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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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只有一个冠军。”——这难道不是一个显然无误的事实？
看着对面突然炸毛的两个少年的样子，就仿佛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面无表情的牛岛若利又一次感到无力。
大家都很奇怪。
不对，如果所有人都奇怪的话，奇怪的其实是我吧？
牛岛若利很小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明明逻辑很简单的事情却好像没法好好的传达。
『老师你的年纪不太合适。』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吗？
『体型大一些的人更好。』 只是陈述事实？
『牛岛君你啊，说话的时候要考虑别人的心情啊。』阿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牛岛若利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不想多生是非，所以只在有必要的时候尽量用简洁的语言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因为很麻烦啊，人实在是一种婉转曲折而又复杂的生物，一不小心就会伤害他人的感情，一不小心就没有顾虑到他人的想法。
比如说即使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对方自己也非常清楚的事实，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能伤害到对方——牛岛若利有些想不明白。
『啊，加油。』
看到对面二年级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而周围人也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牛岛若利有些无语。又哪里说错了？这难道不是又友好，又安全的回答方式？
这么得体的话，怎么不妥了？不如说，说出这种让人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话的你们才应该反思一下？想起时不时就会收到，每次都让自己如临大敌，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各种挑衅的战书或宣言，牛岛若利一阵头疼。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有人曾经教过他——
『下一次可以试一试，「请努力，我很期待和你的比赛。」』
隐隐含笑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他又想起了月岛熏。
……
认识月岛熏的时候，他觉得，那是一个他的同类。
不，不对——想起两个人初次见面时完美的仿佛镜像一样的桌面，那个人简直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不会误解他的话，不会敏感的觉得被冒犯，甚至能够轻易懂得他没有表达的意思……
喜欢同样的食物，同样的饮食习惯，请她去看排球以后，果然也马上迷上了排球……
牛岛若利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月岛熏更加和自己合拍的人了吧？
……
『……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是一早就配好的一对对，属于你的另一半能够和你契合，你如果……』宣传福音的传教士在人来人往的路口传教。
『打扰一下，你刚刚说的话能再说一遍吗？』高大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同学，你对基督教感兴趣吗？』
『能重复一下刚刚你说的话吗？』
『上帝……』
『下一句。』
『亚当和……』
『再下一句。』
『男人和女人是早就安排好的契合的一对儿？』
牛岛若利陷入思考。
『这位同学，你对福音感兴趣吗？等等……等等！』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吗？
没错，自己是男性，而月岛是女性。说她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其实两个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性别不同。
所以月岛熏其实是冥冥中自己注定的另一半？
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的话——
牛岛若利突然驻足。
如果不是的话……如果她和其他人在一起，是不是就不能和自己见面了？
对的，牛岛若利记得天童抱怨过同学好友和女朋友交往以后重色轻友，和他来往越来越少的事情。
如果月岛有了男朋友会不会也这样？
他想找个人问一下。
『及川君，你好，我是牛岛若利。抱歉突然打你电话，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哦……』懵逼的及川，他说他是谁？
『我有一个问题问你，如果一个女孩子和别人交往了，是不是就不能经常和我见面了？』
『？』什么鬼？
『…』安静的等回答。
『！』牛若？怎么会有我电话……等等，他说啥？
『…』继续等待。
『！！』女孩子……交往……！！这个问题，这难道是……不会是——恋……恋……恋爱了吧？
『…』牛岛若利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看，确认了一下的确还在通话中没错。
『牛若？咳咳，这个……这个当然不太好吧？……如果都和别人交往了再和你经常见面，会让男朋友误会吃醋吧？』
『及川君，不要叫我“牛若”——那结婚以后果然更不可以了吧？』果然这样吗。
『结婚以后再经常和你见面的话，不如说是相当的不妙吧？』你的常识呢！？
『这样啊……我想也是。谢谢你，及川君。』
『啊……不客气。』好微妙。
『那么，』牛岛若利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怎么样才能和一个女孩子顺利交往，最后和她结婚呢。』
『…』该说不愧是牛若？还没交往已经在想着结婚了？
『……』静静的等回答。
『牛若啊……如果想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及川开始絮絮叨叨的传授自己的经验……
……
『哇！ 小小的牛岛君好可爱呀！』完全被萌到的女孩子放下相册，突然凑过来仔细看着牛岛若利的脸，『嗯，仔细看看，现在牛岛君脸上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嘛——毕竟是一个人。』
