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回 赵氏昆仲金陵求方 贾家少爷密室问策 ...
-
第十四回赵氏昆仲金陵求方贾家少爷密室问策
诗曰:
处世须存心上刃,修身切记寸边而。
常言刃字为生意,但要三思戒怒欺。
上士无争传亘古,圣人怀德继当时。
刚强更有刚强辈,究竟终成空与非。
话说贾琏二次被打,忙命人又请了小王太医。小王太医看诊毕,面色忧愁,只是叹气。下人只得小心试探道:“上次神医看病,要了八百八味药,每味三斤,共计二千四百二十四斤。莫非这次也要两千多斤药?请神医紧着示下,我们也好赶着办事。”
那王济仁说道:“上次看诊之时,我已叮嘱了世兄,需安心静养半年才好,怎么不及两月,又去冶游,惹了这场祸事?如此旧病未愈,又添新伤,却是难治了也。”奶妈赵嬷嬷听了急道:“难道就没有法子了?” 王济仁道:“难难难,除非寻了六物,煎汤送下。”赵嬷嬷问:“是何六物?”太医道:“半空飞的老鸦屁,紧水负的鲤鱼尿,王母娘娘搽脸粉,老君炉里炼丹灰,玉皇戴破的头巾要三块,还要五根困龙须。六物煎汤送此药,二爷忧病等时除。”众人闻言都哭道:“此六物乃世间所无者,如此看来,二爷的病是万万难治了。”
众人正束手无策之际,忽有人报赵嬷嬷,“你两个儿子赵天梁赵天栋都回来了,现在门外,一叠声急着要见您老人家。”赵嬷嬷一闻此言,忙忙冲出门去,见了二子怒道:“我把你们两个不中用的饭桶,叫你们去薛家请药,怎么去了这许多时日?那药究竟求回来没有?”
兄弟两人见母亲发怒,只得跪下道:“母亲不要生气,且听这一路备细。话说孩儿尊您的令,去薛家求上棒疮的药,不想他家管事揽总张德辉,已带了二三十人,去潢海铁网山,为义忠亲王寻樯木棺材去了。因为路途艰辛,恐有损伤,便将那药都带将去。孩儿无法,只得又南下金陵薛家原籍,去求掌家的薛家奶奶。那奶奶就是二奶奶王氏的亲姐妹,她见了我等,听了来意笑道‘可是要娶我侄女,还未过门的贾琏?既是侄婿,我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我二人拿了药,便一路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八百里加急好歹赶来,却让母亲担惊了。”
赵嬷嬷听得有药,又见两人全身上下,豆大的汗珠不住往地下滚,又不由心疼起来:“起来吧。说起来也是为娘害了你们。不是娘贪小便宜赢了老太太钱,老太太也不会拿琏二爷出气。老爷也是听说老太太跟琏二爷置气,这才打了二爷——虽也有些其它的缘故,到底为娘是始作俑者。二爷吃打,为娘又怎能袖手旁观,便命你等去薛家求药,不想中间又生出这许多变故,也着实辛苦你们了。”
母子说话之间,早惊动了里面的人,赵嬷嬷连忙入内,把儿子的事简略说了,“非是我等不信任太医,只是俗语说的‘病急乱投医‘,我见二爷病重,一时心急,这才去求了薛家药方,先生勿怪。”小王太医听的是薛家药,忙问道:“可是那‘丰年好大雪,珍珠入土金如铁’,现领内府帑银行商的金陵薛家?早听说他家因为走南闯北得多,特地重金求购了防跌打的海上秘方,我叔叔也早有耳闻,几次去薛家求看方子,都被他家婉言回绝,却不想今日被我在此得见了。”众人听了,都以为二爷有救了,俱都欢喜,贾琏也喜,说道,“甚是有劳妈妈费心,两个奶哥哥也都吃了辛苦。话说早起我说那一碗火腿炖肘子很烂,正好给妈妈吃,你怎么不拿了去赶着叫他们热来?”又道:“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正好解暑。”又叫下人给两个奶兄弟送去。下人去了,回来禀道:“他两个只吃了一口茶,便说,薛家姨太太还有礼物,送与老太太、王夫人并京中两个舅爷王子腾王子胜等,故命他二人顺路带来,他二人不及面辞,已经一处一处去送东西了。单留下这药给二爷治病。“贾琏听了,便死活让赵嬷嬷将酒肉带回家去,赵嬷嬷只得拿了去不提。
