是可笑！他嘲弄着自己。

　　可是她是谁？
　　像自己一样乔装成萧大小姐订婚宴会上的宾客么？
　　他想起她手掌上的茧子，不会有错，只有练过家什的人才可能拥有那样的手。
　　她的目标又是宴会上的谁？

　　女杀手么？他笑了，同行么？

　　从盥洗室里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屋内暗旧的灯光明显不够用，他看见女孩的烟发出的一点火光，女孩此刻正坐在黑暗中，他微微的眯眼，女人的轮廓影影绰绰。
　　“嘿，你饿了没有？”女孩问道。
　　“唔。”
　　“熟悉这个城市么？”
　　“不。”
　　“刚从国外回来？”
　　他沉默了，警觉的竖起自己敏感的自卫神经。
　　“嘿，你说话还带着外国腔调，哈，我说的没错吧，我小时候和舅舅待在国外，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讲话也有点像你，我对这周围挺熟，这里过几个街区有个不错的夜市，里面的东西值得试试。”
　　他没有拒绝，这个临时的庇护所因为行动失败而变得不再安全，离开势在必行。
　　“为什么要和舅舅一起生活？”出门前，他多嘴的问。
　　“我爸妈都死了。”黑暗中，他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但是那一瞬间，他知道他的心在飘摇，父母死了么？自己何尝不是？

　　跟在女孩的身后，他们一起走向夜市。
　　女孩很放松的四处张望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背后的自己，她的脚步轻松，依旧是那双红得耀眼的高跟鞋，走的很快，甚至带着一点点活泼的跳跃，鞋跟发出嘀嘀嗒嗒的声响。背影看起来很妩媚，动作却又带着丝丝清纯。
　　他决定不再跟在身后，加快几步，和女孩并排走着。
　　女孩歪脸看着他，调皮的耸着鼻头，带着笑，伸手挽住他的臂膀。
　　他猜，现在他们两个看起来像饭后出来散步的亲密恋人。
　　晚风带着夏日的清凉……。

　　“这个好吃，”女孩指着摊铺上的一样小吃。
　　“你很熟悉这里？经常来这里吃么？”他笑着。
　　“不，吃过一次，也是好几年前，但是印象很好。”女孩一边回答，一边忙不迭的用手指向老板示意着自己的点单。
　　很快，在夜市的小摊桌上，两人面前放满了堆了各式各样食物的小碟子。
　　“小姐，我们这里是要先结帐的。”老板亲切的笑。

　　“唔，我没带钱，”女孩扭脸看着他，耸耸肩。
　　“多少钱？”他抬头看着老板，照数把钱付清。

　　“怎样？好吃吧。”女孩咧开嘴笑着。
　　他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女孩的口味有点偏辛辣，他不习惯。
　　女孩的肤色很白，五官很细致——就算没有化妆。
　　最为重要的，女孩和他靠得很近，他闻到了女孩身上的清香。
　　他最终笑了笑，没有对食物发表任何评价。

　　他敏感得像一只狼，身后闪过的可疑身影让他警醒。
　　他不自觉的抓紧身边女孩的手。
　　“有人跟着我们，”他的声音很低，贴着女孩的脖颈。
　　女孩试图回头，他轻声喝止。
　　“不要暴露。”
　　女孩依言，乖乖坐着。
　　他拉着女孩的手慢慢站起来，两人往夜市的深处走去。

　　然而，身后的黑影只是越跟越紧。
　　“分头走，”他轻轻说。
　　女孩点点头。
　　于是，下一个分岔口，他向左，女孩向右。

　　很快摆脱了身后的人，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莫名的担心却在短暂的放松之后涌上心头。
　　“她也没事了吧？”他听见自己的心在问。

　　于是，原路折回，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想要想明白。
　　没有路灯的黑色小巷，他远远的看见了对峙着的两个身影。

　　女孩的身手超出他的想象，她把扑向自己的硕大身躯沉沉的甩到地上。
　　“嘿，住手，”他急急的往前赶。
　　女孩这时已经制住了躺倒在地的敌手。

　　“他是我的朋友，”他看着地上被女孩打晕的男子。
　　女孩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无奈的摊开手，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有一个很好的空手道老师。”
　　他蹲下身，轻轻拍着男人的脸：“胖子，胖子。”

　　“靠，”听到胖子的咒骂声，他微微笑，看来没事。
　　胖子捂着后脑勺从地上爬起来，警戒的看着女孩。
　　“胖子，没事，她不是敌人。”他压低了语调。
　　“少爷，你没事吧？”胖子紧张的看着他，“我好担心你。”
　　“行动失败了。”他懊恼的说。
　　“少爷，你没事就好。”胖子的声音甚至带着哭腔。

