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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情随雪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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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新语录二十三:忘记不堪回首的记忆,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抛弃自我,沉沦为另一世人。
且说那天,又开始下雪了,亦新站在雪地中,听着沙沙的马蹄声踏在厚重的雪地中,向城门外而去,心不安地跳动了几下。
于是亦新不等雪停就开始堆雪人,很快一个俏皮可爱的雪人就堆成了,亦新想了想,看着雪人那胡萝卜的鼻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哦,原来是少了一个,就她一个人多孤单呀,所以还得再堆一个更大点的雪人,这样一男一女雪人就有伴了。
当亦新满意地看着两个并肩而立的雪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冬天的白日总是很短,言应该快回来了吧?他说过,天黑就回来看她堆的雪人的哦。
亦新坐在窗户边,托着下巴等啊等,万家灯火闪起的时候,言没有回来,夜色深沉北风呼啸的深夜,言依旧没有回来,亦新觉得自己的身体跟着那雪人一样慢慢地冷了下去,晨霭青青,天色无端地亮了起来,亦新的头脑亦如那窗外的雪白一片,空了。
摇摇晃晃出了院门,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古田看着亦新苍白的脸色,忙福身请安,“主子,打仗总没有那么准时的事情,您回屋再等等,一会就有信来了。”
一会是多久?亦新侧头看着古田,这是他第几次说“一会”了,亦新摇头,语气坚定,“我要去找将军!”
古田的脸一下子惨白,比亦新的脸还白上几分,逾越地扯住亦新的袖子,“公主万万不可!”
亦新诧异地回头,正看见古田焦急的脸色,“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古田咚地一声就跪了下去,“公主,奴才是殿下派来保护将军的,殿下马上就来丹平了,请公主一定要稍安勿躁啊。一切等殿下来了自有解决办法。”
亦新摇头,“不,我等不了了,等扬儿来了,何莣言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亦新的恐惧一点点加深,她不能闭眼不能思维,满脑子都是何莣言被杀了的血腥场面。亦新反手抓住古田的手腕,飞速地在古田身上点了几处,“古田,辛苦你了,过一个时辰穴道就会自解的。”说完迎着晨霭,迎着雪白大地,向外掠去。
马厩里只剩下从有名字手里抢过来自己又不敢骑的大黑,亦新咬牙看着大黑徘徊了一圈,闭着眼睛跳上马背,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大黑,你可千万别发飙,我们只是去救人而已啊。”大黑似乎听懂了亦新的祈祷,扬起马蹄向城门外疾驰而去。城门,辰正时分,如往常一样打开,不过这样的雪天实在不是个出行的好日子,更不是个打仗的好日子,守城的士兵心事重重,进出城的人寥寥无几,谁也没注意那道黑影奔腾而去。
该死的雪天,该死的冲动,当亦新向着一个方向狂奔了一个时辰后,彻底后悔了,果然冲动是魔鬼啊!魔鬼啊,她,她居然迷路了!她恼恨地拍了一把大黑的屁股,念了句国骂,“该死的,不是说老马识途吗,你倒快点认出路啊!”她只知道何莣言要在一个叫和乐谷的地方伏击运送燕国物资的队伍,但和乐谷到底在哪里,她哪里知道?她本来以为那么大个山谷,只要沿着大体的方向找就可以了,谁知道这鬼天,到处都白茫茫一片,加上她本身就有点那个小小的路痴,于是奔了一个多时辰后,亦新和大黑彻底迷路了。大黑不满地打了个喷嚏,小姐你是人高等智商动物耶,你都迷路了,何况我一只马?而且我年纪又不大,哪里算老马了?再再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认识路?
