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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亦非熙熙 ...

  •   晚饭吃的是特制的营养餐不提,甚至连刷碗的活都意外地落在了姚孟乔的头上。沈情几乎是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抚摸着榛子的颈毛,看着活泼一点的栗子跟着沈怡满屋转悠,一时片刻只把注意力放在指尖柔软的触感上,一句话都不说。
      “据说宠物和人类交流时可有效的促进内啡肽的分泌,让人产生愉悦的情绪,”Kazu忽然非常学术地告诉沈情,“你的PTSD养一段时间宠物说不定会好?”
      “开什么玩笑?”沈情刚想说。这时榛子似有所感地抬头看着他,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安静而温驯,里面藏了万千种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温情。沈情失语了一下,俯下身用下巴蹭了蹭牧羊犬的额头。
      大型犬乖顺地蹲坐在地上,望着沈情歪了歪头,耳朵往后收拢了一下旋即又放松,似乎看懂了什么似的,轻轻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息,爬伏在地砖上面。

      沈情的注意力几乎是被转移了。
      “姚哥!”他冲着厨房里刷碗的姚孟乔扬声,“这样没关系吗?”
      姚孟乔几近忙里偷闲地瞥了他一眼,“没事儿不用管它。”
      沈情想了想,用光裸的脚背蹭了蹭榛子的被毛,拿起手机开始翻阅。这还是他出院以来终于认真地检查自己一条一条的信息未接来电,以及各种网络即时聊天工具上的信息。

      扫了一片,除了千篇一律的系统通知,网路广告,几通疑似恐吓的电话和短信,大都是公事公办的信息。但是鉴于沈情近期其实没有什么工作,这些内容一扫而过也不值得关注。唯一引起人注意的,是一条微博上的公告,《静寂》的官方号下面的工作人员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他罢演的事情,一如既往地做着宣传,甚至还借着网上食品公司人人喊打的消息翻转,上传了一部分沈情试镜的剪辑,获得了关于演技的一致好评。

      沈情忍不住登上了大号给那边发消息询问。他问得克制,也是不想闹得太过难堪。毕竟对着罪魁祸首发表诛心言论也就罢了,工作人员不过是拿工资干活。
      “关于《静寂》开机安排,你们那边有接到什么通知吗?”
      回复是隔了一会儿的。
      “沈先生您好,这里是《静寂》官方号的负责编辑之一,回复晚了抱歉。我们没有接到什么消息,如果有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请放心。”
      沈情沉默了一下:“那么还是按时开机?那天你们这边的工作人员会到场吗?”
      “对不起,我们不太确定。具体应该会有人员跟随,但是我们也不清楚排班到哪位编辑身上,所以……”

      “我知道了,”沈情果断地结束了对话,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谢谢你。”
      说完就干脆地关掉了页面,也没管对面是什么样的回复。也许那边的编辑是个女孩子,甚至为他的态度感到不满或者委屈,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
      显然“我不演了”这句话,纵然不是气话,也被温和或者韩严辉当做一句气话处理,面对他们说出,也面对他们截止,完全没有流露出来的可能。

      “这是……要挟谁呢?”
      沈情不禁自语,虽然他也明白,这种行为比起要挟,更多的是给他回转的时机,可是在温和已经认死理的情况下,无疑已经是使用舆论的再一次要挟。
      联想到舆论……

      “沈怡,”沈情扬声,把妹妹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小姑娘不知道在干嘛,进来的时候甚至还把抱不动的栗子,扛在了脖子上。牧羊犬一脸委屈地紧紧用前爪扒着女孩的肩膀,因为太高,连挣扎都不敢只能勉强地维持着那样一个姿势。
      “你干嘛呢?把人家狗放下!”沈情说。
      沈怡嘿嘿一笑,蹲下身。栗子几乎是从她身上跳下来,夹着尾巴一溜烟地跑到了主人身边。“别总是揉搓人家狗,哪天再给你咬了。”沈情下意识地谴责,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和妈妈如出一辙。
      果然,这很快就遭到了吐槽:“大囡,现在连妈妈都不这么讲话了,你土不土。”
      “别闹,”沈情拍拍床被给妹妹腾出来个位置,“我有正事儿问你。”

      谁料沈怡根本没有坐下,反而撑着床沿用一种微妙的表情俯视着他:“你想问啥?最近家里信箱有没有奇葩投放物,还是街头暴走行为有没有让我和妈妈受伤……拜托,你又不是当爸爸的,就算是当爸爸也不至于这么不信任别人吧?”

      “……”你什么意思?沈情想说,可是这句话明显不适合对妹妹问。
      沈怡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哥,你不可能把一切都背起来,这几天姚大哥也和我说了些事情——你究竟是想下到底下去和人家肉对肉的搏斗还是做下棋的那个人?”
      “沈怡!”沈情翻身下床站在妹妹旁边,“你问这种问题……!”
      “我知道……”沈怡垂下眼睛,“哥你什么都不想,可是你做到做了,又怎么能……”她抬起那双一向锋芒毕露却无比闪亮纯粹的眼睛,里面已经染上了世事纷繁的沉重,“说和你没关系?”
      沈情伸出手想要抚摸妹妹的头发,却在中途颓然地收回手。
      “你说得对,”沈情垂下眼睛,语气低沉,“是我的错。”
      “哥!”沈怡拉住沈情的胳膊,“你没有错,你——”
      “对不起,沈怡。”做哥哥的这次揉了揉妹妹的后背,“你先出去可以吗?”

      按照沈怡一贯的性格,肯定要驳上一句你叫我进来就来赶我走就走,你当我是谁呀之类的话,而这次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然后静默的转身。然而走到门口,她猛地扶着门框转身,眼睛里声音里带着一点泪水的潮湿,“你住院的第一天,有人往信箱里倒地沟油,是我和妈妈一起清理的——你别以为——”说到一半她又违背性格一样不说了,摔门出去。
      可是未竟的言辞已经足够沈情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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