话说小王太医看了薛家秘方,转喜为愁,众人惊道,“莫非这个也不抵事?“太医便吩咐家人都退下,只剩他两人时,才说道,”世兄休怪小生直言不讳。这薛家秘方,医治些跌打外伤是彀了,只是世兄这病有些棘手处。我看世兄少年雅兴,免不得有些风月浪漫的勾当,只是这身子便难免有些寡人之疾了,现在又受了外伤,内外夹攻,因此难治。这秘方是治外伤的,对于内伤,倒反有加重之虞,因此小生难以下手。“
太医此话,正中了贾琏心头,他不免沉吟片刻,才说道:“如此说来,竟是无药可救了吗?“太医说道:”法子却有,只是有些碍难,不好启齿。“贾琏急道:”有何碍难,先生直说不妨。“
小王太医吃问不过,只得说道:“不敢动问世兄,对于女色一道,却是何态度?“贾琏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不瞒先生说,小弟的心性是最喜风流的,贱造也是有红鸾照命的,生平一见了妇人我不去寻她她自然来寻我。不如此,如何得了这些寡人之疾?“太医道:”既然如此,我且问你,你的本钱有多少大?精力有几时长?也要见教一见教,使我知道你伎俩的深浅,好放心替你做事。”贾琏欣然道:“这个不劳先生挂念,小弟的本钱精力也算得来。随你甚么大量妇人,定要请她吃个醉饱,方才散席。决不象酸子请客,到把饱的吃饥,醉的吃醒了。”
先生道:“这等就好。只是略说一说也不妨,世兄往常与妇人干事大约有多少提方才得泄?”贾琏道:“小弟与妇人干事没有甚么规矩,只请她吃一个无算数就罢了。那里记得数目。”太医道:“数目记不出,时刻是记得出的。大约耐得几更天气?”原来贾琏的本事只有半更,恐怕说少了吃人耻笑,只得加上半更。就答应道:“小弟的力量足足支持得一更!”太医道:“这等说来也是平常的精力,不叫做高强。若是夫妇干事,有这本领也就好了。若要窃玉偷香的事,只怕不是平等力量可以做得来的。既然如此,我再给世兄开个安心静养,清心寡欲三年五载的方子,或者就好了。将来养气培元,延年益寿,也未可知。”
贾琏心想,我不日就要娶妻,他却让我寡欲个三五年,那美滋滋娇滴滴水灵灵的王熙凤娶过来又不能下手,怎生忍得,便叫道:“先生好残忍也,岂不闻韶华易老青春易逝,这等大好年华,却让我寡三五年不能做事,纵然保了性命,将来发白齿秃,力不从心,又有何用?人生天地间,岂能枉走这一遭。单说人生在世朝朝劳苦事事愁烦,没有一毫受用处,还亏那太古之世开天辟地的圣人制一件男女□□之情,与人息息劳苦解解愁烦,不至十分憔悴。照拘儒说来,妇人腰下物乃生我之门,死我之户。据达者看来,人生在世若没有这件东西,只怕头发还早白几年,寿还略少几岁。不信单看世间的和尚,有几人四五十岁头发不白的?有几人七八十岁肉身不倒的?或者说和尚虽然出家一般也有去路,或偷妇人或狎徒弟,也与俗人一般不能保元固本,所以没寿这等。请看京里的太监,不但不偷妇人不狎徒弟,连那偷妇人狎徒弟的器械都没有了,论理就该少嫩一生,活活几百岁才是,为何面上的皱纹比别人多些?头上的白发比别人早些?名为公公实像婆婆?京师之内,只有挂长寿匾额的平人,没有起百岁牌坊的内相。可见女色二字原于人无损,只因《本草纲目》上面不曾载得这一味,所以没有一定的注解。有说它是养人的,有说它是害人物。若照这等比验起来,不但还是养人的物事,他的药性与人参附子相同,而亦交相为用。”
贾琏只顾夸夸其谈,信口乱说,王太医听了笑道:“怪不得京中都说,世兄是个于世路上好机变的,言语去的,今日得见,方信传言不虚。只不过世兄自个本领低微,又怎能怨天尤人,倒不如趁此机会放开怀抱,断了欲念,安心静养得好。”
