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优质男二（综古装）》沈令澄

8、秦无炎篇【一】

　　离鬼王宗与青云门一战过去已有十年。在这十年里，张小凡将他和碧瑶一同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也曾寻遍大陆山川，想要找到一个复活碧瑶的方法，却始终一无所获。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十年的时间，斗转星移，日月变幻，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志。十年之约转眼即逝，张小凡依约回到鬼王宗。
　　谁也不知道他和鬼王单独谈了什么，只知道当他再度从鬼王宗离开时，“张小凡”已从世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墨黑长袍、眸光如炬的血公子鬼厉。
　　鬼厉离开时，鬼王下令：鬼厉乃鬼王宗副宗主，拥有鬼王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见副宗主如见宗主，鬼王宗上上下下皆当听从副宗主差遣。
　　此外，鬼王还给予鬼厉自由出入鬼王宗的权利，只要有需要，他也可以随意离开鬼王宗去做自己想做之事，鬼王不会过问。
　　可以说，鬼王给予鬼厉的自由与权利是鬼王宗创派以来从未有过的，即便是甚得鬼王宠信的青龙也不曾有此殊荣。但鬼厉却并不以为然。
　　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自由出入鬼王宗”，那些与他有何干系？自碧瑶死后，他内心唯一的一丝温暖也随之死去，如今他站在这里，抛弃了“张小凡”成为“鬼厉”，只是为了能复活碧瑶，拯救他内心曾有过的那一丝温暖。不为鬼王，不为青云，不为任何人……只为那一丝他留恋不忍失去的温暖。
　　鬼厉走在密不透风的林间小道上，密集的参天大树如用铁桶将这一方天地围得不漏一丝清风。林外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晴天，明媚的光线却透不进一丝进来。林子里缭绕着浓浓的迷雾，如烟似瘴，遮住了行人的视线。
　　鬼厉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耳边隐约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兵器相斗时发出的碰撞声，还有说话声若有似无地传来。
　　“……今日……这密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魔头……秦无炎……”
　　鬼厉本不愿多管闲事插手他人的争斗，但“秦无炎”三字传入耳中时，鬼厉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鬼厉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将身形隐在一棵距离非常近的大树后，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站立着对立的两方——说是两方，其实也就是秦无炎独自站在一边，李洵、燕虹带着焚香谷的一众弟子站在另一边，虎视眈眈地怒视着对面之人。
　　“秦无炎，你若束手就擒，本少爷考虑留你一条活命，不马上杀你。”李洵仗着人多，高傲地扬着下巴朝秦无炎喊道：“虽然你是毒公子，但你所中的这毒只怕就是神圣在世，也无济于事。”
　　鬼厉寻声看去，这才发现秦无炎一手紧紧握着玉笛、另一手抚在胸口处狼狈站立，因为中毒的缘故，他那张清雅隽美的脸上透着苍白与虚弱，嘴角还残留着丝丝鲜血，衬得他脸色越发地白如锡纸。
　　“你们自称名门正派，竟也学着魔教下毒，”秦无炎漫不经心地冷笑，丝毫不讲李洵的威胁放在心上，“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
　　李洵沉声怒道：“住口！对付你这么个魔教妖人，还需要讲什么仁义道德不成？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秦无炎，你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鬼厉所站的位置正对着秦无炎，清楚看见他抚着胸口的手微微用力，在李洵等人看不见的地方将心口处的衣襟攥在手心，再仔细打量，秦无炎的脸色也越渐白皙，就连呼吸也微不可见地急促起来，鬼厉心知他所中的毒并不如他外在表现的那般云淡风轻，不由得眉头微蹙。
　　焚香谷自诩名门正派，却在对敌时暗中下毒，如此手段，未免太过下作。
　　秦无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想杀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见秦无炎死到临头却还一副孤高冷傲、油盐不进的模样，李洵心中怒火大炽，提剑喝道：“给我上！拿下秦无炎，生死不论！”
　　焚香谷的众弟子在李洵的带领下一同朝秦无炎纵身扑去，虽不到十人，却已将他团团围住困在阵中。
　　秦无炎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抬起控妖笛挡下迎面而来的长剑。若在平时，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可现下他一时大意中了李洵的毒，只觉心脏痛得宛如被人用大锤敲打，步伐也变的不稳起来。勉强应付了对方气势凌厉的几招后，秦无炎心脏骤地一痛，身形微微一晃，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一把长剑破空而来，无力阻挡。
