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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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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廪冷冷地望着面前的那位不速之客,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无论几千几万年也终是躲不开,就如同叶家的先人曾欠下他的,历经多少世他也终要讨回,而他所欠下的也绝不会退缩赖帐。只是逆廪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来的这样的快。
千年的闭关是为了复出报仇,而他也在出关后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叶家的后人。原本只要一箭就够了,一箭就能让这悬亘了近万年的恩怨就此终了。若不是那只碍事的九尾狐,他可以在了结了与叶家的恩怨之后,更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业报。但现在,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好不甘心!
逆廪双目微闭,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再度睁开双眼,凝神望向面前那位俊美无寿,威武天成的斗战之神——那在远古的炎、黄之战时就威震九州、战绩显赫的天界第一神将——应龙。那曾斩杀了无数妖魔叛神的天龙,纵然无法再返回天庭,却依然尊行着自己的职责,恪守着对天帝的忠心。而对逆廪这几千年的追杀也充分地表现出了他的耐性与尽责。为此,逆廪对他除了敬佩万分之外,更有着惺惺相惜的知音之情。就如同自己对叶家之仇的执着一般,两人都是顽固之人。而就因为太过固执,自己才会为了报仇,不惜触犯天威,引来这斗战之神几千年的阴魂不散。
而适才在那座奇怪的“城楼”上,他会放过叶家的后人,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感应到了应龙的逼近。那足矣令众生色变、万灵震慑的,不怒而威的强大的神灵之气,纵然暌违了千年,依然是逆廪记忆中最鲜明的刻痕。正因为知道对方的强大与可怕,这才令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报仇的计划,立刻撤离。因为他不想还未了结恩怨就成为应龙的剑下亡灵。
但,虽然他已经够快了,却还是被应龙追上了。如同千年之前的每一次一般,他从来没能从这位大神的手下顺利地逃离过。而这次却有一点不同的地方,应龙身边竟然没跟着那位令他欠债的“苦主”,那“只”哪儿去了?
“别来无恙?”面对着令他追缉了几千年,位列他手上“天庭要犯”划名册首位,也是现在唯一一位的逆廪,应龙的这一句招呼出乎意料的完全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火药味,那温和热络的语气更象是在跟一个老朋友问好,而他脸上平静的笑容也看不出半分杀气。如果不说,没人会想的到这位完美、优雅至绝伦的天神,他手上曾沾染的神魔的鲜血足矣染红整个九州大地。而他此刻的任务就是追杀逆廪。
“好说。”不同于应龙的热络,逆廪的表情始终未带任何的情绪,但他紧绷的身形,额头上的细汗,紧握的双拳以及已然站出防卫姿态的双脚都在在显示出了如临大敌的紧张与戒备。
两位站在云端对立相视的美男子,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应该算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但他们的视线交战所逬击出的激烈电波,以及弥漫在两人周围的空气中,那一触即发的带着浓浓火药味的紧张诡异的气氛,足矣让任何一个智力正常,感应正常的人或生灵都识相地逃得远远的,躲在角落里发抖,以免扫到台风尾,惹来无妄之灾。
逆廪冷冷的回答让应龙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当杀戮已变成了他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时,在不知不觉中,他渐渐地学会了含笑以对。应龙知道自己所要杀的妖魅神魔都是该杀的,死一个都能救万民于水火,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带着笑容愉快地去执行自己的使命?但对逆廪,应龙的笑容却有另一种不同的含义。他没有四处兴风作浪残害人间,他的罪行来自于对报仇的执着,以至于不惜触犯天规,震怒天帝!在应龙的眼里,逆廪是愚傻但又可爱的,对他的欣赏与喜爱是在这几千年的缉杀中慢慢累积起来的。应龙就象是一个长者般看着逆廪在自己的一次次追杀中,从一个鲁莽、急躁的毛头小子一点点地成长起来,变得沉着冷静,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善战。也因为应龙对他的欣赏和喜爱,所以,纵然每一次在激战中逆廪总是被打的遍体鳞伤,但最后还是能逃过一命,因为应龙的手下留情,他不忍心杀死这个优秀的后辈。
但这一次将是最后一战了。因为天帝旨意已下,所以应龙的笑容中更添了一份惋惜与无奈。说真的,他喜欢与逆廪的战斗,每次从中所获得的快乐总能令他的心情好上几百年。可这一次,他的乐趣将在此画上一个句号,但会不会是完美的句号,也只有天晓得罗!
