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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集木临谷惴惴心 ...

  •   转眼到了康熙四十六年,热爱旅游的康熙,正月里便又开始南巡。这一次又把十三给带去了,自从13岁起,只要康熙出巡必定带着十三,他也是唯一一个跟着康熙南巡达四次之多的皇子。尤其康熙四十一年第四次南巡的时候,康熙竟命时年仅16岁的十三单独一个人祭拜泰山。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着十三在康熙心目中拥有重要位置。
      在这个趋炎附势的皇宫里,大家对十三和康熙的亲密既羡慕又嫉妒。作为十三福晋,我自然也充分体会到这种滋味。可惜不论是恭维讨好,还是讽刺揶揄,对我通通失效。
      我不知道十三是如何看待他皇阿玛对他的倚重,不过,敏柔她们倒是对这些荣宠心花怒放。
      目前作为十三福晋,只是相当于我暂时的工作而已。我并不热爱这份职业,只不过基本的职业道德还是得遵守,例如宫里宫外的打点应酬啦,府里的监督管理啦,等等等等。好在我怀有身孕,所以十三从来没有在我这里过过夜,我还暂时不用担心这一条老婆的职责。可孩子出世以后怎么办?
      好在十三隔三差五的就要随康熙出巡,他不在家,我可自在。
      随着我在这儿呆的时间越长,我越发现我的前生对十三的确是情真意切。在她箱子里,有给十三绣到一半的荷包,有一件快要完工的睡衣,甚至还有偷偷描绘的十三的小像,画中的十三,眼睛看着远处,嘴角噙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看这神态,倒像思春的少女。
      不知道前生为什么会这样心甘情愿的付出,为十三做这么多事,为了生下他的孩子,甚至牺牲自己。没有预期回报,还要全心付出,投入产出根本不成正比,值得吗?我终是想不明白。
      大概是由于上次敏柔产子不太顺利,十三走时,对我也挺担心。不过我想,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担心他的子嗣吧。其实,我自己更担心,毕竟这里没有人可以帮我。为着自己的安全着想,我只有和上次为敏柔接生的马太医多沟通,甚至将一些接生的技巧和方法在不知不觉中教给他。
      三月十八日申时,我顺利娩出一个女孩。当孩子被抱到我面前时,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准备自己奶孩子。所有人全部反对,说是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才不管,母亲自己哺乳孩子,这才是天经地义的。反正十三大当家也不在,这里我说了算,他们如何拗的过我?!可惜,由于这具身体的生理年龄只有16岁,根本就没有奶,我只得作罢。
      不能自己喂养孩子,我就自己带孩子睡觉。所有人又开始全部反对,我坚持认为这样孩子和自己才能更亲近。所以,他们又被我通通pass。
      看着孩子一天天越长越像我自己,心里别提多美。我整日沉浸在这种乐趣里,但又时常烦恼:如果我要走,孩子怎么办?
      四月的一天,我正抱着孩子,哄她睡觉,这里的歌我也不会唱,就给她唱了个《弯弯的月亮》。正唱着,我发觉有人正盯着我和孩子,抬头一看,是十三。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是孩子的爸爸吧,可由于我是中途穿来的,所以总觉得这孩子像是我一个人生的,没他什么事儿。可事实上,不论是血缘还是名义,他都是这孩子的父亲。隔了半天,我说:“怎么回来也没有通知我一声?”
      他也不说话,走过来,伸手接过孩子,我有点不情愿的把孩子递给他。他用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孩子的小脸,对我说:“很像你呢。”
      我得意道:“我生的不像我,那还了得?!”
      这时,十三脸上出现一丝落寞神情,道:“刚才我故意不让奴才们通传的。我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看见你和孩子,就像一幅画儿。啊呀,”他又解嘲似的笑了笑:“我却是破坏了这美妙画卷的讨厌鬼,我可是多余的人了?”他抬起头,像在问我。
      其实,我心里的确觉得他在我和孩子之间是多余的人,不过,看见他这么落寞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只有干瘪瘪地回了一句:“怎么会呢?”
      孩子咂了咂了小嘴,要吃奶了,我便叫奶妈把孩子带去喂奶。
      “还没给孩子起名儿吧?”十三坐在椅子上问我。
      “早就取好了,女孩就叫‘珮珮’。”我给女儿起了一个比较现代的名字。
      十三对我一个人就已经给女儿起好了名字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在现代社会,好多孩子还在肚子里就已经起好了名字呢。我突然想到,这个名字也没有征求十三的意见,我就自作主张了,他也许会介意吧,便又改口道:“取是取好了,不过你觉得如何?”话一出口,自己都觉着别扭。
      十三轻轻念着“珮珮”,然后说:“很好,虽然有点怪,但是,好吧,随你的意思吧。”说完,还是坐在椅子上,不准备走的样子。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正琢磨着怎么找借口开溜,十三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是一张画像,而且画的就是十三。我一脸迷惑的望向十三。
      “对了,我忘了,自你摔伤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顿了一下,又说:“这是你画的。”
      天哪,原来前生画了还不止一张。这下得我背黑锅了,我只好一概不认帐,说:“我记不清楚了。”
      “这是我们大婚后,你第一次写信寄给我的。后来,你就只叫帐房代写,再不自己写了。”十三停下来,像是等我的解释,我正要开口,他又慢吞吞的问道:“你是在怪我吗?”