贾琏气不过,只想争强斗胜,便道:“先生不消过虑。即便小弟力量不济,但小弟前日买得有绝好的春方在那边,如今正为没有妇人使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要好事做得成,到临时用些搽抹的功夫,不怕他不久。”王济仁道:“春方只能使他久,不能使他大。若是本钱粗大的,用了春方就象有才学的举子,到临考时吃些人参补药,走到场屋里自然精神加倍,做得文字出来。那本钱微细的,用了春方尤如腹内空虚的秀才,到临考时就把人参补药论斤吃下去,走到场屋里也只是做不出。我今只问你这物事有多少大?有几寸长?”贾琏道:“不消说得,只还你不小就是。”
王济仁见他不说,就伸手去扯他的衣服。贾琏再三回避,只是不肯。王太医道:“若是这等,世兄还是清心寡欲的使得。”
贾琏见他激切,只得陪个笑脸道:“小弟的本钱也看得过,只是清天白日在朋友面前取出,觉得不雅。今先生既然如此说,小弟只得献丑了!”就取出自家物具,把一双手托住,对太医掂几踮,道:“这就是小弟的微本。先生请看。”王济仁走近身去仔细一观,只见:
本身莹白,头角鲜红。根边细草蒙茸,皮里微丝隐现。量处岂无二寸,称来足有三钱。十三处子能容,二七娈童最喜。临事时身坚似铁,几同绝大之蛏于;竣事后体曲如弓,颇类极粗之虾米。
王济仁把这物看了一会,再不则声。贾琏只说见他本钱粗大,所以吃惊,就说道:“这是疲软时如此,若到振作之後还有可观。”王济仁道:“疲软时是这等,振作时也有限。请收拾罢。”说完不觉大笑道:“世兄为何不知分量,自家本钱没有别人三分之一,还要去行风流之事!我起初见你各处寻妇人,只说定有绝大的家伙带在身边,使人见了害怕,所以不敢轻易借观。那里晓得是根肉搔头,只好放在毛里面擦痒,正经所在是用他不着。”
贾琏道:“不瞒先生说,小弟这贱具虽不甚魁伟,也曾有人喝彩过的,亦不至如此无用。”太医道:“有人喝彩,必是未经破瓜的女子,不曾干事的孩童,若见了他自然要赞叹几句。除了这两种人,只怕就与我一样,不肯奉承尊具了。”贾琏道:“照先生说来,难道世上人的□□都大似小弟的不成?”太医道:“我是医家子弟,这件东西是从小到大常见之物,不止千余根。从没有第二根像尊具这般雅致。”
贾琏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回过神来,只得又对他道:“妇人与男子相处,也不单为色欲之事,或是怜他的才,或是爱他的貌。若是才貌不济的,就要靠本事了。小弟这两件都还去得,或者她看才貌分上恕我几分也不可知。”王太医道:“才貌两件是偷妇人的引子,就如药中的姜枣一般,不过借它气味,把药力引入脏腑。及至引入之後,全要药去治病,那姜枣都用不着了。男子偷妇人若没有才貌,引不得身子入门。入门之後,就要用着真本事了。难道在被窝里相面,肚子上做诗不成?若还本钱细微,精力有限的,就把才貌两件引了进去,到干事的时节一两遭干不中意那娇人就要生疏了。做男子的既然拚了性命偷着女子,也要与她心投意合相处一生半世便好。若要只图一两遭快活,为甚么费这样心机?且不要说男子偷妇人要图长久快活,就是妇人瞒丈夫偷男子,也不知费多少提防,担多少惊吓,指望要快活。若还一些受用也没有,就像雌鸡受雄的一般,里面还不曾得知就完了账,岂不坏她一生名节?世兄不要怪我说,都像你这样的本钱,这样的精力,只要保得自家妻子不走邪路就够了。再不可痴心妄想,去坫污人家女子。小人出言粗卤,世兄不要见怪。”
贾琏听了,紫涨了面皮,却也不能再出一言。王太医见了,恐吃罪他狠了,便宽慰了两句,又开了两幅维持的药方,“今日时辰已不早,且等世兄拿定主意,却再来用根治的手段。”就告辞而去。