“为何还不动手?”应龙的笑而不战令已习惯被他所追杀的逆廪因为这次不同寻常的气氛而变得有些浮躁,在沉不住气的同时,心中的戒备更加深了几分。
“急什么?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多伤感情?这么久没见,我以为你会有些话想对我这个老朋友说呢。”
“我怎不知我们竟是朋友?”逆廪毫不领情的说着,口气冷得好比万年玄冰。“晚辈是天庭要犯,不敢以天神的朋友自居。”
“哈哈!”应龙仰天大笑着,那洒脱不羁、与生俱来的狂傲姿态足矣令天地间所有的女子倾心。“小朋友,你的臭脾气还真是几千年如一日啊!”
小朋友?逆廪不快地微皱起眉头。虽然从年龄上看,他对应龙来说的确算是“小朋友”了,但看着那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外貌,逆廪心中还真是乱不爽的。他沉着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后,口气不善地道:“晚辈没空与阁下闲聊。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快动手吧。”说完,眼中精光一闪,长弓与银箭已握在了双手。
“唉,你还真性急。”应龙悠闲地掸了掸衣袖,笑容不减地道:“咱们你逃我追地打了几千年了,怎么说都算是旧识,我原本想这是最后一战了,所以想与你聊上几句,也不枉相识一场。你却这般的不领情,真是,真是……现在的人间是怎么说你这种人来着?对了,言情小说里你这种人属于那种:表情象雕塑、脑筋象化石、生活没情趣、做人没乐趣的超级无聊加别扭的死人脸、机车男!”嘿嘿,现在的人间还是有不少有趣的东西的。老实说,现在的妖魔神怪都越来越聪明了!人类的科技越来越发达,好玩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没有什么家伙会无聊地老想着叛天逆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傻事了,在人间吃喝玩乐都来不及哩,谁还有空去想着打打杀杀?所以应龙也挂着闲职混很久了。被封在人间为神的他自然也就与众多的天神一样,在人间逍遥快活之外,还吸收了不少的新鲜东西。说真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只知报仇,闭关了千年的“小”白痴才不知道这世间发生了多少的变化。这次若不是天帝亲自下旨,说要对逆廪的事情做个了结,应龙还以为对他的追缉令已经过了“有效期”了呢。
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快的感觉加深了逆廪眉宇间的皱褶。闭关千年而与世隔绝的他,复出的第一时间就找叶家的后人报仇去了,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人间发生了多少的变化,而人类的语言又进化到了何种程度?应龙说的后半句话就如同那个住在奇怪的“城楼”上,衣着古怪,凶的要命的女子所说的话一样,对逆廪来说都如同鸭子听雷——他完全是有听没有懂啦!
不过前面的话他还是理解的。所以,在片刻的不快之后,逆廪沉住气问:“为何说是最后一战?”顿了顿后,又带着几分不服的傲然道:“莫非你以为这次一定有杀我的把握?”
“不是!”应龙伸出右手食指在逆廪面前摇了摇“其实应该说我每一次都有杀你的把握。”
“是吗?”在微微一怔后,逆廪咬牙吐出这两个字。应龙的话令他有一种被轻视与否定的愤怒。怒火令他那星子般的双眼在黑夜中格外的明亮。这句话不仅点燃了他的怒火,也点燃了他的斗志。只见冷傲绝然的身形微动,银箭已然上弦,那莹润的青玉板指扣住了弦身,点缀着张满至极限的银弓,映衬着主人那比月光更冷的俊美容颜,在月色中灿然夺目,慑人心魄。而比面容更冷的是从咬紧的牙关中吐出的话语:“我会向你证明,在我了结与叶家的恩怨之前,你永远也杀不了我!”
