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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取名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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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似雪泥鸿爪,瞬间了无痕迹。江不休躺在床上,除了昏迷不醒,没有任何不妥。
口口声声要杀人的斐法如水入海,再无音讯。江不休的狂乱字条不言不语,努力把自己往“玩笑”靠拢。
似乎,局面一派祥和,场面一派热闹。
将一切惊怒与疑虑按下不表,无碍山三人,踩着最后一丝天光,报上了纵天榜的名。
离思宁居最近的报名点设在一家书局门里,古朴厚重的书架上,齐刷刷摆着数千新上市的书籍,油墨清香沁人心脾。在这书架一侧,哗啦摆开张八仙桌,桌上名册煌煌,桌后幡旗烈烈,上书八个大字——
纵天一跃,武林争霸!
一股强烈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即视感。
神剑门弟子身着雪白衣袍,头束温润玉冠,朝三人连连笑道:“恭喜恭喜!顺利报上名了,拿好这份参赛章程,回去细细看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明日到此处来问我。”
说来讨厌,无碍山和神剑门都是使剑的门派,都选了白色做正式礼服,平日王不见王尚且无事,眼下双方面对面一站,只有穿了新衣的花不落像个外人。
两派门人互相在心里啐了一句:不要脸,撞我衫!
陈不忧抱拳行礼,很是端方:“多谢多谢,耽误你们下值了,请包涵则个。”因为江不休昏迷,受伤的他只好硬着头皮报名,总不能浪费名额啊!
“好说,好说,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客气完毕,各自散去。
就着书局的烛光,打开参赛章程,三人先匆匆看了一遍。这份章程足有三四十页厚,开篇就是参赛要义,从开天辟地到三皇五帝,从学成文武艺到货与帝王家,从个人理想到天下大义,洋洋洒洒凡五百言。
看完只想大喝一声:与我何干!
迅速把要义篇翻过,就看到参赛流程。和往届纵天榜一样,赛前两日全体参赛人员要住进赛场内,不得擅离。整个赛事共七日,分三个级别,第一、二级各淘汰一半选手,到第三级,不论人数多少,只留下三十人争夺纵天榜前十名额。
每一级具体的参赛内容,当然不会在此透露,要知道这章程早在三个月前就印好分发,若透露了具体比试方式,先拿到的人就可以紧急操练,对后来者太不公平。
再后面,就是纵天榜评委介绍,每个级别各有三个评委,花不落目光闪了闪,果然看到“君回雪”三字。莫名有点“与有荣焉”是怎么回事?!
最后竟然是长达二十页的——神剑门光辉历程介绍!陈不忧一脸便秘模样:“拿来擦屁股都嫌硬啊!”
由此可见,无碍山和神剑门,真有点微妙的、同行相轻的不良趋势。
待三人回到思宁居,君回雪已经陪花谢谢吃过晚饭,并带她去洗浴。丫环们重新摆了一桌饭菜,让三人自行去吃。陈不忧和王不骄的客房也已准备好,吃完便有人带他们过去安置。
花不落走到自家房前,伸手一推,推开一室温情。本来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妥贴。
花谢谢刚洗好澡,穿着雪白柔软的中衣,被君回雪拢在怀中,任她爹帮她擦满头湿发。君回雪动作生硬,眉眼含笑,一撮一撮擦得极有耐心。令人意外的是,他的长发也披散开来,犹在滴水。
“娘亲回来啦!”花谢谢眯眼一笑,两颊鼓起,像个玉雪可爱的肉团子。
两人坐在南窗塌上,见花不落进来,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君回雪抬眼看她:“吃饱了?”
“嗯。”花不落朝他一揖:“老爷辛苦了!老爷有什么吩咐?老爷喝茶吗?”
君回雪递来一方巾帕:“不喝茶,帮我擦头。”
花不落本是看他帮花谢谢擦头,开个玩笑,没想到君回雪真使唤起她来。只好接过巾帕:“让我猜猜,这是花谢谢泼你水了?”
一猜即中。
花谢谢爱玩水,平时八风不动的娃娃,一到洗澡盆内,就能玩出百种花样,泼人一头水这种事情,实是常见。
“是啊。”君回雪笑:“欺负她爹。”
“不是欺负爹!是喜欢爹!”花谢谢严正声明。
花谢谢没有说笑话,可是她爹娘都笑得很开心。花不落想,真奇妙,这就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吗?我小时候,爹和娘也是这样相处的吗?
