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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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市某私立妇幼医院，一片隔离出来的住院区，时不时会传出来崩溃的叫声和隐约的婴儿啼哭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何昼三人一鬼刚刚到达住，迎面就看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朝他们跑过来，孕妇双手牢牢护着肚子，神色疯魔，“我的孩子，它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能抢走我的孩子！”
一个护士小跑着跟上孕妇，想要拉住她，谁知那孕妇一甩胳膊，就把护士撞得往后飞出一小段距离，重重地砸在地上。护士面色煞白，额上沁出冷汗，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她的肋骨很可能被撞断了。
何昼面色沉凝，他不躲不闪，将手搭在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孕妇肩上，后退几步间卸去她的冲势。孕妇条件反射地挠向何昼，劲风擦过何昼的脸颊，如果他没能及时躲闪，他的脸肯定会被孕妇挠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楼道并不宽敞，很难施展开拳脚，强行介入只会徒增受伤的机会，江扬和晏听枫默契地给何昼留出足够的位置，站在不远处观望，若是情况不对，再及时救援。何昼不敢大意，他不再顾忌孕妇肚子里的东西，连续避开孕妇毫无章法的攻击，抓住机会扣住孕妇的双手将其反剪在背后。
然而孕妇并没有就此屈服，她疯狂挣扎，扭过头想要撕咬何昼。两人的距离很近，孕妇的脖子转动的幅度已经超过九十度，甚至还有继续向后扭的趋势，何昼不得不将她的肩膀和头部按在墙上，借助墙面的反作用力，压制住她的动作。孕妇的力气大得惊人，何昼的体质是强化过的，都差点压不住她。
还好何爱国带着人及时赶到，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工帮助何昼一起压住孕妇，另一个护士迅速对孕妇进行静脉镇静剂注射。普通情况下会立刻生效的镇静剂，孕妇挣扎了将近两分钟，才逐渐平静下来。
当护工把孕妇带走，露出墙面，众人愕然发现墙面竟然出现一圈围绕着人形蔓延开的裂痕。何昼活动酸涩的双臂，“这是那个孕妇挣扎时自己撞出来的，她的力气很大。”
何爱国严肃地点点头，证实何昼没有说谎，“当我们尝试接触他们肚子里的东西，那些异常怀孕的人都或多或少出现类似的变化，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何爱国领着几人来到一间病房，病房里分成左右两排一共十二张病床，每张病床上都躺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她们的手脚都被拘束起来，大部分人都处于安静的状态，也有几个人乱舞手脚，把束具扯得哐哐作响，就像是犯了狂躁病。
何爱国将一沓黄符交给江扬，“这里的人都是症状比较轻的，就交给你们来处理。你用符咒激活这些净化符，烧成符灰，把符水灌进她们的肚子里。你们在这里看住他们，如果他们把符水吐出来，再继续灌符水，直到他们的肚子消下来。”
江扬捏着符咒，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他小声地说道：“何爷爷，你不是说过要相信科学，符灰的成分对人体有害，不能乱喝符水吗？”
何爱国高深莫测地露出微笑，“具体问题需要具体分析。符水可以直接对她们肚子里的东西起作用，喝几口可能会导致拉肚子的符水，是最有效的办法。”
江扬很想说生殖系统和消化系统是不连通的，喝进肚子的符水没办法流进子宫，但是想到还有几个异常怀孕的男人，又把嘴给闭上了。
何爱国交代好任务，就在医生的连番催促下，去照看那些隔离在其他病房的症状更加严重的人，把现场交给何昼几人。
何昼招呼来两名男护工，对江扬说道：“她们力气大得有点不正常，让这两位护工和你一起喂符水。你千万要小心。”
“明白。”江扬看到其中两个处于安静状态的孕妇摆脱镇静剂的影响开始挣扎起来，便不再犹豫，带着两名护工走向其中一个还处于安静状态的孕妇。
何昼对晏听枫招招手，“你像一块木头杵在那干什么，我们也有工作的。”
自从进入这间病房，晏听枫的大脑就进入当机状态，他本能地觉得何爱国把净化符交给晏听枫而不是何昼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一下又想不明白，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四肢僵硬地跟在何昼身后，来到病房中挣扎得最厉害的孕妇床前。桃花鬼左右看了看，她对江扬和何昼准备要做的事都非常好奇，犹豫许久，才飘到何昼身边。