　　秦无炎心头飞速划过一丝绝望，心道：今日只怕是真要命丧此地了……
　　刚想要闭上双眼领死，就见一道疾光自眼前闪过，那已逼近的长剑被光挡开，秦无炎定睛看去，一道身着墨色长袍的身影已经挡在了他的前面。
　　“张小凡！”李洵睁大了双眼，脸上乍现怒不可遏。
　　“我是鬼厉。”张小凡淡淡纠正。
　　“哈，堂堂青云门弟子，居然自甘下贱堕入魔道，成为魔教妖人，”李洵仰头大笑，眼底却是显而易见的嘲讽，“张小凡，真该让你那些同门师兄弟们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那又如何？”鬼厉抬眼看向李洵，脸上毫无一丝的表情波动，并不将对方的嘲弄放在心上。
　　“是不如何。”李洵冷笑，“今日我焚香谷在此击杀魔教妖人秦无炎，张小凡，识相的就让开，看在曾经一脉同宗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不需要。”鬼厉依旧还是那毫无波动的声调，配合着他的面无表情，却仿佛透着一丝无形的蔑视。
　　“你说什么！”李洵大怒，瞬时脸色一沉。
　　“焚香谷自诩名门正派，却暗地下毒害人，你们这种行为，与魔教中人有何两样？”鬼厉道。
　　“哼！轮得到你来教训我？”李洵冷声一哼，眼底缓缓浮现出一抹杀机，“张小凡，最后问你一次，让还是不让？”
　　李洵虽面上凶狠，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具底气，毕竟此前张小凡还在青云门的时候，功法修为就已在他之上，如今成为了鬼厉，功法更是上了一层楼，只怕就是今日在场之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可眼看秦无炎中了毒，不趁着此时杀了他，这大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再想有就难了。
　　因此，李洵打定主意，拼了这条命今天也要将秦无炎斩杀在此。
　　“不让，又如何。”鬼厉微微颔首，一股莫名而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无形散出，朝李洵等人迎面扑去。
　　站在李洵身后的一干焚香谷弟子均感心悸，面面相觑：这是绝顶高手才会有的强者之气……
　　李洵忍住想要往后退一步的欲望，见身后弟子们皆都开始有些不安，心知再拖下去只对自己不利，干脆大喝一声道：“上！连着这个鬼厉一同杀了！”
　　一声暴喝将焚香谷所有弟子的心神拉回，大家领命持剑摆出剑阵朝鬼厉纵身飞去，鬼厉抬起噬魂棒轻松挡下，顺势一挥，那剑阵即刻被破。
　　秦无炎站在鬼厉身后不远处，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就在前方，将焚香谷的一众弟子打倒在地，心中既觉莫名又倍感不解。
　　自这个张小凡脱离正道成为鬼厉后，向来独来独往，虽挂在鬼王宗门下，却从不受鬼王差遣，也不与鬼王宗的人来往。人人都说，鬼厉行踪飘忽，性情冷傲，再加上他功法上乘，因此才会刚入魔教就一跃成为魔教三公子之一，且无人敢驱使与他。
　　秦无炎在鬼厉还是张小凡时，与他接触不多，就算与他结过几个梁子，但比起其他更为心狠手辣、步步紧逼的正魔两族之人来说，他与张小凡的那些梁子可谓是九牛一毛。
　　但即便如此，秦无炎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这个人救下，还让他看到自己最为狼狈不堪的一面。
　　“交出解药。”李洵一干人等已被鬼厉的剑气掀翻在地，若非他手下留情，此刻只怕已然身受重伤。
　　“哼！”李洵扭开头，嗤之以鼻。
　　“我再说一次，”鬼厉的声音缓缓沉了下去，声音里隐着一丝危险气息，“交出解药。”
　　李洵被这样浑身透着暗黑杀气的鬼厉给吓了一跳，这才知道眼前所站之人真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心善的青云门弟子张小凡了，现在他是魔教血公子鬼厉。
　　见鬼厉握着噬魂棒的手微微一动，以为他要痛下杀手了，李洵忙大喊出声：“没有解药！”
　　秦无炎强忍住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感走上前，再问：“你说什么？”
　　李洵看了一眼鬼厉，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秦无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魂引’没有解药。它是以百虫百花百草百药熬炼成丹，又以丹熬丹炼制而成，前前后后上千种配方，近十道炼制方法……难以配置解药。”
　　秦无炎刚要开口说什么，鬼厉伸手挡了一下，继续问道：“此毒症状如何？”
　　李洵抿了下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每夜子时心痛难忍，如同灵魂被从体内抽走，是为‘魂引’。”说完，抬头看了看天，又看向秦无炎时，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幸灾乐祸，“看天色，今日子时将近，魂引即将发作了。”
　　“堂堂正派弟子，做法如此卑鄙下作！”鬼厉眼底有着一丝揾怒。
　　“哼，”李洵不以为然，“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话音落下，秦无炎只觉心脏处的疼痛感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时间已然不多，再不离开找个安全之地度过子时，只怕毒发之时他也会小命不保。
　　想到这里，秦无炎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