“是吗?”应龙还是优雅地笑着“那我也向你保证,如果你所指的了结恩怨是要杀了叶家的后人的话,那你也永远都做不到!”
一抹怒容闪耀出最激烈绝然的斗志,夺目的白色羽翼在盛怒中张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离弦的银箭疾如闪电般,呼啸出刺耳的长鸣,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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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新闻,紧急新闻!据气象局报道,昨夜零晨在东南方向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一股带有强大气流的云团,其形成原因不明。专家预侧可能是龙卷风,请各位市民做好紧急防预措施……”
好吵啊!什么声音?要世界大战了吗?为什么不肯让人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使劲地用枕头蒙住了头,还是杜绝不了电视里面那个聒噪男人的刺耳声音,这让严重睡眠不足的我都快要陷入疯狂的状态了。不行,不能理会那该死的噪音,这一定是老天爷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施的诡计,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来为难我,把我逼疯。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能顺了坏人的心愿,一定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然后才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对,不理他!
我瘫在床上,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第二只枕头,往头上用力地盖下。唔,这样好多了。我懒懒地略翻了个身,调整到一个极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和周公的约会。唉,不过这个周公也太不厚道了,亏他还是我最喜欢的神呢,居然让我做恶梦。真是笑死人了,我居然会梦到一个帅呆了的“天使”拿着弓箭要杀我!你说好笑不好笑啊?又不是人人都能梦见天使的,按正常情况来说,就算不会有什么“一见钟情”的常见戏码,那至少也应该会是个和蔼可亲的帅哥天使笑咪咪地告诉我下一期的彩票头奖号码才对嘛!如果这个要求过分的话,那他站得远远的对我微笑也是可以接受的啦,反正就不该是举着弓箭要杀我的这种情节啦!我是绝对不接受这种浪费帅哥资源的梦境的。绝——对不接受!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天使”真的好帅哦!我闭着眼睛,在两只枕头的“压力”下依然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幸运哦,梦见帅哥,还是个天……呃,不对,是大鸟!呃,也不对!不自觉间皱起的眉头破坏了笑容的幸福指数。灵儿祖先说他叫逆廪,是我的师伯公。对了,是师伯公啦!眉间的皱褶又在瞬间展开,处于中场休息的嘴角再度向上微翘着朝双颊扩散。好幸福哦,有这么帅的师伯公……“师伯公!”我猛地睁开双眼,有明显发烧迹象的大脑顿时回复清醒。“啊!”在大叫一声后,我活象背上装了弹簧似的从床上坐起,顾不得枕头掉在了地上,双手用力地捧着脑袋想理清我的记忆。我到底有没有在做梦啊?借着透射过窗帘的微弱阳光看了看四周……没错啦,这是我的房间,但我明明记得我昨天晚上有上天台等流星啊,为什么会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好象在天台睡着了,那之后呢?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忆里鲜明的片段到底是梦还是确实发生过?
不行,头好痛!我什么也无法证实啦。哭丧着脸瞪着紧闭的房门,无法隔绝的电视声音从门背后传来——灵儿祖先在看电视。啊,对了!突现的灵光让我的眼睛一亮,既然她在看电视,那就证明那个荒唐的记忆一定是在做梦了。不然,都有人要来杀我了,那身为我祖先的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看电视啦。一定是这样的。
我就说嘛,虽然我没做过什么值得后人歌功颂德的丰功伟绩,但人家一向尊纪守法,本本分分的,连个红灯都没闯过(呃,偶尔有几次啦),一不作奸犯料,二不杀人放火,怎么看都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会有人那么“丧尽天良”地想要杀我呢?何况对方还算是我的“师伯公”呢。我一定是在做梦啦,呵呵!
