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坑的短篇集》沉木舟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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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哭累到睡过去了。
　　尚晚把她扶上车，一路匀速驶回去，安静地停在停车场。
　　夜晚的停车场不断有汽车驶入，明亮的车灯探入，发动机的启动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间或夹杂一两声短促的喇叭，剩下的便是沉默的安静。
　　尚晚将空调关小，等待纪醒过来。
　　对面的汽车车灯大喇喇地开着，照得她的眼睛发红，她不适地眨眨眼，听到旁边传来细弱的嘤咛。
　　纪醒了。
　　“几点了？”她问。
　　“十一二点吧。”尚晚掏出手机，“十一点二了。”
　　“这么晚了！”纪惊坐起身就要下车，“还没洗澡呢。”
　　尚晚一动不动。
　　“怎么了？”纪打不开车门，回望过去，“明天……”
　　“明天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尚晚截断她的话。
　　“哦……”纪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是，是不用来着……我忙昏头了，都忘了……”
　　车内陷入可怕的沉默，连空调也不再大力出风。
　　“师姐哭了。”尚晚很久才冒出这句话。
　　“对啊……”哭都哭了，自欺欺人也没意思，纪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抱歉啊，让你看笑话了。”
　　“师姐是失恋了吗？”
　　“好像是吧……”纪勉强笑出来，“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尚晚说，如果他肯坚持，有信心，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瞥过去：“你还要哭吗？”
　　“……抱歉，我……”

　　“师姐——”尚晚坐在座位上，眼睛直直目视前方的黑暗，“我很烦了，你每次都找我哭，这样的日子，你累我也累。我知道，你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但是对方却不敢和你走下去。”
　　纪低下头，眼眶再次感到酸涩。
　　“你就跟我过吧。”尚晚说，“只要你不退，我就不会放手。”
　　什么？！
　　纪猛地抬头看她。
　　尚晚俯身向副驾驶座压过来，她猛地一惊，颤抖着闭上眼。身侧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响动，预料中的动作却没来。
　　咔哒一声，身上的安全带松动，纪耳根泛红，红色烧到脸颊。
　　太……太丢脸了。
　　纪现在特别想钻到车底。
　　尚晚嘴角勾起，眼底满是笑意：“师姐不必着急回应，我会给你时间考虑……”
　　“我愿意。”纪急急道，她只听到尚晚的笑声，便再也等不了了。
　　“唉？师姐你……”尚晚收了笑，“还是好好想想比较好吧。”
　　“没什么好再考虑的……刚刚在饭店，我更多的是想着你……想你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讨厌了……”
　　纪的脑袋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低头乱七八糟地说着话：“你……你别……”
　　不要再放手了。
　　她想说的有很多，可真正说出口的却很少。
　　“别追其他人了。”尚晚在她耳边说，“我追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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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尚晚的同学聚会。
　　她发了信息给纪说明情况，便去参加了。
　　这一次聚会全班同学都到了，也包括尚晚的前室友。
　　以往都是尚晚等纪，这一次轮到纪等尚晚了。
　　她刚考了驾照，还是新手，考证也不过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思。尚晚的车，她动都没动过。
　　她们现在这样……应该不算正式在一起吧……
　　对于自己和尚晚的关系，纪还是存着疑虑的。那天在车库，尚晚说要追她，可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区别也不是很大，除了更加亲密些……她们会牵手，偶尔会接吻，可她能感觉到，尚晚非常克制，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这就是爱情的样子吗？还是因为她们太熟了？

　　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纪惆怅地叹气。时间不早了，她主动说要来接尚晚，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心急了？还是觉得自己胆大，出了驾校就敢独自上路？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开到了约定地点。
　　她发了信息给尚晚，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透气。

　　尚晚收到纪的信息，忍不住露出微笑，冲另一头的班长摆摆手：“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告别，没多少人了，班长也没多留，寒暄几句便放人了。
　　“哎，尚晚你等下。”尚晚刚走几步，便被班长叫住，“你要怎么回去？”
　　“有朋友来接。”
　　班长应了一声，转而让她到地方报平安。

　　聚会地点是在商业街的某座大楼楼上，楼下多的是行人，拦车叫车的都有。尚晚走到楼下，一边走一边找纪。
　　“尚晚？”路边有人叫住她，“尚晚！”
　　尚晚回头，是同班的几个女同学，正围着一辆出租。
　　“你去哪里？一个人吗？”同班很是热情，“一个人吗？拼车不？”
　　“有人接，而且也不一定顺路。”尚晚说了地址就想抬腿走。

