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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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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家宅不大,三进院落,比平常家宅无异,只是门口还有石狮、匾额才有所区分。正厅内,一男子正在对居中的老者说:“爹,书房门柱有血渍,我怀疑有人闯过书房。”
说话的石叶儒年的大儿子叶震元,是一个心怀抱负的年轻人,只是总无机会施展,于是整天除了习文练武,还研究些擒贼捉盗的机关。
“书房除了文书,还有什么?有什么可闯的?”叶儒年很不以为然。
“怎么没有?敏大人不是送您一套金塑佛经吗?”
叶儒年一听一惊,“丢了?”
叶震元赶紧说:“那倒没有。我看了,还在那,不像有人动过。”
叶儒年舒了一口气:“没丢就好,不过也应该换个地方了。震元,不要总疑神疑鬼。也许是府中人留下的也不一定。”
“爹,”叶云悠走入正厅。
“云悠回来了。灯节热闹吗?”叶儒年问。
心莲嘴快:“小姐还得了头魁呢!”
云悠瞪了心莲一眼,“心莲!”
叶儒年还很高兴,说道:“哦?我的女儿也去凑热闹了?”
“爹,你别听她乱说。爹您刚才跟哥说谁疑神疑鬼?”
“妹妹,哥在书房门柱上发现血迹……”
叶震元没说完就被叶儒年拦下了,“行了,别吓你妹妹了。我就想不出,咱家还有什么可让人家惦记的。”
云悠笑了笑,向叶震元说:“哥,我刚看见瑞伯的手划伤了。听说是在书房门口划的。可能是漆皮脱落,不小心吧。”
叶震元还是很坚持,可再怎么说也没人在听他的了。
云悠和心莲回到房间,心莲一直在后悔:“小姐,对不起。我不该……”
云悠说:“你说什么不该?哦,没事,应该没事。敏川荣不会知道什么的。”
云悠进了屋,就换上了宽便之衣,从床边的小门进入后院。后院里有两间小屋,甚是干净,这里是云悠用来研习针石之术而用,清雅安静,是禁绝其他人进来的。可今天,云悠一进门便看到地上有一本册子,拿起进屋,点灯后发现那上面一笔笔都是敏府“打点”的名细,还有象是官员迎来送往的纪录。是谁把它放在这儿?云悠端了烛台走进内室,却发现床边侧卧着一个人,吓得云悠将烛台掉到地上,转身就跑,刚想喊人,就被绊倒在门口,声音堵在嗓子眼没有喊出来。云悠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念头:这个人莫非是哥说的闯入书房的人?册子应该是他带来的,那么……是从书房拿到的?书房怎么会有敏府的密册?难道是哥?不可能。那是爹?更不可能。还有,这个人怎么会到我家来?是有目的的?当这些想法如电光火石闪过云悠的脑海时,她不再想叫人了。她又转过身慢慢的点燃了蜡烛,借烛光仔细打量来人。此人面目看不清楚,但身上却是便服,并非夜行衣,这并不便于夜间作隐蔽之事。那么,要么此人自恃功高,要么根本不善此道。无论此人对叶家是善意歹意,云悠都想先把他救醒,问个清楚。不能让家里再次蒙冤。
此时,心莲端了茶水进来,一句“小姐”还没喊出来,见此情景一下子将手中的茶碗仍在了地上,张嘴就要喊,却被云悠一下子冲了过去捂住了心莲的嘴,“别喊!”心莲的眼珠差点流出来,惊异之余,看着云悠点了点头,云悠这才放开了手。
“小姐,这是谁?”
“先别问。出去打盆热水,记住,跟谁也别说。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在药庐。”看着愣愣的心莲,云悠轻轻推了她一下:“听到了吗?”
心莲这才像还了魂一样:“啊,知道了。”
这名男子就是灯节上的那位华衣公子,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淡蓝色的帷幔还有丝丝香气,却说不上来是什么。自己这是怎么了?哦,夜探叶府,却没想到这提塘官的书房里居然装有机关埋伏,幸好自己反应快,否则……想要起身,却感到颈上冰凉,细看是一把匕首,握着匕首的是一名女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放肆,好大的胆子。把刀放下!”
“哼,”女子笑了一下,“一个贼人有如此大的口气,你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一时没改过来,缓声问:“你是谁?”
“这就更可笑了。”女子说这话时并没有笑,“一个私闯民宅的不速之客却要先问主人是谁。该问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你到底是谁?为何到书房去?”
“这算逼供?”男子看着匕首,说,“叶家没有见不得人的事,何必紧张?”
“叶家老爷已经被贬到小小提塘了,书房中除了文书,并无其他,你是要找东西还是栽赃陷害?”叶家祖父两代都被人陷害,已如惊弓之鸟。云悠真怕家中再生变故。
男子好像悠闲的很,不慌不忙的说:“哦?那金塑的佛经也不算特别?”
“那只是……”云悠觉得没必要和这人解释,不知不觉怎么变成他问自己,于是,匕首向前一顶,“请你回答我的问话。”
男子愣了一下,笑着说:“你实在没有必要用匕首对着我,我现在根本就动弹不得,更不会对你不利。你要是再凑近就难免让人有非分之想了。”
云悠这时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离男子不足尺余,慌忙抽刀而退。男子似乎很得意。云悠略一定神,换了一种方式来问:“公子看来并非一般鸡鸣狗盗之徒,深夜来访必有缘由。公子贵姓?”