却说贾琏一团高兴,被王太医说得冰冷,就像死人一般。独自坐在寓中想到,我生长二十多岁,别的物事见得也多,只有那物其实不曾多见。平常的人藏在衣服里面,自然看不出了。只有那些年少的龙阳与我干事,方才露出前伴。他的年纪轻似我,物事自然少似我,终日所见都是小似我的,所以就把我的形大了。今被他说所见之物没有一根不长大于我,这等我的竟是废物了,要他何用?只是一件,就是往常窃女客偷丫鬟,她们一般也浪,一般也丢,若不是这件东西弄得她快活,难道她自己会浪,自己会丢不成?可见他的话究竟不是真言,还是推诿的意思。
疑了一会,又相一会。忽然了悟道,我晓得了,譬如前日凤姐的丫环平儿,她的门户是件混沌之物,从我开辟出来的。我的多少大,她的就多少宽;我的多少长,她的就多少深。以短投浅,以细投窄,彼此相当,所以觉得快活。譬如取耳一般,极细的消息放在极小的耳朵里面转动起来,也觉爽利。若还是宽耳朵遇着细消息,就未必然了。还听说妇人有心上不浪,口里假浪之法,焉知那些丫鬟女客不是因得了我的钱财,故意奉承我,心上其实不要浪,口里假浪骗我,也不可知。浪既可假,岂有丢不可假者乎?他说这话虽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以後遇着男子,要留心看他的那物何如,就明白了。
从此以後,与朋友会文的时节,朋友小解,他也随去小解;朋友大便,他也跟去大便。把朋友的看一看,又把自己的看一看。果然,没有一个不雄似他的。就在路上行走,看是肩上坑上有人绊手,也定要斜着眼睛,把他的那物看个仔细。果然个个大也大的他、长也长的他。自此比验之後,贾琏的欲心也渐渐轻了,色胆也渐渐小了。心上思量道,王太医的话句句是药石之言,不可不听。他还是个男子,我前日被他一番取笑,尚且满面羞愧,万一与妇人干事弄到半中间被她轻薄几句,我还是自己抽出来不干的好、还是放在里面等她呕吐出来的好?从今以後,把偷妇人的事情收拾起,老老实实干我的正经,只要弄得功名到手,拼些银子讨几个完璧做妾,我自然受她奉承不受怠慢了。何须陪了精神去做烧香塑佛的事?可笑那日我还对王道人夸自己驴儿的行货,要他帮着偷傅秋芳,今日想来,没有得手,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算计已定,果然从这一日起,撇却闲情,看见家里的丫环妇人,不但不凑近,反而避了进来。至于街坊上行走,看见妇人,低头而过,一发不消说了。
准准熬了十余日,到半月之後,欲心难禁,色胆又大。一日,从街上走过,看见一个少年妇人把一只手揭开帘子,露出半个面庞,与对门的妇人说话。贾琏远远望见,就把脚势放松,一步勾做三步走,好慢慢的听她声音、看她面貌。只见吐出来的字眼就像箫声笛韵一般,又清楚又娇媚,又轻重得宜。躲着走到门前细看她面貌态度,也像珍珠宝贝,也像一幅美人图在帘子里随风吹动。
相了一会,走过几家门面,就复转身来又看个仔细,方才回到寓中。心上想道,有这样的佳人,恨不得一近芳泽,只因这一件东西不替我争气,把好机会都错过了,怎么教人恨得过。懊恼一番就把房门关上,取出那物来左相一会,右相一会,不觉大怒起来,恨不得取一把快刀,登时割去,省得有名无实放在身边。又埋怨道,这都是天公的不是,你当初既要娇纵我,就该娇纵到底,为甚么定要留些缺陷?这才貌两件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你偏生赋得完备,独有这件要紧物事舍不得做情。难道叫它长几寸大几分要你费甚么本钱不成?为何不把别人的有余损些下来补我的不足?就说各人的形体赋定了,改移不得,何不把我自己腿上的皮肉、浑身上下的气力匀些放在上面,也就够了。为甚么把这上边的作料反匀到别处去使?人要用的有没得用,不要用的反余剩在那边,岂不是天公的过处?如今看了这样标致女子不敢动手,就像饥渴之人见了美味,口上又生了疔疮,吃不下去的一般,教人苦不苦?思量到此,不觉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只得命人再将小王太医请来,两个密商道:“先生前番的话,果是金玉良言。我这劳什子,有名无实,真恨不得一刀割去”——先生慌忙道,“却也不必如此。”——“既然先生有清心寡欲的方子,又能根治顽疾,我如何不依?这回我是下定决心了。”
