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年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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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眉蹙得死紧，汗不停地涔涔落下，右脚踝传来撕裂的剧痛和肿胀感，完全不能使力。
观众席传来一片茫然之声，云佑熙急忙朝台上跑过来。我忽然感到有人轻摁我受伤的地方，是伊藤铭正在检查我的脚踝，疼得我直喘粗气，心里郁闷地想到，不会这么衰骨折吧！
菊彦紧张地问我怎么样，浅栗色的眼眸满含忧色。
“没那么恐怖啦！稍微扭到一点而已。”我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道。
“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伊藤铭温和的声音传进我们耳里，一手抓紧我的手臂，一手托在我腰间把我扶了起来，“得快点去校医院。来，我背你，我的车就停在到门口。”
啊？伊藤铭要背我去门口？也就是我的胸要贴着他的背，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我的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正踌躇间，我的腰间又多了一只有力的手。
“不麻烦学长，还是我背小弦吧。我是她的男——朋——友。”
男……男朋友？一阵错愕过后，我龇牙咧嘴地瞪向菊彦，恨不得亲自把他的嘴缝上，再狠狠地痛扁他一顿！“我……他……”我张了张嘴，又把否认的话咽了下去，因为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眼底掠过受伤的神色。
“那好，我开车送你们。”伊藤铭淡淡一笑，手忽然松开，转身往台下走去。
菊彦蹲下身，牢牢握起我的手搭住他的双肩，熟练地把我驮上背。台下他的粉丝反应特别大。云佑熙让我们放心先走，他得到最后的结果会通知我们。
从礼堂内走到门口不过两三分钟，却让我觉得好漫长。我匐在菊彦背上，没说出半句话。我不知道是在气恼自己，还是在气恼他。
唯一肯定的是我们之间不可能再保持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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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预计一周时间我便可痊愈出院。我的主治医生汪医生说这简直是奇迹。“从医三十年，我还没见过你的这种病例。”这是他的原话。因为一般踝部外侧韧带撕裂的病人完全恢复行走需要三个多月，而我三天后就可以下床走路，虽然一拐一拐的，可汪医生说撕裂部分的韧带愈合得奇快。
世界上历来存在着一些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远的有金字塔之谜，麦田怪圈，近的有冥朔璇的法术，还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不可思议”的情况。我不得不联想到Helene酒醉那次，我被碎玻璃扎到手，过后又完好如初。这之间究竟会不会有什么联系？Stop！Stop！头又开始晕了，最近时常如此，也许是累着，我乖乖躺回到床上。
身体刚卧下，门就“咔嚓”一声被人扭开，然后自动合上。
“又下来走动走动了？”一身白大褂的云佑熙微笑着走近，笑容还是那么眩目，似乎把室外的阳光都带了进来。
我不为所动地扯了扯嘴角，“今天又是什么风把学长吹来了？”几天下来，我已经对他不敲门就直接闯入的习惯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再出声抱怨。
“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新任下属。”他颇为得意地说道，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怎么会忘呢？想忘也忘不了呢！
他日行一提，还不如直接说：“不要忘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来得痛快。一想到日后要和他这个沙猪男共事，我的头更晕乎了。盛德医院虽说是校医院，可也是全国著名的综合性医院之一呀，怎么会有他这种游手好闲的实习医生？
“所以呢？”我眉毛一挑，等着他的下文。
“作为上级，关心下级是应该的。”云佑熙不紧不慢道，瞧他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啊。
我干笑一声，不无讥讽道：“就算学长喜欢做黄鼠狼，我还不想做一只咯咯鸡呢。”
“黄鼠狼突然以拜年为借口是想吃掉那只鸡。可是，你呢？”他浅蓝色的眼眸将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啧啧，论相貌，你并不是绝色，身材嘛，小不点一个，头脑更是天真得可以。你自己说说，有什么可以让人有利可图？”
这个人绝对有本事气得人七窍生烟！
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微眯起眼眸，咄咄道：“就是啊！本姑娘就这种皮相！现在要退货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我那么一无是处，我倒是很好奇你和罗理事长为什么一定要我进入学生会呢？你们到底筹划着什么？”
云佑熙眼中有“惊讶”一闪而逝，随即非常邪恶地一笑，“小不点，你的身上还是有一个闪光之处的，至少与你斗嘴是我每天的乐趣之一。”
“我不是你的玩具。”我恨得牙痒痒的，他故意岔开话题，还有，我哪里小不点了？好歹人家的身高也有一米六五，虽然和他相比很有差距——
顺着他转移的视线，我看到柜子上一大萝精致的水果篮，是Hélène早上探望我时送来的。心底的愧疚又一骨碌钻出来，我试着暗示道：“学长，明天开始就是国庆长假了哦，正是约会的好时机呢！……”
云佑熙笑着打断我，“小不点，你是在向我邀约吗？”
我吐血！顺带白了他一眼，他看不出我是很有原则的人吗？朋友夫我怎么可能会戏呢？这个人EQ不会和IQ成反比吧！
“当然不是啦！是你和Hélène多联络联络感情！看看电影啦！跳跳舞啦！要不，去Crystal Tears，那里的烛光晚餐特别特别浪漫！就是位子蛮难订的……”
“你去过那儿？什么时候？”他的眸色一闪。
“是啊！就是拿竞选表格的那天。去了象征爱情的‘星光粉晶’包厢。”我爽快地答道。
顿了顿，我又自顾自地说道：“Hélène原来约的人是你吧。真差劲！竟然爽佳人的约！学长不知道这样做很伤女孩子的心吗？如果两个人确立了交往的关系，就是给了对方一种承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逼视着他的眼睛。
