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14、乳牙

　　黎昕暂时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种种。
　　那天晚上那一句话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苏秋芝在他面前听到，他不敢再去看一眼他的母亲——这句话在两个人心里都留下一道重重的划痕。

　　黎昕有点懊恼，但是又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怨怒出现在心里:为什么，她会有这种让人可以随意侮辱的身份呢？就算她是普通妇人也好，总不会，让人看不起，让他觉得难过。

　　黎昕还在茫然无措的时候，第二天却被张充和接走了。张充和说准备去带两个孩子去外面玩上一段时间，所以短时间内黎昕是看不到苏秋芝。

　　这让黎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些对苏秋芝的愧疚。
　　这天是临走的前一天，张充和准备带两个孩子去新开的那家维也纳音乐厅听小提琴。

　　黎昕低沉的心情难得高昂起来，他早听说过维也纳音乐厅那里的音乐特别好听，就算丝毫不懂音乐的人也会为之沉醉。

　　黎昕对于这种可以不通过眼睛感触的美好事物总是充满着不清不明的憧憬。

　　黎昕很早就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穿上小皮靴，像个充满精力的小绅士在张充和床面前走来走去。
　　张充和知道这是提醒自己快点起床，不由被他逗笑了。

　　“斯咏呢？“张充和一边穿裤子一边问站在他面前乖乖仰头看着他的黎昕。
　　“哥哥啊，“黎昕想了想，“早上起床就没看见他，应该是起床了。“

　　张充和一愣，然后才笑骂道，“这鬼小子，不会是昨晚就没有回来吧？“

　　派了下人去找，找了两圈都不见人，才听到后院的张老祖宗说小孙孙昨晚就出去了。
　　然后不久张斯咏又从他的好朋友董卿九家里打来电话，说自己和董卿九一起出来，在音乐厅门口等他们。

　　张充和不太高兴，把张斯咏在电话里骂了一顿。面对着黎昕脸上却不显，抱着他就出了门。

　　因为黎昕醒的实在早，所以天色还不亮，黎昕扭来扭去非要张充和抱着他徒步走到维也纳音乐厅。

　　张充和哪里不知道他是想在路边买糖葫芦的心思？也不揭穿他，就派了一个人开着车子慢慢跟在他们后面，把黎昕放在地上牵着手沿着街道慢悠悠走着。

　　这时候太早，但是对于做小生意的商人来说，也不是很早了。
　　街上刚刚出现要热闹起来的端倪。

　　黎昕虽然没有得到爹地的抱抱，但是想到糖葫芦，脸上写满期盼。

　　果然到了常常买糖葫芦那家小摊的时候，黎昕就走不动路了。眼巴巴看着张充和，像个可怜兮兮请求喂养的小动物。

　　张充和被他这种小动作弄得心里面痒痒的，但又存心想要逗逗他，于是让他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示意自己没有钱。

　　这下可不得了。
　　黎昕嘴巴翘了起来。
　　眼泪汪汪被张充和抱着，一直扭头朝着小贩的方向，充满期盼，希冀，渴望的眼神，连那个小贩都看得头皮发麻。

　　张充和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就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了，所以老天才格外宠爱黎昕，给了他这么多眼泪，简直让人头疼。

　　张充和轻轻弹了一下黎昕的鼻尖，“出息，一串糖葫芦就把你迷得走不动路。“
　　黎昕揉着鼻尖生气地怒瞪他。

　　张充和亲亲他还胖乎乎有点肉的小手，“今天我们不吃糖葫芦，爹地带你去那家德国糖果店买糖果。“

　　话一出口，小哭包眼泪唰地止住了。
　　张充和看得好笑。

　　这家糖果店是黎昕觊觎已久的地方，以前要是谁谁谁说自己去了那里，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亮晶晶的糖果，绝对会引起其他同学的艳羡。
　　黎昕虽然看不见那种亮晶晶的颜色，可是那种甜蜜的味道一直令他念念不忘。

　　黎昕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进了糖果店之后，张充和就饶有兴趣地看了五彩缤纷的糖果，然后让店员把所有糖果包起来一些。

　　黎昕在装糖果的口袋里面瞎摸了一会儿，然后剥了一颗白色的糖吃起来。
　　张充和有一句没一句地逗着黎昕玩，不一会儿就到了音乐厅门口。

　　门口那里居然在卖小提琴什么的，都很大，但是也有小的，张充和瞄了一眼，然后打量一下怀里小孩儿的身量，发现大小居然刚刚好。
　　于是问他，“宝贝儿，要小玩具吗？“

　　怀里小家伙没有说话。
　　张充和又喊了一句，“宝贝儿？“

　　没想到黎昕“哇”地哭了起来，“大坏蛋，表七五我……好痛痛，牙痛痛，呜——“

　　张充和诧异地抬起黎昕的腮帮子，结果看见黎昕嘴里门牙那里出现了两个漏风的豁口，两个小小白白的米牙在下面若隐若现。

　　张充和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小东西，居然开始换牙了。

　　张充和有点自己孩子终于开始长大的喜悦，但是不知不觉间，居然觉得有点遗憾，他记得他买好的那一包糖果里面，有一个奶嘴样子的呢。这下可好，看不见他吃那个的可爱模样了…………

　　在黎昕和张充和都没有看见的地方，一辆擦得干干净净的汽车停在大厅外面。车里面这时候的气氛称不上多和谐，坐在后座的两个十多岁的少年看起来针锋相对的样子。

　　“张少爷，看来你那个便宜弟弟和你爹关系确实好啊，那不会是你的亲弟弟吧？“一个轻浮悦耳的少年音。
　　“董卿九，我说了，那不过是父亲想当爹当疯了，养来玩的小玩意，不要再挑拨我们的关系了。你和一个瞎子计较什么？“张斯咏一脸不耐烦。

　　“我挑拨？“董卿九冷哼一声，“你们关系差得需要我来挑拨？还有，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董卿九用眼神示意张斯咏朝那里看。

　　此时黎昕被张充和抱着，张充和掰着他的下巴，让他仰头给自己看那两颗牙齿长得好不好。
　　虽然听不清看不见，张斯咏也猜得到张充和脸上表情该如何温柔，声音该怎样细致。

　　张斯咏默不作声了。

　　虽然知道父亲对黎昕这么关心或许是因为算计，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