王太医听得贾琏有自骟之意,不由惊道,“世兄心思严重了,其实也有他法,只是对世兄有些烦碍,因此做不得。”
贾琏疑道:“他法却又怎样,先生不吝赐教。”百般求了,先生才说道:“世兄之病,根在内里,为此小人上次说的寡欲断念,养气培元,乃是顺天应人的正途。但天下之事,有正必有奇,有顺也有逆。这奇法乃是用体表之阳气,力压体内之阴虚,若果阳气胜了,这病自然也痊愈了。”
贾琏问道:“既然如此,又如何增阳壮体呢?”王太医道,“凭兄自身体格,恐有不济,必须借助外力,做一手术,使微阳变成巨物,那阳气也就自然盛了。”
贾琏听了大喜道:“我正为此物烦恼,不想有这等好事,又能增大,又能治病,真是一举两得。但不知是怎样方法才能改变?”太医道:“做法不同,大抵要因才而施。第一,要看他本来的尺寸生得何如;第二,要于本来尺寸要扩充多少;第三,要问他熬得熬不得,拼得拼不得。定了规矩,方好下手。”
贾琏道:“这三件是怎么样,都求先生明白指教,好得学生择事而行。”太医道:“若是本来的尺寸不短小,又于本来尺寸之外扩充不多,这种做法甚容易,连那拼得拼不得、熬得熬不得的话都不必问,只消用些药敷在上面,使它不辨寒热不知痛痒,然后把药替它薰洗,每薰一次洗一次,就要搓一次扯一次。薰之欲其长,洗之欲其大;搓之使其大,扯之使其长。如此三日三夜,就可比原来尺寸之外长大三分之一。这种做法是人所乐从的。若还本来的尺寸短少,又要于本来尺寸之外扩充得多,这种做法就要伤筋动骨了。所以要问他熬得熬不得,拼得拼不得。他若是个胆小的人,不肯做利害之事也就罢了,若还是爱风流不顾性命的,就放胆替他改造。改造之法,先用一只雄狗、一只雌狗关在空房里,它们自然做起来。等它们做事不曾完事之时,就把两狗分开。那狗肾是极热之物,一入阴中长大几倍,就是泄后还有半日扯不出来,何况不曾完事?而这时节先用快刀割断,然后割开雌狗之阴,取雌狗之肾,切为四条。连忙把本人的阳用麻药麻了,使它不知疼痛,然后将上下两旁割开四条深缝,每一条缝内塞入带热狗肾一条,外面把收口灵丹即时敷上。只怕不善用刀,割伤肾管,将来就有不举之病,若肾管不伤,再不妨事养到一月之後,里面就像水乳交融,不复有人阳狗肾之别。再养几时,与妇人干事那种热性,就与狗肾一般。在外面看来,已比未做的时节长大几倍;收入阴中,又比在外的时节长大几倍。只当把一根物件变做几十根了,你道那里面快活不快活?”
贾琏听到此处,竟像已死之人要重新转活来一般,不觉双膝跪下道:“若得如此,恩同再造。”先生连忙扶起道:“世兄要仿学生服事就是了,为何行此大礼?”贾琏道:“晚生赋性好淫,以女色为命。无奈如先天所限,使我胸中的志愿再不能酬。如今得见异人,怎敢不行北面之礼,就好造次奉求。”说完就唤家童取礼过来,自己亲手递过去道:“些须不腆,暂为拜见之仪。待改正之後,再当奉献。”先生道:“这桩事说便是这等说,十有九分还是做不成的。这个盛仪不敢轻领。”贾琏道:“没有甚么做不成。学生贱性是极爱风流,不顾性命的。若还改造的好,能使微阳便成巨物,将来感恩不浅。就或者用刀差错,有伤性命,也是数该如此,学生亦不敢怨。先生不必多疑。”
王济仁道:“这法度在下做得惯拿得稳,用刀自无差错。只是改造之後有三件不便处,所以不敢轻易任事。须要逐件说过,若还情愿如此,才敢领命。倘三件之中有一件不情愿,就不敢相强。”贾琏道:“是哪三件不便处?”