及川说的话可靠吗？牛岛若利看着近在咫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女孩子。
『眉毛，眼睛，都没怎么变啊，但是脸一点也不圆不可爱了……』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又转过头去拿起相册。
『哇~怎么办？好可爱~好想要个小牛岛——』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及川的话做，突然听到月岛熏在说什么，牛岛若利转过头，就看到女孩儿一脸懊恼的露出“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牛岛若利想笑。
（月岛果然总是和我想的一样。我们果然是上天安排给彼此的另一半吧？）
那种感觉……很神奇——自己和月岛同步的程度简直神奇。
那一刻，他确认了曾经感受到的所谓的“命运”。
『现在结婚生孩子有点儿早，等到大学毕业比较好。』
『？』
『先作为男女朋友交往吧？』
『！』
『……』
先是惊讶然后脸红的月岛熏，神色复杂的，幽幽的抬头看他，好像在因为什么事情犹豫不决。
牛岛有一瞬的犹疑，果然应该照着及川的话来做比较好吗？是不是太直接了？
『牛岛你是高三生吗？』
『是的。』
『…』
月岛的脸色阴晴不定不停的变幻。
和几年级有关系？牛岛若有所思。
『月岛你呢？』
『！』
月岛熏没有回答，憋了一会儿，她红着脸凑过来在牛岛若利的脸上亲了一下。
然后侧过脸去不看他，『我很高兴。』
他也很高兴。然后也隐约明白了熏不喜欢问她几年级的事情。
……
在那个时刻，他仿佛就已经看到了两个人的一生。
他们不会分开，他如此的确定。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月岛熏的开心不开心他都轻易看得懂。
她喜欢他在球场上的样子，那亮晶晶的眼神他看得懂。
她喜欢在他专心做事的时候看着他，眼睛里仿佛都写着“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你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我……』
难道我们不是命中注定的吗？
还是说……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
他希望两人是面对面的，如果看着她的眼睛，他一定能明白她真正的心意。
我们不是彼此了解到不需要开口的程度吗？
……
“喂……牛若？”
“……你……你还好吧？” 对面两个本来在炸毛少年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开始看着远方愣神的牛岛。
“啊，没什么。”牛岛若利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是哪里做错了吗？
我不懂啊。
好奇怪。
“没事的话我走了。”
两个少年彼此对视一眼，没有再出声。牛岛若利转身走开。
……
嘈杂的午饭时间，牛岛端着饭碗，又开始愣神……
旁边的天童看到无精打采的五色工在对面坐了下来，立刻兴奋问道，“哎呀，看了昨天的节目吗？”
本来就没什么精神的五色瞬间仿佛整个变成了灰色。
“啊，凉酱对吧？”大平应到。
“真是不得了的发言。”
天童得意道，“我可是一点也不意外哦，早知道凉酱就是这种性格了~”
“但是后来推上面也解释了。”工大声反驳。
“不对不对，”天童摇着手指头，一脸高深的说，“解释什么的是公司的描补，这其实才是凉酱真实的想法啊，我啊，早就知道了。”
五色气呼呼的不服气。
“工你的爱真是肤浅啊，你完全不了解凉是什么样的人啊，你喜欢的不过是经纪公司联手打造的幻影罢了。”天童最后总结道，“说到底，是你的爱不够啊~”
「不了解」
这种说辞突然触动到牛岛。
“如果足够喜欢一个人，就能分辨表象和真心吗？”他突然问。
天童很意外，意外牛岛居然会插话，也惊讶他居然会对这种话题感兴趣，缓了一下，他兴致盎然的说道，“是呀，我可是看了凉酱所有番组，现场，主持，只要有凉酱出现的活动我就没有没看过的，如果一直专心看着一个人的话，无论掩藏多深的真心都能发现。”天童得意的竖起大拇指，眨了眨眼。
（是这样吗？）
牛岛怔然。
（是我没有专心的看着你的缘故吗？）
他禁不住开始一遍遍回忆他和月岛两个人的点滴——实在少的可怜。
其实早就有线索埋伏在过往。
正式交往的那一天，熏回避了他的问题，当时只觉得不追问是礼貌和体贴。细想一下，她明显在苦恼犹豫，自己却没有在意。
（你当时在苦恼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有在意，为什么会自信的觉得漫长的相伴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自己当时如此的笃定？
是因为感受到了月岛熏时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因为早就下意识的明白了她的喜欢，所以理所当然的默认了她的陪伴。
越回忆，牛岛越发现，月岛熏说的对，自己对她毫不了解，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不知道她几年级……
拉着她来看了排球，分享了自己的喜好，却其实并不知道她私下里有没有其它喜欢做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找她……
细想一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是围着自己转的，月岛熏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月岛熏简直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陪伴者，没有一点痕迹，除了一个不再使用的手机号，和一串通话记录……
（我是不是利用了熏，只是想要利用她，所以对其它都不关心也无所谓？）
（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好好了解她吗？）
青年停下脚步。
这条街道和记忆里高中时几乎一模一样，让他又一次想起，那一天女孩儿曾经很郑重的问他一个问题——「有没有害怕不能实现梦想？」
（那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你的梦想是什么？）
心里的问题其实已经不言自明。
那时候的月岛熏，她曾为什么而苦恼，她的梦想是什么，她的家在哪里，她喜欢什么……都成了他心头解不开的谜。
如果再相遇，他想好好的注视她，好好的了解她的一点一滴。
但是……
（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微凉的风吹过面颊，这条街道，这微凉的风和记忆里几乎一模一样。
他突然理解了那一天，她曾经追问过的那种「害怕」是怎样一种心情。有些事大概真的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结果，甚至根本没有努力的方法，却偏偏没法潇洒的说放下就放下。
比如无法追回的时间。
比如错过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