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秋山君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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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长生坐在秋山的床边，明亮的烛光下，秋山静静的睡颜俊美的仿佛一幅画，画中颜色迷人，令长生心疼之余又有一丝心悸。
“秋山，”长生微叹了一口气，犹豫片刻后伸手轻轻覆在了秋山的手背上，“你为长生所做的，长生尽都知道，也铭记在心，此生不能忘怀。”顿了顿，又道，“长生说过，此生别无他求，只愿秋山君无恙安然。”
长生伸手将秋山额前的一缕碎发撩至脸庞，指尖不经意触到他脸颊时微微一顿，长生定定注视着秋山的睡颜，挽唇轻笑，温柔道：“从此以后，不许再这般伤害自己，也不可再为任何人伤了自己，我也亦然。”
秋山昏迷的这段时间，长生事无巨细亲自照顾他，从不假手与人。期间离山剑宗也派人前来想要回秋山——毕竟秋山君乃离山剑宗弟子，当然要在自家门宗修养更为妥当。陈长生却断然拒绝了，以从来没有过的强硬态度将离山剑宗的人打发了回去。
眼看离山剑宗的人被陈长生气到几欲拔剑抢人，好在圣后口谕及时传来，命离山剑宗不可为难陈长生，秋山君留在国教学院修养也是他的本意，离山剑宗当尊重秋山君意愿，不可勉强。才算平息了这场“战争”。
秋山君一连昏睡了半月，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圣后已和陈长生母子相认，徐有容也寻了各样方法来为秋山疗伤，助他恢复元气。陈长生几次想用自己的血为秋山疗伤，都被徐有容劝阻，“师兄乃是元气耗损，并非无药可医，你不必以伤自身来医师兄，否则师兄醒来也不会高兴的。”
“是啊师父，”白落衡点头，“您跟秋山哥哥，不是我拿血救你，就是你拿血救我，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人都要直接换血了。我说的对吧，徐姐姐？”
近期徐有容为秋山疗伤而常常出入国教学院，白落衡也跟她逐渐混熟。徐有容生性冰冷淡漠，白落衡却活泼热情，两人熟悉起来后，白落衡天天“徐姐姐”长“徐姐姐”短的，反而意外地让徐有容对她好感倍增。
听闻白落衡询问，徐有容微微一笑，道，“落落说的有理。长生，师兄外伤已经痊愈，等他身体耗损的元气慢慢恢复时，便会醒过来了。”
见徐有容说的这般笃定，陈长生总算是安下心来。
因秋山昏迷未醒，击杀魔族的重担一下就全落在了徐有容的身上。陈长生也常在白天与徐有容一同出去，助她一臂之力，入夜便赶回来守在秋山的身边。
一晃已过月余，秋山身上被黑袍重创时所受的伤也痊愈了七七八八，只是还不见他清醒。这日夜深，长生坐在秋山的榻边，习惯性伸手握住了秋山的手，又摸了摸他略有消瘦的脸颊，弯唇轻笑道，“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徐姑娘已经拿到了周园钥匙，青藤宴上我拔得了头筹，我也已洗髓成功……此前你一直在追击的北斗七杀，也被徐姑娘给解决了。”
月光透过窗外绵绵洒入，陈长生低下头细细打量着秋山的脸，即便是在昏迷之中还透着一丝憔悴，但这张脸依然俊美得令人心悸。
陈长生想到白天徐有容说过的话，再看秋山这张极具吸引力的脸时，不免无声失笑，“若非徐姑娘，长生还真不知道魔族公主竟这般钟情于你，此前妄想给你种下魔种引你堕魔；得知你被黑袍重创昏迷至今，居然又为你差点与黑袍起内斗……”说到这里，长生脸上绽出一抹促狭的笑，压低声音道，“她不知道，你睡这么久并非全因黑袍……不过，这样也好……”
长生每晚都要絮絮叨叨说上半天，但至今为止都未曾得到秋山的回应，虽然心知不能着急，但仍控制不住失落低叹了口气，“小的时候师父给我和徐姑娘定下亲事，直至我离开师门来到神都，也从不敢奢望有朝一日能成家立业，只因我命不长久，不敢妄想。此后到了神都，我与徐姑娘解除婚约，自以为天大地大我再无挂念，却不想……”
却不想从那以后，生命里、生活中就开始被这个离山剑宗的大弟子、七律之首的秋山君给占满。想想那时刚来神都时，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卒，从他人口中听到秋山君的大名：神龙转世之身，翩翩玉公子，一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实至名归的侠之大义者。
那时他对秋山君也有过好奇、仰望与自惭形秽，只觉这样的君子大概是他怎样也无法比肩的。
却不想世事难料，如今不但秋山就在他的身边，还为了救他而自愿耗损神龙精血。
想到这里，陈长生注视着秋山的眼底几乎要溢出光来，诸多情绪在眼底缓缓淌过，同时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魔族大军压境，人魔之战近在咫尺。你一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如今大战在即，怎能少了你这主将。”
说完，想了想，又觉心中还有未尽之言，便接着又道，“秋山，我已洗髓成功，续命之事指日可待……我一定会逆天改命，活得长长久久，与你一起……所以你也当安然无恙才是。”
说罢，长生长吁出一口气，心道，什么天地乾坤、阴阳调和，若是此前他还能回避一二，现在……只怕是他自己也离不开秋山了。
这感情之事，当真是毫无预兆又莫名其妙。从一开始，他想过会死、会独自终老、甚至会追求大道，却从未想过……和这位离山剑宗的秋山君心意相通。
这大概就是天意了。说不定，是早在岚幽墟的幻境中见到那样脆弱而消沉的秋山时，他就已然沦陷而不自知，所以才会回来后宁可将洗髓之事暂搁一旁，也要想尽办法先炼渡魂丹。
只是那时他不知道，秋山为了让他洗髓成功，也在费尽心思。
“即是天意，只好如此了。”长生虽笑着叹气，话语里却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眼底也满满全是柔情。
将秋山的手放入被中，长生刚要将自己的手拿开，手指上突然传来的力度却令长生心一紧，忙低头看去，秋山的手正虚弱地回握着他。又忙抬头看去，正见秋山缓缓睁开双眼，笑意还未蔓上脸庞，黑如点墨的眸子里已经溢出了柔光。
长生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瞬间充斥心田，手指也下意识握紧了秋山的手，眼底万千思绪一闪而过，最终化为一丝暖暖的笑，在眸中漾开。
秋山回望着长生，在见到他眼底显而易见的情意时，也不由得挽唇轻笑。