先生道:“第一件不便,做过之後有七七四十九天不可行房。一行了房,里面就要伤损,使人阳、狗肾两下分开,不但假的生不牢,连自己真的也要烂。我起先说熬得熬不得的话,就是为此。第二件不便,做过之後,除非二三十岁的妇人方能承受,未满二十者就是已经破瓜、大而生育的,初干之时也要受许多磨难。若未曾出嫁的女子干一个死一个,决无幸全之理。要做这事,除非戒了不娶头婚,不御少妇,方才使得。不然岂但本人的阴德难全,连代做之人罪过也不小也。第三件不便,做过之後,後天的人力虽然有余,那先天的原气割的时节未免泄漏了些,定然不足生男育女。即使生男育女,生出来也都是夭亡者多,长命者少。我起先所说拼得拼不得的话就是为此。我看尊兄是个青年有志的人,一来转眼就要大婚,难道洞房花烛夜,还能平白冷落了新人不成?因此熬不得月半不行房;二来色心太贪,保不得将来不幸少女;三来年事甚轻,婚也未结,令郎还不曾有。我想这三件事皆有碍于尊兄,料尊兄未必件件情愿而敢于轻试也。”
贾琏道:“这三件事皆碍学生不着。先生放心,只管替我改造就是。”太医道:“怎见得碍不着?”贾琏道:“我如今养病在家里,就是不做此事尚且连夜孤眠,难道做了此事反有甚么走动不成?那第一件事是与我无碍的了。有甚么做不得?至于结发妻子不可娶头婚,其余婢妾都可以不论。况且女色之中极不受用的是少女,一毫人事不知,一些风情不谙,有甚么乐处?要干实事,必待二十以外、三十以内的妇人,才晓得些起承转合。与做文字的一般,一段有一段的做法,一般有一般的对法,岂是开笔的蒙童做得来?那第二件事不但于我无碍,又且与我相投了。有甚么做不得?若子息一事别人看得极重,学生看得极轻。天下的子嗣肖者少,不肖者多;孝顺者少,忤逆者多。若侥幸生个好的出来这不消论,若生个不肖不孝的出来,把家业废去,又把父亲气死,要此子何用?况且天下的人十个之中,定有一两个无子,这都是他命该绝嗣,难道也是因改造物件,泄了原气所以绝嗣不成?我今天起了这个念头,就是个无子之兆了,又自己情愿无子,一定要割。万一命中有子,到那临割的时节原气不十分漏泄,依旧会生育男女,生出来的男女或不到夭亡也未可知。这总是意外的事,我不想,只打点做个无子的人就是了。先生所说之事,学生熬也熬得,拼也拼得,有甚么不便?如今不消疑我,竟替学生改造就是了。”
太医道:“既然尊意甚坚,一定要做,在下不好作难。须要选个日子,或约在尊馆,或屈到小寓,必须做得隐静,不可使一人知道。若有人知道走来窃看,就不便行事了。”贾琏道:“敝寓往来人杂,难行此事。不如还到尊寓来罢。”两个相约定了,先生才把贽仪收下,取出一本通书,选了日子,是个火日,那物属火,取火旺则盛的意思。改造日子定了,贾琏千欢万喜,分别而去。他生平造孽之根皆始于此,可见天下学房术是学不得的,学了房术就要坏了心术,从未有学房术单为奉承妻子,而不淫人妻子者也。
话说贾琏别了先生,回到寓中,独自一个睡了。就把改造以後与妇人干事的光景预先揣摩起来,不觉性质大发,一时难禁。只得叫一个清俊小厮上床去睡,把他权当了妇人,恣其出火。
他有两个家童,一个叫做昭儿,一个叫做隆儿。昭儿年十六岁,因他识几个字,贾琏把一厅书籍都交给他掌管,就像个藏书的箧子一般。隆儿年十八岁,贾琏有一口古剑交付他收藏,就像个护剑的套子一般。两个人物都一样妖姣,姿色都与标致妇人一般。隆儿不会作骄态,贾琏虽不时弄他还不觉十分得意。昭儿性极狡猾,与贾琏行乐之时态耸驾臀如妇人一般迎合,口里也会做些浪声,又时时劝主子吃酒,勾引他认得浑账老婆,因此贾琏最钟爱他。所以这一晚不用隆儿,单叫他上床好发泄狂兴。