在做了一番合情合理的推理之后,我终于安下心来!昨晚一定是灵儿祖先把睡在天台的我给“搬”回来的,好象她还是蛮不错的。算了,我还是和她约法三章,只要她保证不再碰我的宝贝电器,那就让她住下来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不愿意,也没那个胆量赶她啦!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声打破了我想要继续补眠的美梦,还是先找吃的吧。伸了个懒腰,我下床穿好拖鞋,懒懒散散地打开了房门。
“早啊,灵儿祖先!”我向那个斜躺在沙发上,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打了个招呼后,蹭进了浴室梳洗去了,完全没注意到她向我投射过来的怪异目光。
“阿紫,你没事吧?”柔媚天成的声音透着关心与疑惑,但懒洋洋的身形却死赖在沙发上不肯移动半分,我总算知道我的懒散是遗传自哪一代了。
“没事!”我咬着牙刷含糊不清的应着,“只要你别再破坏我的家就万事OK啦!”我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一句,眼睛不经意地瞥向镜子中映出的只能算是清秀的面容。唉,隔代遗传(虽然不知道是遗自哪一代)还真是恐怖啊,看看外面的大美人,要不是家族有记载,老爸也证实了,打死我也不相信我们有血缘关系。真是郁闷啊!
“咦?你胆子变大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强了?”
“什么啊?”洗完脸后我回到了客厅,一眼望见满桌的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行,嗟来之食不能吃,“偷”来之食就更不能吃了,还是吃泡面吧,虽然光想想就恶心。再偷瞄一眼……呜,好诱人啊!不行,一定要忍住。我赶在口水流下来之前,很有骨气地别开眼,向厨房逃……不是,是向厨房从容地走去。
“什么什么啊?你忘了吗?昨晚啊?”灵儿翻了个身,美丽的头颅优雅地搁在支撑在沙发扶手上的双手上,望着在厨房忙碌的我,用力地提醒着。
“昨晚上怎么了?”我转头睨了她一眼,目光却又不经意地飘向了桌上的美食。不行了,好香,好诱人,好闪耀刺眼啊!嗯?闪耀刺眼?猛然被触动的视觉神经迫使我的行为能力在瞬间产生了障碍而停顿了下来,我呆呆地凝神望向那“闪耀刺眼”的源头……“哐啷”的巨响声宣示着从我手中跌落的锅子的强烈抗议,但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在发呆了片刻之后,我脸色苍白地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桌美食……不对,是冲向那支躺在美食中间的闪着耀眼光芒的银箭。
“怎么可能!”我哭丧着脸不敢相信地低叫着,为什么明明应该是我梦中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哆嗦着双手伸向那支美丽得有如艺术品的“凶器”。
冰冷的触觉自指间传来,大脑的感应神经明确地告诉我——这是实体,而非幻觉下的产物。“怎么会?”我失声大叫着。
“又怎么了?”灵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反应,口气中有明显的幸灾乐祸的成分。
“呜,昨天晚上我不是在做梦吗?真的有个叫逆廪的师伯公要杀我吗?”
“做梦?”灵儿望了我半天,终于忍不住爆笑出来“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那么白痴啊?居然会以为那是在做梦!不行了,肚子好痛!哈哈……”
“不是做梦吗?”回答我的依然是那刺耳的大笑声。过分!她居然在笑!我苦着一张脸,用力地瞪着那个笑的乱没天良的“坏人祖先”,努力地想从她身上找到“良知”这种东西,半天后,我的努力宣告失败。我怎么会这么白痴地以为我被人追杀这种事会影响她看电视的心情啊?我早就该想到了,指望一只狐狸有“人性”就好象让狐狸不偷鸡一样——根本不可能啦!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灵儿祖先难道不知道,这么欺负自己的后人是会天打雷劈的吗?呜……我为什么会有这种祖先?我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呜……为什么她都从沙发上滚下来了,却还是笑个不停?没天理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