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CP都在搞事业》心妖濯濯

53、欺负（下）

　　原本出门办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能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开拓视野，增加阅历，多好。

　　尤其是能去京城，杜栖霜很是盼望的。

　　杜栖霜曾偷偷溜到京城过一次，为了应举。新皇登基第三载，天下大赦，且开恩考，天下才子无论出身门第，都可应考。

　　原本科举之试要分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四个等级，逐级考取。先入生员，再入秋闱，再经春闱，最后才能参加殿试，以定甲第。

　　恩考就不同了，开恩考是为了不拘一格用人才，故此只要有州府推荐，便可直接应考春闱，且不查履历。

　　杜栖霜因为表哥进宫为贤的事情发表了一些不招听的看法，被大哥责骂，他心里气恼，听说开恩考的事情，就买了一份州府的荐书，偷偷参加了春闱，且一考就中，直接入围殿试。

　　消息传回，杜栖霜很为自己骄傲，这回看大哥还骂自己幼稚无知吗？再一狠心，干脆，进京考个状元看看，这才是真能气到大哥呢。

　　当时表哥独孤鸿刚进宫为贤妃，家里有不少东西陆续运往京城。杜栖霜趁着哥哥们都不在家，乔装易容，混进运送物品的商船，直入京城，考状元去了。

　　且又是一考就中。果真是将他哥杜栖凝气的不轻，将他连夜又给押回去了。

　　所以，杜栖霜虽是去过京城，却实在没留下什么阅历，匆匆忙忙去了，长安城都没逛上，就去考试院了，然后上殿晃了一眼，啥都没看清呢，又被他哥看着，直赴码头，塞回商船，给送回家了。

　　这次出行，杜栖凝又是明确吩咐了，去了京城就去他的庄子里待着。那庄子在京畿之地，离皇城还有几十里呢。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杜栖霜早就下定决心，这次入京，一定要踏遍京城繁华地，各种逛吃够行。

　　就是在路上，也要一路游山玩水，饱览名川大山，处处踏足留痕，才不虚此行。

　　可是……

　　“不妥。”

　　“不妥。”

　　“不妥。”……

　　不论杜栖霜想做什么，干什么，傅子风一律两个字否决:“不妥。”

　　必须按行程路线，必须行官道，住驿馆，吃定餐，其他的想都别想。

　　想看山看水，可以，在篷车上看，非到驿馆驿站，篷车不得随意停靠；行路之时，轿帘都不能随意掀开。如果不得已过闹市之中，那就更要落严轿帘，连声都不许出。

　　想去尝尝当地特色，品味品味风土人情，可以，在驿馆驿站里定个外卖，和本地的差役聊聊天，出驿馆驿站大门半步都不行。至于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攀谈，免泄露信息，徒增意外。

　　杜栖霜一肚子的气。这天下人都知道咱们这队车马是护送贵妃进京的，你还用得着掖着藏着吗？你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一个武功盖世的高手，你还带着我们这么多人，你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出门过街，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

　　今日阳光晴好，秋风送爽，道两侧是一大片葡萄园，窜窜紫色的葡萄带着晨霜，亮晶晶的诱人。杜栖霜看着喜欢，很想去亲手摘几窜来。

　　杜栖烛也想吃葡萄。今日起的早，行了几个时辰的路程，离下一处驿馆却还颇有些路程，她在篷车内也坐得疲累。她让杜栖霜去跟傅子风说说，只停一刻，让大家采摘些葡萄解渴，费用她出，算是打赏众人这一路来的辛苦。

　　杜栖霜应了长姐的吩咐，去寻傅子风。傅子风端坐马背上，英姿飒爽。

　　杜栖霜纵马到傅子风身侧，傅子风立刻道：“还请四公子注意马速，切勿放缰驰骋。”

　　杜栖霜忍了气，道：“是。”然后转述杜栖烛的话：“傅将军和诸位禁卫一路辛苦，家姐想买些葡萄，供大家解渴，聊表谢意。”

　　“不妥。”傅子风立刻道，又微欠身道：“请四公子向贵妃殿下转达臣等的谢意，臣等分内之事，不敢当贵妃之赏。”

　　杜栖霜看傅子风，傅子风觉得杜栖霜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骂他。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此处常有山贼出没，恐不安全，还是宜谨慎一些。”

　　“免得有负皇命是吧。”杜栖霜冷冷地截了傅子风的话：“傅将军也未免太谨小慎微了。”

　　傅子风只是微欠身，表示歉意：“子风实在是……”杜栖霜懒得再跟他客套，拨马回转。

　　傅子风觉得杜栖霜冷了脸的模样，也特别可爱，只是他不能细想，如今他确实落下病症了，只要一想杜栖霜这三字，就觉得有心律不齐之症。

　　杜栖霜回去告诉杜栖烛：“傅大将军说了，阿姐的想法不妥。”

　　笼纱吐了吐舌头：“我看这位傅大将军干脆改名叫不妥将军得了。”

　　杜栖霜也是这么想，只是碍于身份，不便说，笼纱说出来，正好。

　　杜栖烛也不愿意了：“这位傅大哥，实在是不讲情面。”