跟着何昼和晏听枫的还有一个小护士，她的小脸惨白惨白的，腿肚子不停打颤，她能忍住没逃跑，估计这辈子的勇气都消耗在这里了。何昼看清她的名牌，“邱护士，你们有没有对这批孕妇进行超声波检查？”
邱护士取过床尾挂着的硬皮记录本，她紧紧捏着硬皮封，充分地表达出她不愿意打开记录本的心情，“第三页和第四页。”
何昼翻开第三页，超声波图片描绘出一个蜷缩的胎儿影子，判断胎儿发育处于怀孕十五周到十六周的状态，只是胎儿的头大得有些夸张，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患上某种遗传疾病。
当何昼翻到第四页，邱护士已经默默退开一段距离，她的声音幽幽响起，“第四页是何大师将一张符贴在她肚子上检查的结果……”
第四页的超声波图像有两张，两张图像都诡异地失去了胎儿的踪影，其中一张是一条从肩膀斩断的粗壮胳膊，姿态扭曲地蜷缩在孕妇的子宫里；另一张则是从胳膊断裂的切口长出一个婴儿头颅，粗壮的手臂像是被婴儿头颅吸走了所有的养分，变得干瘪枯瘦。
被拘束在床上的女人还在不停地扭动身体，她十指成钩，拼命地将双手探向自己的肚子，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挖出来、弄死等字眼，和何昼刚才制服的孕妇不同，这个女人显然明白自己肚子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的状态也不见得有多好，如果松开她的拘束，何昼毫不怀疑她会直接挖穿自己的肚子，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何昼合上记录本，对神志不清的女人说了声抱歉，便伸手掀开她的衣摆，把装着异物的肚子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何爱国贴在她肚皮上的符箓已经撕下，但符箓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除，她鼓起的肚皮并非正常怀孕的椭圆形，她的肚皮呈现出不自然的凸起，那个形状就像是有一只大手想要从里面撑破她的肚皮，从肚子里钻出来。
大家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第四页超声波图像里诡异的婴儿头手臂，邱护士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本能地想要蹭着屁股往后退，但是想到这件病房里全都是这样的诡异的孕妇，又觉得留在何昼和晏听枫身边比较好，于是她便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僵在原地。
晏听枫的状态也没比邱护士好到哪里去，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如果不是吓得双腿发软，他早就跑出病房了，然而他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何昼身边，看着孕妇肚皮上手掌的形状逐渐移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鼓起的婴儿头颅，它用力地挤压肚皮，凸出的额头，凹陷的眼窝，扁平的鼻子，凹陷成圆形的嘴巴，几乎要将肚皮都撑破了。
病床上的孕妇似乎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她疼得不断发出悲鸣声，眼泪不停地往外淌，“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别担心，我们会救你的。”何昼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他一边安抚孕妇，一边转头看向晏听枫，“这是你的第一次任务行动，加油啊。”
晏听枫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想说自己不行的，可是孕妇揪着他的衣摆，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避开孕妇绝望的眼神，小声地对何昼说道：“我能做什么？”
现在不是传道受业的好时间，何昼简单地对他解释道：“想想你的学长，他就是被你打散魂体而死的。你把手贴在她的肚皮上，想象随着呼吸的节奏把潜藏在你体内的力量通过手掌注入她的肚子，能做得到吗。”
晏听枫一直避免回忆他打死学长的事情，可是现在人命关天，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想当时的感觉，当拳脚殴打在学长身上，确实有一股能量从拳脚传递到学长身上。刨除对鬼怪的恐惧心理，理论上他是可以用类似的办法将孕妇肚子里的鬼婴消灭的。晏听枫嘴皮颤动两下，“可，可是我害怕她的肚子……”