当然亦新是听不见大黑的申诉的,只愤恨地又拍了一把大黑宽阔伟岸的屁股,这下大黑彻底愤怒了!姐姐,我脾气是极为不好的,你难道忘记了?于是大黑带着一肚子怒火,腾地飞起,又开始风驰电掣了。
“啊!”亦新彻底震撼了,记忆恢复了,那秋日里的狂奔记忆如潮水般淹没了亦新的理智,于是亦新极为不淑女地尖叫起来。只是这次她没有那么幸运,有一个好心的弟弟派了一队人马跟随着,在适当的时候阻挡住了大黑飞腾的脚步。
大地啊,苍天啊,雪花啊,你们怎么不派个人来拯救我啊?白茫茫大地一片好干净啊,除了一匹黑马一身红装的少年。远远地一队人影出现在亦新的视线里,亦新的眼光亮了,叫声更大了,“救命啊救命啊!”连人是啥样都没看清楚,就开始喊救命,哦,只要是个人只要能阻止大黑的脚步就行,亦新管不了那么多了。
风驰电掣间,亦新听见身后呼啸的马声追来,啊哈哈,有人要救自己了,亦新感动的差点就哭了,没敢哭,怕留下的泪水结成冰,让自己彻底成为一个冰面具美人了。
马声似乎在圈园,慢慢地收拢,慢慢地大黑觉得自己被包围了,最终只好狂躁地停下了脚步,任由有人用绳索套住了马蹄,大黑突然一个趔趄,然后亦新就很光荣地从马背上华丽丽地落下,脸鼻子与大地做了个亲密的接吻。亦新想爬起来,可手脚早冻僵了,除了脑袋还能思考,身体似乎哪里都冻僵了。
然后亦新觉得自己被人拉上一个马背,被人包进一件沾满汗臭的大衣里,亦新管不了那么多了,只顾着索索发抖了,忘记了看自己被什么人带向何处。
等亦新在一堆露天的火堆前坐下,被人灌了几大口火辣辣的白酒后,身体才算有点暖和了,于是亦新抬头开始打量自己身在何处。
一打量不要紧,亦新的瞳孔一点点睁大,可脑子却又晕晕乎乎,似乎看不清似乎看得很清楚,明显区别与沥朝军队的蓝色服装,火红的军装在火光中透出喷天的大红。一双双色淫淫的眼睛在亦新的脸上身上慢慢滑过。亦新摇头,自己头昏了吧?什么时候来到燕国军营了?
再睁眼,不错,还是一片火红,几张□□的脸在眼前晃动,一个兴奋的声音,“小妞长得真美,老子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绝色的美人,这次可真发大了。”
另几个声音马上附和,“这是太美了,老王,你完了赶紧让我吧!”
“我,我还有我……”
“居然是个美人,我还以为是个雏鸡呢。”
“天啊,老王亏你花这么多心思,还不快点,难不成JB被冻住了?”
……
淫声秽语一声声响起,亦新往后缩了缩,反手抓身后的剑,剑呢?明明带着的剑哪里去了?自己怎么到这里了?亦新觉得脑子越来越混乱,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晃动晃动。武功呢,武功怎么也不好使了,手脚怎么软绵绵身子晃荡荡的?
带着汗臊的身影扑了过来,亦新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使劲力气推开扑过来的影子,摇晃着站起身体就跑。人影重重,有人抱住了亦新的腰,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甚至脸上都有人重重地捏了一把。亦新觉得自己要死了,崩溃了,天啊 ,什么时候我居然……居然落入这么一堆兵痞色狼手里,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冻死好了。苍天啊,为什么不让我冻死或摔死?
亦新此时也顾不上哭泣了,只拼命甩掉身上的脏手,拼命呼喊着挣扎着,那些闪动的身影淫亵的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了,亦新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越来越沉,眼睛亦越来越模糊了。
挣扎中,脑子撞上了什么东西,哦,好疼,天啊,你让我死去吧,死去吧!亦新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是灵魂脱体了吧?老天,总算你对我还算眷顾,于是亦新的头一歪,终于彻底昏死过去一次了。
丹平城,当傍晚时分何莣言带着大队人马胜利归来的时候,将军的院落里只剩下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还有一个跪成雪人的古田。
何莣言看着那两个雪人,听完古田的话,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忘记了所有的冷静,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直到古田将他背进屋里。
“将军,我已经将城里所有的人马都调出去找公主了,一定会找到的,公主是去和乐谷找您,一定是往那个方向的,将军您一定放宽心,公主会找到的。将军,您实在生气,就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让公主一个人出城!”古田带着哭腔的声音。
何莣言无神地看着古田,摇头,“不怪你,我去找她。”
一天两天三天……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晴了,雪化了,院子里的雪人开始流着眼泪,直到有一天彻底化为一滩雪水,慢慢地溜进院落的雪松根里,再也找不回丝毫痕迹。
何莣言胡子拉茬地坐在湿漉的泥地上,忘记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太子亦扬站在他姐张望的窗口外,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愤恨地抽剑,挥到那个坐在地上的活死人脖子上,活死人的眼眸动了一下,似解脱。
“殿下,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无悔的声音。
太子殿下看着那双死灰的眼睛,长啸一声,扔下剑,扶着雪松,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扑哧扑哧低下,泪水随着雪水慢慢渗入地下。天晴了,雪化了,大地干净的似乎从没有下过雪。
丹平又有两个县城被北庭王占领了,何莣言似乎没有听见那消息,这一刻他才知道,没有她,所有的理想所有的坚持都那么可笑那么脆弱。朝廷无奈,只得又派了高士将军驻守丹平。何莣言却一直留在丹平,每日只疯了般行走丹平四周各地,迷惘而又执着地寻找着。朝廷也秘密派了大队的人马,日夜搜寻在丹平四周各处,只为寻找一个叫芦知书的少年,那少年据说是丹平城原守将何莣言的贴身近侍。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