云佑熙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一扬，双手忽然撑到我头两侧，身体前倾，一字一顿道：“我从不给任何人承诺，以后恐怕也不会。”
“胆怯的人才害怕承诺。”我故意激他。
“不，是愚蠢的人才相信承诺。小不点，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他的脸凑近到近在咫尺的距离，我们的鼻尖几乎相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学……学长？我们换个别的姿势交谈，可以吗？”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氧气都被他抢走了。
“为什么？这种天气是生不了痱子的。”他的蓝眸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的脸唰一下火烧起来，难道我和菊彦在草坪上的那天晚上，他也在附近？我回想起来，这也不是不可能，Hélène醉醺醺地从宿舍区飞奔出来，口中嚷嚷的不就是他的名字么？原来是追着云佑熙出来的。
“月光下，赤脚走在草坪上的女孩……让人想……一亲芳泽。”他的目光深邃起来。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脱口而出道，使劲推开他，自己连滚带爬地掉下床。
“啊————”一声惨叫。
“小不点！”
“小弦？！”菊彦猛地推门而入，一眼见到坐在地上有些狼狈的我，和抓着我手臂不放的云佑熙。
这个姿势应该还算正常，应该不算“捉奸在地”！哇靠！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极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麻烦把爪子挪开！”声音低如蚊鸣，但我相信云佑熙一定能听见。
然而，他的“爪子”并没就此收回，而是直接把我揪回床上坐好。然后，转身面对菊彦打趣道：“我保护不周，让她从床上摔下来。现在护花使者来了，我正好功成身退，物归原主。”
话到“物归原主”的时候，云佑熙别具深意地笑着，略带嘲意。
我的心里乱作一堆，不知道菊彦在门口到底听到多少。慌忙抬起眼睫，对菊彦讪笑道：“你来啦。今天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一直呆在房间里，怪闷的。”这是自住院来，我第一次开口和菊彦说话。前几天，只要他一来，我就立即躺回床上假寐。他总是坐在床沿轻唤我几声，见我不理睬，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菊彦怔怔地看我，忽而神秘地一笑，转身把门外的轮椅推进房间，对云佑熙道：“如果云学长不介意，我确实准备推小弦去花园里转转。”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我和他……
——竟如此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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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中悄然到来，往往到了炎热的午后便不见踪迹，它仿佛踮起脚尖掠过树梢，染红那片片绿叶，遂随风飞逝，遁入自然。菊彦推着我漫步在青石小道上，小道两旁种满柠檬树，白白黄黄的花骨朵，芳香袭人。
“我以为你一辈子不想和我说话了。”菊彦沉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怎么会呢？”我讶然，原来他知道我在装睡。“我是很生气。我……也需要时间思考。”
“对不起，小弦。”他停下脚步，蹲下身，与我平视。
我摇摇头，恳挚道：“我一直很感激你。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最好的朋友，甚至……像我弟弟。”
菊彦蓦地眯起桃花眼，紧绷着唇，盯着我不置一词。半晌，他猛地起身，匆匆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厉声道：“你姓季，我姓凌，告诉我，这算哪门子弟弟！”
都说了是像弟弟，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啊！我怔忡地望着他，他的眸子已被愠色染红。不曾见过他的这一面，我微微踌躇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左手，柔声道：“对不起……”
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下一个瞬间，已调转手腕反握住我的手，缓下语气道：“小弦，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还是——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我一愣，莫名的，脑中飞快掠过冥朔璇的影子，自己一下子迷茫起来，又觉得有些可笑。一个才几面之缘的人，除了名字，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他是个谜样儿的男人，自那次“楼台会”后，就仿佛从我生命中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我忘了留他的联系方式，他也再没主动找过我。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有点儿动心，从他在舞台上凝望我的一霎那，从他吻上我脸颊的一霎那，或者说——更早，从十年前他挽救我生命的一霎那，我便有点动心了，不过，只是一点儿，谈不上喜欢，更到不了爱的程度。
相比之下，菊彦在我心中的位置似乎更重要。他爽朗，真诚，能让我开心，最紧要的是待我好。他是我不可或缺的朋友，所以，喜欢他无可非议。
“我喜欢你，只是……”只是应该不是那种喜欢，我是想这样告诉他，却被他以指腹压住我的唇瓣。
“这样就行了。”他阻止我继续把话说下去，径自道：“我们试着交往一年，就一年时间，如果我不能使你爱上我，一年后我会心甘情愿做你的朋友，永远的朋友。这样，你愿意吗？”
我愿意吗？这个问题纠结在胸口，化作一团乱麻，堵得我久不能言。他不是第一个对我表白的人，中学时代我也曾收到男孩的情书，但我不能像对别人一样对他付之一笑，我更不想狠下心去做伤害他的事情。望着他满含期盼的眼神，我能开口说不愿意吗？
一年的时间——毕竟也不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一年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