　　女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好奇在不远处看着。
　　“少爷，这位小姐是……？”胖子看着女孩，低声问他。
　　女孩看见两人看向自己的方向，调皮的举手向他们致意。
　　“她……，不是敌人。”他犹豫的回答着。

　　“噗”的一声闷响，他条件的反射的知道那是□□消音器发出的。
　　胖子的血染红了自己的前襟，他惊愕的抬头，敌人就在暗处。
　　“快逃，”他回声对着女孩大声吼，随即扶起胖子向黑暗的更深处跑去。
　　身后的高跟鞋声音渐行渐远，他猜想女孩和自己走了不同的方向。

　　然而顾不得其他许多，他们都在亡命天涯。
　　黑暗是他们最安全的庇护所。

　　沉闷的敲击，他知道有人袭击了他，意识渐渐模糊，他摔倒在地……。
　　一切都结束了吧，他最后这样想着。
　　可是，那个女孩逃出了吧，或者那些人都来追自己了……。

　　醒来时，他被紧紧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上，不见一点点光。
　　“哦，醒了。”他听见了那个男人慵懒的声音。
　　他努力的试图挣脱。
　　“不要做无谓的举动，”那个男人的笑带着残酷的得意。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往上涌，冲着自己的脑门，杀父仇人就近在眼前，可是自己却无计可施。
　　“萧波，你这匹狼，我要杀了你！”他吼着，他抗争着。
　　“你是当年那个候老大的儿子？”那个男人淡淡的说，“我是匹狼，哼，那你那上了黄泉路的老子又算什么，他连头狼都不如！杀人放火的□□老大，你指望他好过么？”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他狂怒的挣扎着，任凭紧迫的绳子勒破自己的皮肤。
　　多少年了，自己努力使长大，使自己强大。
　　可是每次当他审视仇人，只能发现仇敌成长得比自己迅速得多。
　　除了财富，更有实力，自己只能每时每刻看着复仇的希望泡沫一个个的破灭。
　　无耻的人，无耻的家族，他恨到让自己的灵魂都战抖……。
　　然而，萧家居然要再次成功的扩张自己的实力——萧家的大小姐将要联姻政治名家之后，哼，这个世界上，永远是狼狈为奸的多。
　　等不了了！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除了铤而走险，自己没有别的路，越等下去，只会让自己和敌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于是，他行动了，因为死亡，他从来没有惧怕过。

　　“嘿，安静～。”
　　他感觉到匕首刀刃的冰冷贴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滑过。
　　“杀了我，杀了我，萧波，你有种就杀了我。”用尽全力的吼出的话让他的声音变了形。

　　“嘿嘿，”对面的男人冷冷的笑着。
　　“董事长，小姐回来了。”
　　他听见有人进来通报，随后，他听见了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咯咯的轻松节奏，他想起女孩的背影。
　　他安静下来，倾听着，辨认着。
　　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会觉得萧家大小姐的脚步和她的相似！
　　他咬着嘴唇，借着嘴唇破裂的痛麻痹自己脆弱的神经。

　　鞋跟的声音走近了，他清楚的听到脚步在他面前停顿下来。
　　半分钟，没有任何声音，尽管看不到任何光，他却能够清楚感到炙热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身体。

　　没有人再说话，似乎很快的，所有人都随着那个大小姐的高跟鞋消失了。
　　他激动的破口大骂着，他哭喊着，他疯狂着……。

　　不一会儿又有人靠近，他被人注射了，很快失去所有的知觉。
　　就这样结束了吧，和父亲在另一个世界相会……。
　　恍惚中，他感觉父亲那宽大的手掌——像往常一样，父亲抚着他的头，亲切的笑。
　　他流泪了——父亲的血，在自己面前饮弹自杀的父亲，他知道父亲是被迫的，因为父亲没有选择，自己唯一的亲人，沉沉的倒下，在自己面前，再没有爬起来。

　　冷冷的风让他慢慢的清醒，他翻了一个身，胖子躺在自己身边。
　　黄泉路上么？他迎着冷冷的风，看着四周的荒野。
　　“嘶，”试图站起来的他，牵动了伤口的痛，他皱着眉，这才发现自己和胖子的伤口都被人处理过，并且精心的包扎好。
　　他疑惑……。
　　他有些不安……。

　　这是城市的郊野，他最后终于确认下来，自己还活着，昏睡在身边的胖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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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
　　听说短篇比较练笔头，
　　所以写了这篇番外，自认为情节比较简单，呵呵
　　写出来博大家一笑，
　　可能以后陆续在后面补写一些类似的，
　　但是长篇重开可能要等《水龙》那篇写得七七八八了，
　　呵呵，欢迎大家对我的文章提出宝贵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