何昼看着那只从孕妇肚皮凸出的婴儿头颅形状，尝试用异能锁定它。锁定成功，看来婴儿头颅不是受操控的傀儡，而是独立的意识。何昼一抹脸，闭上眼睛和嘴巴，做出昏昏欲睡的表情，同时将强烈的睡意传递给婴儿头颅。
这段时间何昼家传本事的学习毫无进展，异能却变强了不少，他还开发出新技能，使用异能强行改变指定对象的表情后，继续灌注精神力，加强异能的影响，就可以将他需要的表情暂时锁定在制定对象的脸上，随后就算何昼改变表情，指定对象的表情也不会发生改变。
对婴儿头颅灌注强烈的精神暗示后，何昼放下手，看向晏听枫，“你看，她的肚子没那么可怕了，上吧。再拖延下去，万一又切换成手掌，那你不就等于隔着肚皮和脏东西握手了吗？难道你想多积累一些奇怪的经验？”
晏听枫在内心疯狂尖叫，不，虽然肚子上的婴儿脸合上眼睛和嘴巴呈现出来的状态的确没有那么可怕了，但是它合眼闭嘴的过程非常恐怖好不好？！可是晏听枫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一点都不想积累奇怪的经验。
晏听枫用力地深呼吸几下，依旧没能驱散内心的恐惧，颤抖着把手伸向孕妇的肚皮。何昼盯着孕妇鼓动的肚皮，对晏听枫叮嘱道：“你千万不能着急，慢慢地把力量传递进她的肚子里，等会我喊你怎么做，你就立刻跟上我的吩咐，明白了吗？”
何昼没让晏听枫通过他的力量一口气将孕妇肚子里的鬼婴打出来，主要是担心万一那东西跑出来后就近钻到其他人的肚子里，所以就让晏听枫先进行尝试，看看他的力量能否直接在孕妇肚中直接消灭鬼婴。
至于晏听枫的操作是否会对孕妇造成危害，就算有害，也绝对比符水造成的危害要低。何昼对何爱国大概说过晏听枫赤手空拳打死鬼的事情，何爱国告诉何昼，晏听枫的力量强大而纯粹，是鬼怪的克星，无论是杀敌还是救人，都非常有效。
很可惜晏听枫以前从未主动运用过他的力量，再加上对鬼怪的恐惧，他完全做不到何昼要求的无声无息将力量传递过去，而是一抖一抖地不稳定地将力量通过贴在孕妇肚皮上的手将力量传递过去。
晏听枫的操作顿时惊动了孕妇肚子里的鬼婴，它不惜牺牲一小半鬼力挣脱共情异能的控制，张大嘴巴发出一声高亢刺耳的哭声，蠕动着从孕妇的肚脐眼里钻出来。鬼婴的魂体非常脆弱，它需要尽快找到一张新的温床来温养魂体，否则它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它没能出生就已经死去，它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它绝对不要就这样死去！
“松开手！”
“千万别撒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何昼，后者竟是桃花鬼。晏听枫一时竟不知道该听谁的，手僵在原地没动，却也没继续输送力量。
“晏听枫，快把它逼出来，快！”桃花鬼顾不得向两人解释原因，她落在孕妇床边，扯下假发，将一缕长发刺入鬼婴的眉心，然后何昼和晏听枫就看到刺入鬼婴眉心的粉色长发一股一股地鼓胀，把鬼婴的鬼力尽数抽干。
当鬼婴的魂体彻底消散，桃花鬼伸手摸摸头发，期待又忐忑地问道：“为了我的头发，我连畸形鬼婴这种东西都吸收了，你们快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变长？”
何昼：“……”
桃花鬼，是个狠鬼。
晏听枫：“……”
他终于找到一个克服恐惧的方法，当恐怖的东西加上极度奇葩的行为，破坏掉恐怖的气氛，就可以暂时克服恐惧了。晏听枫觉得以后难以直视桃花鬼的头发的同时，他也很难对桃花鬼产生恐惧的心理。
桃花鬼没能从何昼和晏听枫的口中得到答案，却不妨碍她自己直观地感受头发的变化，她惊喜地说道：“我的头发长了一毫米，真的有效！再吸收九百九十九只鬼婴，我就能长出来一米的头发，恢复原本的发型了！”
何昼和晏听枫默契地不再理会欣喜若狂的桃花鬼，他们默默地检查孕妇的状态，确认她的肚子已经恢复正常，里面不再残留奇怪的东西，将她交给护士之后，便朝着下一张病床走去。
江扬注意到何昼这边的动静，但他没有停止喂符水的工作，鬼婴在人体内停留的时间越长，造成的伤害就会越大，他不能为了桃花鬼的口粮就让她们继续承受伤害。
三人一鬼分作两路，忙碌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将病房里的十二名孕妇肚子里的鬼婴全部清除干净。见证奇迹的医院工作人员，无不对他们流露出敬仰的态度，还有不少人向他们要了名片，以后说不定就会从这些人里接到工作。
何昼几人没有休息太长时间，他主动联系了何爱国，向何爱国报告他们的工作进度，“爷爷，听枫的力量非常厉害，三分之二的鬼婴都是他解决的。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试一下让听风帮忙？”