昭儿等他完事之後就问道:“相公这一向单爱妇人,厌弃男子,把我们抛撇久了。为何今夜高兴,温起旧账来?”贾琏道:“我今晚不是同你做事,是与你作别。”昭儿道:“这么说,莫非要卖了我么?”贾琏道:“我怎舍得卖你,这‘作别’二字不是我同你作别,是我的这物件与你的身体作别。”就把要改造的缘故细细说了一遍。昭儿道:“这等,你改造之後一根有几十根大的,好去偷人,量我想是不能承受了。”贾琏道:“是。”昭儿道:“你若去偷人,少不得要一个使唤的随身护驾。就把我带在身边,若有多余的妇人你睡不了的,赏我一个,等我尝尝滋味,也不枉跟个风月主人一场。”贾琏道:“这个容易。‘饱将手下无饿兵’,正经的同我了,那手下的丫鬟任凭你。莫说一个,就要几十个也有。”昭儿听了欢喜道:“你的物既与我的作别,我如今也要与你作别了。”就倒爬上身去,浇了一回蜡烛,方才下来。
贾琏睡到第二日,就买了一只极健的雄狗,又买一只雌的相配,分作两处养在寓中。等到约定日期,叫昭儿牵了,自己一同过去,又令兴儿备一桌酒席,随后送来。那王济仁的寓处是个极秘密的所在,没有闲杂人往来,极好做事。当日见贾琏走到,就叫他取出私物,预先上了麻药,好待临期用刀。那麻药初搽上去就像冷水激了一下,一激之後竟像没了此物一般。掐也不知疼,搔也不觉痒。贾琏放下了心,知道割的时节没有苦吃的了。
不多时,酒已送到,与先生一边吃酒,一边等雄狗与雌狗干事。那两个畜生牵到僻静处来,放在一处,它们只道是主人盛意,肯行方便,就联络起来。那里晓得是主人要借它本钱?!那两狗牵来的时节颈项里各系一条索子,未肯解去。小王太医见它们干到兴高之时,就令两个家童把两根牵索用力扯开。雄狗舍不得开交,口里乱吠,两只后腿紧紧夹住阴,惟恐它开去;雌狗也舍不得开交,口里乱吠,两只后腿紧紧夹住阳,惟恐它出去。先生手持快刀,把狗肾割断。随割开雌狗之阴,取出雄狗之肾,切分四条。就连忙把贾琏之物割开四条缝,每一条缝内托一条狗肾,带热塞进去。四条塞完,外面敷上灵丹,用汗巾包扎好了,又用那薛家秘方给贾琏涂抹了,收拾已毕,两个依旧饮酒。
贾琏这一晚就在术士寓中借宿,夜间抵足之时,又传授了许多战法。到第二日才回去将养。这许多天之中也亏他把持得定,不但不想欲事,连新改之物眼也不去看一看。直等过了四十九天方才解去汗巾,把它刮洗出来。仔细一看,不觉大喜道:“魁梧奇伟,果然改观,有此异物,可以横行天下矣。”正是:
黑发难留,朱颜易变,人生不比青松。名消利息,一派落花风。悔杀少年不乐,风流院,放逐衰翁。王孙辈,听歌金缕,及早恋芳药。世间真乐地,算来算去,还数房中。不比荣华境,欢始愁终。得趣朝朝,燕酣眠处,怕响晨钟。睁眼看,乾坤覆载,一幅大春宫。
此时贾琏的外伤借助薛家秘药,也都好了,他自觉那腰力腿脚还比往常强健了好许,正得意之时,忽有人报,“老爷急着找二爷呐。”贾琏听了,以为改造之事东窗事发,被老爷知晓,惊得魂不附体,正是:机谋未就,争奈窗外人听;计策才施,又早萧墙祸起。毕竟贾赦找贾琏是何要紧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