      这回轮到我一脸黑线了“怪你什么?”
      “怪我既然心里没你,又为什么要皇阿玛把你指给我。”
      我只有在心里呐喊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复杂的问题要拿来问我!“唉,这么复杂的问题,你直接给出答案不就好了。”
      “我第一次看见水怜的时候,就觉得她和宫里其他人不一样:她清新善良,眼睛里没有那么多欲望。我喜欢上她。”
      要命,怎么讲起他的恋爱史来了。
      十三接着说:“我求皇阿玛把水怜指给我当嫡福晋,皇阿玛不允,他说:‘纽咕禄氏的身份不配当嫡福晋’。还说等我以后就会明白。其实,水怜心里的人是四哥,我一开始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总想着,兴许水怜还是愿意当嫡福晋的吧。”
      看着十三平淡的表情,我想,现在的十三,心里真的能像表面上一样平静吗?
      “慢慢的,我就明白皇阿玛的意思了,我的外家没有势力,要是想站住脚,必须和皇亲贵戚或者朝中大员联姻。所以我选择了你。”十三说完,看着我。
      我松了一口气说:“这样的你才正常嘛,要是你说你因为爱我而娶我,那才奇怪呢。不过,既不是你选择了我,也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形势选择了我们彼此。”我又拍拍胸口道:“你放心,我会尽十三福晋的职责的。”
      十三笑道:“你这样倒像是订立江湖盟誓。”又问我:“什么是爱?”
      是呀,什么是爱呢?只得胡乱回答:“其实爱应该就是喜欢吧。不过,也许喜欢只有爱的十分之一,可能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十三有点惊奇,“你还懂算学?”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露出马脚了。
      对于十三利用联姻来增强自身实力的目的,我感到好奇,难道他也有那鸿鹄之志?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诶,也想那个呀?”
      十三明亮的眼睛闪着狡狤的光芒,故意一本正经地问:“那个?是哪个呀?谁想那个呀?”
      “就是不能随便说的那个事情嘛。”
      十三眼中的笑意更浓,“我实在想不出来,夫妇之间还有什么不能随便说的……”
      这十三,竟然故意曲解我的话,我的脸有些发烫了:“就是皇位!”
      这下十三敛住了笑,道:“不可妄说。”
      我一听就笑了,是了,不可妄说,但并非不可妄想呀。但是,十三不知道,他若追求这个宝座,那绝对是失败。
      自从这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后,我的心便放轻松了许多,十三也是这样吧。他甚至常常找来一些数学题考我,既然他都已经知道我会数学,我就不装样了。有时我也考考他,什么鸡兔同笼呀,进水出水呀,让我佩服的是,十三总是用算术的方法求解,而我就只会列方程。十三对列方程的方法非常感兴趣,让我教他,很快,一元、二元方程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了。此时,老康传来旨意,召十三伴驾巡幸塞外。
      等到他们九月份回来的时候,珮珮已经半岁了。十三听说我还是每晚自己带着女儿睡,有些生气了:“你这样会累坏自己的,不知道吗?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作额娘的有个闪失,孩子怎么办?”
      他哪里知道,我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珮珮,所以才想抓紧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还央求十三为我画了好些珮珮的画像,我每天都带在身上。十三看到我对珮珮的感情竟是这样深,时常感慨:“不知道还有哪个额娘对女儿如同你这般痴迷了。”
      “我和你可不同,这是我唯一的宝贝,你现在、以后,一定、肯定以及确定,还会有很多儿女,当然体会不到我的心情咯。”
      “你还可以再生呀”十三一副讪讪的表情。
      “只生一个好”,我心想,你也不懂咱们的计划生育国策,跟你说也是白搭。况且,再和谁生,我都还没想好,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
      十月的一天深夜,宫里突然来人传话,说是襄嫔高娘娘处请我过去。这三更半夜,不知道什么事。十三不放心,要陪我一起去,却被来人挡住,说只能我一人去。
      没办法,我亲亲珮珮的小脸,跟着来人进宫了。一路上,我确是如集于木、如临深谷,心里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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