花不落一边给君回雪擦头,一边努力回想自己的小时候,没发现花谢谢早已挣脱她爹的怀抱,跑去床上玩弹珠。男人的头发又黑又粗又长,怎么擦也不见干。
“好了,姐姐。”君回雪握住她手,把巾帕拿走,顺势拉她坐到塌上。
两人之间,连一臂距离都不到。花不落觉得太近,正要挪开,君回雪从侧边的小几拿来一张纸:“我想了几个名字,你看看?”
花不落低头一看,明白过来——这是给花谢谢拟的名字。
花不落的目光在这些名字上扫视几番,心里有些恼意:坐得这么近,叫我怎么看!旁边这个男人,好像一只大火炉,源源不断散发热量,熏得人心慌意乱。她胡乱指向两字:“这个,嗯,什么意思?”
君回雪身子微微前倾,半干的长发拂过花不落手臂,激起一片痒意。他念道:“飞鸿,取自‘潜虬媚柔姿,飞鸿响远音’,不必拘泥,自由自在。”
又指着另一个名字:“明哲,取自‘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只愿她能保全自己,其它有我。”
再指一个:“清扬,取自‘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嗯,做个美人不错。”
满腔慈父心肠,恨不能都化作一个名字。
因为坐得近,君回雪声音压得很低,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花不落脸上。她从小和师弟们厮混长大,汗味、酒味、熏香味、皂角味统统闻过,却是第一次发现还有君回雪这种味——干净中一股躁热。
前者是指君回雪,后者是指花不落。
灯下看美人,最是妩媚动人,拨人心弦。花不落蓦然回神,差点拍自己一掌: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她暗暗挺直腰身,胡乱一拔拉:“这个名字不错,就它了!”
顺着指尖看去,君回雪似有些意外,慢慢扭头,目光灼灼看向她:“心悦。”
花不落察觉有异:“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君回雪的声音又暖,又软,不知施了什么仙法,简直能听出百花齐放的灿烂,百鸟齐鸣的欢喜,他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句的:
“姐姐,我心悦你。”
花不落:“!”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这个名字犯规了,这个事情犯规了,这个人犯规了!
她不是闺阁中的小娇娘,她在不经意间听过师弟朋友们许多混话,她对君回雪的感情有所猜想,她甚至很理智的考虑着和他成亲过日子,这些是她能够和君回雪平静相处的坚实武装。
结果,在君回雪说出那简单四字时,花不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她猛地站起,双目发直发出一个单音词:“啊!”
君回雪拉她重新坐下,唇角的笑意简直要把她沉溺:“君心悦,这个名字果然最好。”
花不落艰难的回神,吞吞口水润润干躁的喉咙:“我又想了想,还是君清扬比较有气质?嗯,不是有位传奇前辈叫风清扬吗……”
“不,君心悦让人心情好。”君回雪不由分说伸手揽住她腰:“姐姐眼光好。”
花不落再次:“!”
弟弟,你手往哪里放呢?!
花不落心中惊涛骇浪,脸上一片木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君回雪呢?只是选一个名字的功夫,就换芯子了?
感觉怀中的人要烧起来,突破了自我的君回雪决定适可而止。咳,怕被当狼打了。
他松开手,一本正经道:“有了名字,就得尽快上族谱。姐姐,你看呢?”
花不落咔咔咔转动锈住的脑袋,不明所以:“这个你安排,问我做什么?”又不是上她花家的族谱。
君回雪一脸落寂:“心悦她娘还未入门,这就上族谱,怕是不妥?”
花不落再再次:“!”
这话题怎么又落到催婚上来了!
她的神智终于回笼,危险的眯了眯眼,双手抱胸道:“回雪弟弟,我感觉不太好,冥冥中竟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
君回雪抿了抿唇,他想忍一忍,想从备选中挑一句最妥当的来说,但是最后,他失败了:“嗯,想要亲我的冲动吗?”
他选了最想说的那句。
也是最讨打的那句。
花不落瞬间跳起,唰啦一声,桃夭出鞘,惊天动地毫不犹豫刺向塌上那歪靠软枕的“口花花公子”。君回雪狼狈滚开,软枕被一剑对剖,雪白的棉絮和男人的闷笑声一道在空中飞扬。
君回雪清高自持的君子形象全盘崩溃,日子没法过了!
床上独自玩耍的花谢谢百忙中抬眼看了看,疑惑地想:这就是春妮说的爹娘打架吗?
真好,娘有爹,终于能打架了。继续玩弹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