烛光下，二人静静看着对方，只觉这一刻时光温暖且深情……
【正文完】
【小番外】
秋山伤好后，应圣后传召，在入夜时分进宫了一趟。
对于圣后询问自己受伤之事，秋山不敢隐瞒，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略略讲述了一遍后，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他已经知道圣后就是长生的母亲，如今他和长生走到一起，不知道作为母亲的圣后，会不会勃然大怒……
“如今，你的伤可是大好了？”秋山正在心底思索着，耳边传来圣后依旧温和的询问声，忙鞠身回答：“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大好了。”
圣后含笑点了点头，命秋山起身，继续道，“秋山，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的品性我素来最是清楚不过。你身为神龙转世之身，若与有容情投意合，神龙天凤，实属天作之合。”
说到这里，圣后不由得轻轻叹息，又道：“可惜你二人落花无意，流水无情，我自当是尊重你们的想法。至于长生这孩子……”
秋山听得极为认真，见她话锋一转提到陈长生，忙又要鞠身行礼，被圣后抬手拦下。
“长生自小与我失散，与他的师父、师兄一同长大，为了逆天改命，也是吃尽了苦头。”圣后转过身看向秋山，素来凌厉的眸子在这一刻柔和下来，透着为人母的慈爱之光，“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心中甚是愧疚和遗憾，所以，只要是长生喜欢的，我必然不会拦阻。如今他既与你情投意合，我自是尊重他的选择，也尊重你的选择。”
“多谢陛下。”秋山料想不到圣后竟会如此轻易答应了他和长生之事，俊美无俦的脸上不由得绽开欣喜若狂的笑容，墨黑的眸子里也迸射出潋潋光芒。
见秋山君喜悦溢于言表，圣后也被感染的微微起笑，点了点头，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将来你和长生还将会面对更多的风风雨雨……秋山君，我把你交给长生，也把长生交给你，希望你们彼此扶持，互助同行。”
“是，陛下。”秋山鞠身，慎重行了一礼，眼神认真而执着，“秋山必谨记陛下所嘱，与长生彼此扶持，互助同行，此生不敢忘！”
圣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后抬头看向殿外的星空，仿佛想到什么般笑了起来，转头对秋山语气温和地道：“即使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也去吧，莫让长生等久了。”
“是，秋山告退。”秋山再度行礼，心中却微微疑惑：陛下说“莫让长生等久了”是什么意思？难道长生也来了？
等秋山退出内殿，走至宫门外，见到站在街道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后，才明白了方才圣后那句话的意思——原来她竟早已知道陈长生在此等候。
“长生。”秋山提声唤道，几步走上前去。
陈长生转过身子，目光触及秋山之时脸上随即起笑，同时迎了过来，“可还顺利？”
“恩，一切顺利。”秋山点头，等两人靠近后伸手轻轻握住长生的双手，眼睛里溢满了温暖的柔情，“圣后并未责备，你可放心。”
“我知道。”长生笑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所以过来看看。”
秋山闻言，心中甚是感动，忍不住道：“多谢你，长生。”
长生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双眸一瞬也不瞬地回视着秋山，询问：“谢我什么？”
秋山手指微微用力握紧了长生的手，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正色道：“此生若不是你，我只怕是已经堕入了魔道。”
“傻瓜。”长生轻轻脱开一只手，将秋山额前的一缕碎发挽至他的脸庞，嘴角却弯起一抹促狭的笑：“即是如此，未免你堕入魔道，我只好拼尽全力将魔族剿灭了。”
秋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在长生的额头轻轻一拍，“你才是真的傻。”顿了顿，又道，“我们回去吧！”
“恩。”两人一同转身朝着国教学院的方向走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渐渐拉长，在地上笼出两道并行而亲密的阴影，向远方延伸而去……
待两人走远，徐有容从街道的一拐角处走出，微笑着看着前方的那两道背影，轻声道：“我从来没有见师兄这般开心过。”那种因从心底里欢喜而溢出的高兴，竟是她生平第一次得见。
“哎呀，人家秋山哥哥和师父郎有情郎有意的，这么高兴的事，怎么会不开心呢？”白落衡从后面一步蹿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挽上徐有容的胳膊，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徐姐姐，好晚了，师父和秋山哥哥都回去休息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好了，落落。”徐有容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稚嫩脸庞，语气无奈却又纵容，“你先站好，这样我如何御行带你回去？”
“不要，我累了，就想靠着徐姐姐。”白落衡摇着徐有容的胳膊软软地撒娇，不肯起身。
“你呀！”徐有容摇了摇头，却不再勉强她，只是柔声安抚道，“那我们也回去吧！”
“嗯嗯，走了徐姐姐。”白落衡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挽着徐有容，被她带着一同消失在了街道上。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一轮明月悬挂高空，将温暖的光辉洒在大地上，给天地万物笼上一层迷蒙而绚丽的彩光，静懿而美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秋山君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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