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主义（Vampirism）》Christabel

3、六，七

　　六 Break out

　　B在报纸上为S寻了一块冢。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只会带来麻烦而一无是处。那天快破晓时他看着Darren将S的尸体沉入湖水，回过神来奔上阁楼一阵干呕。然后他以Steve远方堂姐的名义给报社写了信，也许只是为了告诉人们，告诉这个世界S死了，他已经不存在——结束了。
　　他对自己说每个人都会这样结束，在一个地方停止，不再行走，而他的S就卧在这张报纸页角。只有如Darren，他的Darren会永远存在……
　　哦，是的，你这个little bitch。你曾经对Steve说你们属于彼此，而现在他成了纸做的坟墓上的一个名字。
　　B颤抖起来，将脸深深埋入手掌。隔夜的血腥似乎还在指间缭绕。Darren体内充满了Steve的血，躺在楼上进行他白日的睡眠。他醉了，醉在过多的S的鲜血里。那是如此新鲜的血液，Darren满足地对他说，Steve还很年轻。于是Darren的绿眸益发剔透，双唇泛出诱人的鲜红。
　　只有沉睡中的Darren是无害的，那双绿眸在薄薄的眼睑下酣睡。黄昏醒来时B轻手轻脚地将Darren的手臂从身上移开，追着最后一缕金色余晖迈下楼梯。
　　“Brian？！”
　　当B暴露在空旷的巷道里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回过身他发现那是他的乐手，惊讶地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教堂。
　　B的喉口涌上一阵干涩，在那一瞬间他有种逃跑的冲动，好像与Darren一起才是安全的而非与他的同类盘桓——因为Darren才是他想要成为的梦想……然后他意识到似乎该如平常般打个招呼。
　　然而下一秒黝黑的枪口对准了他。
　　乐手的眼瞳里倒映出B的身影，从脖颈一侧到胸前满是斑斑驳驳的血迹。埋身于阁楼的尘埃里B没有意识到他应该换一身衣服，而一小片同样浸透鲜血的碎布正被他无意识地攥紧在手里，那是Steve的衬衣碎片。
　　乐手先是惊骇地后退一步，猛然领悟到什么之后哆哆嗦嗦地往外掏枪，在Brian与Steve相继失踪之后他便买了它防身。古老的传说与现实的揣摩在他的大脑中相碰，“Jesus…”他的唇型蠕动拼凑出字眼，天知道Brian现在看来就像个鬼。
　　B愣愣站在那里，在那一刻他显得最为无害，仿佛被遗弃的游魂。
　　然后是惊天动地的枪响。

　　当Brian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 Darren已将他狠狠踹倒。他的用力如此惊人，以至于B如断线的木偶直跌到墙角，翻滚了几下便有鲜血咳出。
　　Darren的眼眸深绿得看不出感情。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他从窗口扑出撞偏了枪口，现在凶手断了脖子的躯体在他的暴怒中战栗，而那只罪恶的手已被踩至鲜血淋漓。Darren不喝死人的血，他只是在杀戮。
　　Darren的面容秀丽如女子，只有那骨节粗大的双手透露了他的性别。现在它正在B的下巴上渐渐收紧，长长的指甲嵌入B的脸颊。他的眼神几乎是温柔的，除了那令人窒息的绿中泛起猩红。
　　“放手……”B一阵猛烈的呛咳，然而那些字眼仍得以随着喘息逸出喉口。
　　“什么？”Darren的眼瞳燃得益发明亮。他的声音低低的。
　　B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知道是自己惹下了麻烦，而Darren只是在生气……但是脸颊上那尖锐的痛感却在他心底激起一种冰冷的愤怒，几乎是憎恶的，随着他直视Darren的眼神冷冷地蔓延。
　　Darren继续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然后他松手。
　　然后他走了。

　　七 Then Die

　　B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意识到Darren不再回来了。Darren就好像与夜色调情的精灵，夜深时看到他与人相偕从酒吧踉跄而出，Brian明白那是他新的猎物。
　　B在门口等待的时间久到他以为不会有人来开门了，然后是那女孩毫无防备地出现在门口，瞪着惺忪的睡眼长发凌乱。厚重的眼影与唇膏都已淡淡晕开，在那白皙柔嫩的脸上仿佛盛开的笑颜。在听到B口中的名字时她用指节抵着下唇暧昧地笑了，
　　“Darren? 他是我所有的情人中最好的一个……”
　　陌生的笑脸是那样明亮，刺得B的眼前一片眩晕。他只记得自己恍惚间冲入了房间，身后依稀是女孩模糊的尖叫，然而当他对上那双绿色的眼他的所有力气瞬间被抽空。
　　“但你是我的……”B的声线行到一半忽然折断，一贯动人的嗓音却干涩得说不出一个词。
　　“那我很抱歉，”Darren的表情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抱歉的情绪，“但是我已经有了一个情人。”
　　B的脸上清楚地写着绝望，但这好像还不足以取悦Darren。他招呼那女孩猫一般地依偎到身旁，将下巴抵住她的头发，视线延伸向B之后是意味深长的停顿。
　　B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他知道今晚结束之前那条河水又会吞下一具干瘪躯体然而那与他无关——也许正是他们这些人的鲜活生命滋养了Darren的剔透眼眸。
　　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尚在徘徊的时候B爬入Darren栖息的阁楼，从某个柜子里找出那个盛满血浆的酒瓶。B知道Darren不去狩猎的时候便饮用那种液体。他倒掉了一部分血液又往里注满深红的葡萄酒，这种诱人的琼浆对Darren的身体来说却好比剧烈的毒药。

　　Sorry, Darren.
　　You made me kill Steve and I did it, but you cannot make me and my whole desire…your play.

　　翌日。
　　黎明破晓之前。
　　B回到房间看到的是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的Darren，冷汗渗出了雌雄莫辨的苍白脸庞。他依旧如此美丽，羽翼般的睫下安睡着恬静的眼眸。而锋利的薄刃割破颈动脉之后他的鲜血涌出仿佛最醇厚的酒浆，好似朝露中的禁果又有着蛇的引诱。B贪婪地饮着直到被一阵剧痛袭中。他痉挛地弯下身，一如之前每一次酗酒之后的不适……不，这远胜于它，好似一把白热的刀子将他从中劈开，那是最黑暗的……绞痛……

　　…
　　Brian，my prettiest lover.
　　每个晚上我与你一样在黑夜里徘徊，不同的是我从来不是你们的一员。如果我有什么从开始就向你隐瞒，那便是我生来就是吸血的生灵，你以为我可以将你变成我的同类，我对此却一无所知。

　　Darren从未来得及将这些向Brian说出。早晨当第一缕阳光的金色手指撕破夜幕，黑暗开始向角落里退却。长风穿过未拉上的窗帘向屋里肆虐，狂热的幻想抑或是偏激的执念便随着生命之火的跳动一道熄灭，永恒不朽的名字也会如石碑上的铭文风化为尘埃。几个小时后人们在楼上发现B僵硬的身体，他的身下还有一堆红色粉末。

　　END

　　[注解]
　　Vampirism:
　　1.吸血鬼的习性；相信吸血鬼存在
　　2.榨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