　　“便是大哥，都不带这样的。”杜栖霜也道。

　　杜栖凝对弟弟们管教是严厉，但是也极宠着他们，别说是看见葡萄园要去采摘一下玩玩，就是高兴了把这葡萄园踩了踏了翻个个儿，他都不管。

　　不就是赔银子吗？他杜王爷有的是钱。

　　傅大将军一定是故意欺负我们姐弟。杜栖烛和杜栖霜同时噘嘴，还敢欺负到我们姐弟头上了。

　　“停车！”杜栖烛命。

　　“是，小姐。”笼纱应了，立刻挑帘出去，高声吩咐:“停车。”

　　给杜栖烛驾车的，是杜家的仆妇周妈，四十左右岁的年纪，是老王妃的陪嫁丫头之一，也是自幼时就照顾杜栖烛的。

　　周妈遵命停车。前面篷车里的小左立刻停车，后面风亦榭的篷车立时也停了，风亦榭和风亦台随即双双跃落杜栖烛的篷车前。

　　杜栖霜挑了车帘，笼纱放了脚蹬，杜栖烛缓步下了篷车。

　　傅子风远望这边停了篷车，立刻也扬手，命车队原地停车，他策马过来，在一个篷车的距离外，翻身下马，走到杜栖烛身前三步远的地方，躬身行礼:“臣傅子风见过贵妃殿下，不知贵妃殿下可有吩咐？”

　　“傅将军有礼。”杜栖烛微欠身:“这篷车我实在坐的乏累了，想去那边的葡萄园走走，摘些葡萄吃，劳烦傅将军护驾吧。”

　　“贵妃娘娘……”傅子风躬身，想要劝。

　　“傅将军不用多言。”杜栖烛一摆手:“若是傅将军觉得辛苦，我只带我杜家的侍卫就够了。”

　　摘几窜葡萄有什么辛苦的，傅子风只能躬身应命:“臣不敢，护卫贵妃殿下是臣职责所在，臣愿护卫殿下。”

　　杜栖烛这才笑逐颜开:“那就有劳傅大哥了。霜儿，走，姐带你摘葡萄吃去。”

　　杜栖霜微微一笑，举步跟上姐姐。傅子风本想先派人去葡萄园里搜查一遍，看看情况，此时也不再提，只是默默退到一侧，请贵妃先行。

　　官道上看去，正可见一窜窜紫黑色的葡萄掩映在碧绿色的葡萄叶中，待走到路边，才发现需要跳下一米多高的土岗。

　　杜栖烛毫不迟疑，轻盈跃下。这个高度，对于其他人来说，更是没有阻碍，众人先后跃下，如履平地。

　　待落足地面，人便在葡萄架下，微仰头，窜窜饱满的葡萄窜正在眼前。

　　这片葡萄园应该有些年头了，葡萄藤都有小儿手臂粗，结实饱满，竹子的支架整整齐齐，叶片修剪的稠密适中，阳光透过枝叶缝隙，照在窜窜熟透了的葡萄上。

　　杜栖烛微抬头，轻嗅眼前的一窜葡萄，树上熟透的葡萄有一股特别的甜香。清风阵阵，窜窜葡萄轻轻摇晃，一波一波的香气就荡漾开去，整个葡萄园都是甜香的。

　　葡萄园里很静谧，似乎无人看守。几名禁卫在傅子风的示意下，快速往两边搜索而去。

　　杜栖烛和杜栖霜在葡萄架下缓步而行，一人拎了一窜葡萄，时不时揪下来一粒放入口中，一如他们小时候在家乡的葡萄园里散步，玩耍。

　　傅子风在两人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默默跟随。他也摘了一窜葡萄，这葡萄尝起来，果真是特别清甜。

　　傅子风看起来闲适，却是暗中凝聚功力，随时准备全力一击。如今他不仅是要护卫杜栖烛安全，还要护杜栖霜安全。

　　杜栖霜是会一点儿武功，对付个小毛贼啥的也许行，真有高手来，那点武功根本不够看。但是敢来行刺贵妃殿下的，必非平庸之人。

　　风亦台和风亦榭一左一右，分别走在杜栖烛和杜栖霜身前、身后，悠哉悠哉的，也拎了葡萄在吃，一粒粒扔进嘴里，身形潇洒。

　　傅子风又有些羡慕杜家人，莫说是杜家的主子们，各个美色，就是这些侍卫，不说武功深浅，就是容貌身段也是一等一的俊逸。

　　傅子风想到什么，回头去看跟在自己后面的青峰。敦敦实实的青峰，左手一窜黑葡萄，右手一窜青葡萄，正轮流送到嘴里啃，汁液流了一手。

　　“将军，别看这葡萄是绿色的，其实就是这个品种，可甜了，您尝尝？”青峰看傅子风瞅他，忙把手里的葡萄递过去。

　　傅子风蹙眉，低声斥责道:“就知道吃……我这窜也给你，吃吧。”

　　青峰伸手接过将军扔过来的这窜葡萄，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将军嫌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