男子心中暗道:当然不能说我就是当今的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该怎样告诉她呢?对了……
“我叫艾真。”
“艾公子。”
胤禛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哦?爱……我?”
“你……”云悠真有点后悔自己救了这个人,自己总是没来由的落入对方的陷阱,总是让自己不经意间失去防范。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姐。”心莲走了进来。
胤禛发现进来的就是在灯街上那个叫云莲的姑娘,这才想起眼前这名女子就是后来登台的人,果然是主仆俩演的双簧。
云悠迎了过去,“心莲,去按这个药方到前房拿药。然后弄点吃的,清淡些的。”
“是。”心莲心中纵有千百疑问,现在也只有服从,小姐做的事从来都是有道理的。
胤禛偏过头说:“我该多谢叶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必。我只是想弄清事实真相。即便你真的有罪,要陷害我爹,也要等你伤好了,在交由官府定论。”云悠顿了顿,“那个机关是我哥闲暇无事做的,并未想到会派上用场。你先休息。”
胤禛凭自己第一感觉认为这个女子有些特别,处事冷静,果敢自主,虽然容貌并不出色,但眼波流转间有一种特殊的光芒。胤禛敢肯定,她不会对自己不利,至少现在不会。到是普因,怕是急坏了,不过也没办法,只能先养好伤再说。
二
清晨的街上,店铺刚刚开门,还没有什么人,云悠就扮成男装出门了。昨夜仓皇之间将身边草药用尽,想要救人就要再买一些。好在自己多年来与各家药店老板熟识,自不被怀疑。如若不然,一下子要的都是止血疗伤之药,怎能不被发现。云悠平时很少出门,即便要买药也会差心莲拿单目去买,迫不得已就扮成男装与熟识的店主人打交道,所以,虽也是城中名府千金,却并不为人所识。将应需药物定下,按老规矩定期送致府中,云悠就开始往回赶。
云悠刚一出药店门口,就被一名少年撞了一下。还没站稳,就又差点被跑过来的两个人撞上。不过好在被跑在前面的人搀住,“这位公子,没事吧?”云悠一抬头,是一位白衣男子,慌忙抽回了手,后退抱拳,“多谢公子!”白衣男子稍一迟疑,看了云悠一眼,跟后密拿的男子说:“福容!”两人就追了出去。
云悠回头向几人跑去的方向望去,觉得最先跑过的少年有些眼熟,难道……云悠马上向东南边的胡同走去。转过几个胡同,就见那名少年在一拐角处喜滋滋的翻着什么。
“小石头!”
那少年一听就愣住了,眨眼间撒腿就跑。
“站住!”云悠一声断喝。“你跑到哪儿?难道让我到你奶奶那儿找你?”
被唤作小石头的少年嘻嘻一笑,转过头来,“二小姐,我又怎么了?”
“没怎么你跑什么?”
“我……我那不是没看见您嘛。”
“哦?”云悠笑了笑,“拿来!”
“什么?”小石头两手一摊,一脸的无辜。
“拿来!”
小石头停了一会儿,裂开大嘴不知是哭是笑,“好,我小石头全听二小姐的。”说着,将藏在衣中的银两连同钱袋交到了云悠手上,“我可以走了吧?”转身耷拉着脑袋就走。
“站住!”云悠好像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我再说最后一遍,拿来!”
小石头的脚好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蹭向云悠,慢慢的从腰带中取出一块玉佩,仍给了云悠,说道:“真的没有了。”
“我知道了。”云悠从身上取出几两银子,塞给了小石头,“我带的不多,明天我会让心莲给你送一些过去。你有事,可以告诉我。记住,你不听我的劝,我下次绝不再管你。”
说话间,后面两个人也找到了这里。福容看见两人,不觉道:“爷,在那儿,那不是刚才那个人?难道他们是一起的?”
白衣男子随即走了过来,小石头一看来人,拔腿便跑,云悠一把没抓住,又是一个趔趄,银子也撒了一地,幸好被白衣男子拦腰抱住,才没摔倒地上。
云悠站稳后,赶忙脱开男子怀抱,整了整衣衫,看到福容要追,喊道:“请留步!”又转过头对白衣男子说:“公子。”云悠看了看地上的银子,弓身要捡,被白衣男子拦住,白衣男子看了一眼福容,福容明白,去捡银子。
云悠又一施礼,“公子,刚才的少年是在下旧识,并非歹人。只因家中……才会出此下策,万望公子高抬贵手,雅量海涵。在下替他向公子赔罪。”云悠见银子已捡起,说道,“银两物归原主,请公子查收。”
白衣男子觉眼前人有些奇怪,但一时也说不出有何不妥,只好说道:“哦,无妨。”
“哦,对了。”云悠拿出玉佩,递予白衣男子,“这也是公子之物吧。”
白衣男子发觉此人手指纤长细嫩,虽不可谓吹弹可破,但在玉佩映照之下,愈发显得白润清透。莫非……白衣男子略一迟疑间,云悠将玉佩交到白衣男子手中,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