何爱国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疲惫，“我这边的情况不一样。我交给你们的人，她们的灵魂和鬼婴还处于各自独立的状态，她们身上的隐患不难解决，最多就是虚弱一段时间而已。我手里的人，有的是真实怀孕，鬼婴融入婴儿体内，霸占婴儿的□□，处理不好容易一尸两命。还有的人灵魂和鬼婴已经处于半融合状态，强行剥离鬼婴，只会对他们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何昼还真的没办法保证，晏听枫的能力不会伤害到那些被鬼婴融合的人，“那爷爷打算怎么解决他们的问题？”
“去他们旅游的地方展开调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何爱国沉稳地说道，“我需要留在这里稳住他们的状态，脱不开身，所以请了一位朋友帮忙。我已经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他一会就会联系你，你们赶紧去收拾行李，今晚的飞机。”
何昼的脑海里迅速闪过某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身影，“爷爷那位朋友是谁？”
何爱国不知道自家孙子心中所想，对何昼解释道：“安宁市特案组的张道长，几个月前我们帮特案组解决第二十三中学的事件，他欠我一个人情。这次鬼婴事件牵连人数众多，本来应该向特案组那边进行报备的，委托人希望这件事能在不打扰官方组织的前提下平静地解决，张道长隶属特案组，他参与进来，也算是在官方组织那边过了明路。”
何昼虽然很理解何爱国选择张道长的原因，但也难觉得有些失落，“好的，我们马上回去收拾行李。”
何昼三人离开医院时，两个护士推着手推床从他们身边经过，手推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蒙着白布的人。白布覆盖在腹部上的位置被鲜血浸透，可怖的红色还在不断地在白布上蔓延。那两个护士都有些精神恍惚，一不小心手推床歪了一下撞到墙壁，床上那具尸体的手臂从白布滑落下来。何昼认得那只手上的戒指，正是他刚到医院时就遇到的孕妇，她竟然死了。
江扬也认出了这个孕妇，“是她……”
晏听枫虽然因为太过害怕，没能认出孕妇是谁，但他也很明白，能从隔离出来的住院区推出来的尸体，无疑是被鬼婴附身的人。
何爱国那么厉害，都无法阻止孕妇的死亡，这个认知无疑让他们即将到来的旅程蒙上一层阴影。也正因为十分危险，他们才更需要去他们旅游的地方探明真相，为了那些还挣扎着活下去的人。
江扬作为天明的情报员，这次他会留在安宁市，和委托人进行沟通，彻底调查温泉之乡丹俞历年来发生过的事情，等那些脱离危险的人恢复精神后问清楚他们旅游的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尽可能地为何昼和晏听枫提供线索。
除去留守的江扬，何昼、晏听枫和桃花鬼这次会全部出外勤。他们收拾好行李，吃过午饭，何昼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何昼估计是那个和他们同行的张道长，他清清嗓子接通电话，“下午好，我是何昼。”
“你好。”低沉悦耳的男声在何昼耳畔响起，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
何昼微微一愣，很快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予城。”上次的白练村之行，何昼知道了周予城的全名，可是他却没有改变对周予城的称呼。
周予城应道：“是我，张道长临时有事抽不开身，我和你一起去丹俞。”
何昼无声的勾起唇角，“好。”
周予城挂断电话后，皱着脸站在旁边的余泣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您究竟怎么了。您做出那么多努力，等待那么长的时间，终于等到这一刻。只要出席明天家宴，您就能夺回家产，为您的母亲正名。为什么要去丹俞？”
周予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六爻八卦阵，手指轻触阵盘的纹理。他刚才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苦思无果的情况下，他使用六爻八卦算了一卦，卜卦的结果是，他重视的人将会遭遇危险。
从何昼无端昏迷，到他醒来三个月，周予城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何昼，看到卦象，周予城不得不承认，他在意着何昼，他会被何昼的一举一动吸引。虽然还没完全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重视何昼，但这并不妨碍他作出决定。
周予城淡淡地看了一眼余泣，用冰冷的声音说出埋藏在心中的炽烈感情，“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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