　　尚晚没走几步，又被同班给叫住了：“要回学校，尚晚你和你朋友方便吗？能顺带送一下吗？我们这边坐不下了。”
　　是尚晚的前室友。
　　放女孩子一个人确实不厚道，尚晚瞥了一眼，答应了。
　　她走在前头，给纪去了电话：“我就到了，你别动，看到了！”
　　室友低着头，看路灯下尚晚的影子不动了，抬眼看到她停在一辆车前，驾驶座的玻璃降下来，露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脸庞。

　　她原本还以为是尚晚的男朋友，看到纪清澈干练的眼睛，愣了一下。
　　“你朋友？”纪问尚晚。
　　“前室友。”尚晚打开纪的车门，“辛苦了，我来开吧。”
　　纪走下车，不着痕迹地打量下室友，尚晚没有说过自己为什么搬出来，不过为什么搬出来她大概猜得到原因。住宿这种事，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室友有多奇葩。
　　或许人都是偏心的，她觉得尚晚好，便哪里都好，这就认定是她的室友不好了。
　　不，尚晚就是最好的，她不会看错人。

　　“上车吧。”既然尚晚都同意了，纪便先请室友上车。
　　室友点头，直接拉开后座的车门，跨坐上去。
　　“可以走了。”
　　她其实不太想跟尚晚走的，但是这里距离学校实在是太远了，打车要花费不少，公交又要转车，实在不方便。
　　那群同学本来说好是一起拼车的，结果一合计，她就被剩下了。说是她和尚晚之前是室友，让她和尚晚走。
　　尚晚居然还同意了。她等着尚晚给她炫耀新交的有钱男友，这样她好讽刺一下尚晚的小气，为了几块钱都能红眼和人反目。
　　结果只是个女人，没劲。
　　她不喜欢尚晚，可现在她却不得不靠着她。现在开车的是尚晚，这车该不会是她的吧？她大概知道尚晚家境不错，吃喝都要好的，既然车是她的，该不会找自己要油钱吧？
　　三个人，还有其他人在场，油钱尚晚应该也不会找自己要了。反正也是她答应要顺路接送的。

　　纪一顿，透过车窗和尚晚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子坐上副驾驶座，看着后视镜上室友变来变去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她朝尚晚挤挤眼睛，示意她抬头看后视镜。
　　尚晚：“……”
　　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尚晚懒洋洋地和纪说话，只当室友不存在。
　　尚晚问：“油箱满了，师姐给我加的？”
　　纪称是：“我看你没多少了，我怕不够用，就加了。”
　　“够用的。”尚晚腾出一只手，“□□呢？我看看。”
　　“在的，”纪翻找出□□，而后回过神来，收起□□，低低问道，“……我们还要计较这个？”

　　“我们是我们。我要送室友回家，那边离我们那儿有段距离，要花不少油呢，要是我加的就算了，偏偏是师姐加的……”尚晚故意一顿，看后视镜上室友突然狰狞的表情，轻轻一笑，“我们送完她后再回去。”
　　纪：“……”合着你耍人家呢。
　　她摆摆手：“算了，我不收钱，就当做慈善了。”
　　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把自己气成傻x。
　　尚晚从善如流：“师姐说得是。”
　　室友的脸色不大好看，她直觉这段路没多少钱，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可要是真拿这个钱，她也不舒服，明明是尚晚主动答应送她的，居然还要她给钱。
　　不过没多少钱，尚晚都要和她计较，还和别人讨论……和尚晚说话的这个女人她不认识，只好闭眼假寐，当没听到。

　　将室友送到地点，看她头也不回地下车，纪不屑地哼了一声：“白眼狼。”
　　尚晚闷声发笑：“师姐很生气？”
　　“当然生气，”纪愤愤不平，“你好心送她回来，连声谢也不说，说到油钱，就紧紧抓着包，生怕我们去抢似的。”
　　纪今天真是长了见识，连连感叹：“还好你搬出来不和她一起住了，不然得给她气死。”
　　尚晚笑了笑，伸个懒腰：“大概生活美好，心情漂亮，所以容忍度也会提高了吧。”
　　“……什么生活美好？”纪脸一红。
　　“师姐不知道吗？”尚晚将车停下，俯身过去，认真道，“那我来告诉师姐好了。”
　　“喂，你……唔……”

　　路边灯火辉煌的KTV，泄露出上个世纪的流行歌：
　　“知不知每晚想你十次百次，每晚也去等因我极心痴，可不可合力延续这故事，延续这片爱意一生俩相依。”
　　我的下集，正在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