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借尸 ...
-
也不知跟随着走了多久，四周黄土枯草依旧，连绵不到边似的。眼见前方一扇的黑色青铜牌坊高耸入霄。
这牌坊极大，其样式与苏杭一带的贞洁牌坊有些相同，却少了几分秀雅雕琢，多了不少肃穆萧然。仿佛是由那千年万年的沉默和死气凝结而成，让人瞬时渺小到了尘埃里。
抬头仰望，只见上书“转生”二字。牌坊下方另有一副青石碑，密密麻麻地都是些看不懂的古时字体。
“小姐姐，这里便是转生之处了。不过由于情况特殊，我会另外念咒加持，让姐姐的魂魄借到适合的尸身。但是到何朝代，是何人家，就连我也不太清楚。等到了那边，姐姐会在身体上发现一处我留下的印记，如有要事就默念我的名字，‘嘲风’二字，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与此同时，它的胸口处浮出一颗闪着幽蓝色光芒的六芒星，光芒中，周围的景物逐渐变淡。接着，它便开始喃喃地念着些繁复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加长，星上的幽蓝色缓缓交织成了一张光网，将我从头到脚细细缠裹成密封的茧。
待咒语念罢，无数道强烈的白光从茧外朝我射来。我猛地回过头，努力地试图再看小绒球一眼，眼睛却被刺得睁不开，只看着一个模糊的小圆球在茧外慢慢消失了，剩下空茫茫的一片。
一阵头晕目眩下，宛若是掉落到无底的黑洞中一般，疼痛瞬间夺去了我的意识。
重新开始，一段记忆。
---------------------------------------------------------
再次清醒时，感觉自己正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隐约中听到有人进出，说话，呢呢喃喃地听得并不真切。
费劲地睁开眼睛，一道朦胧而昏黄的光慢慢点亮了视野。一种令人难以承受的剧痛在肩膀上缓缓蔓延着，一跳一跳的痛，感觉像是被人齐肩撕裂了一般。我咬着牙皱了皱眉。不得不地再次闭上眼。
调息片刻，当我再次睁眼清醒打量四周时，心里不由地小小窃喜一番。
身上是手感极佳，质地优良的锦缎绣金线的被褥。映入眼帘的，是镂空雕花的镀金紫檀木床顶。空气中淡淡飘浮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香气，是上等的龙蜒.而那香气的来源，便是一鼎放置在屋子右角八仙桌上的青铜狮子踏球六角口香炉。
环顾上下，轻纱幔，紫檀桌，绿绮琴。（整体看来，俗是俗了点。但怎么也说明了这身体的经济地位，那一针一线一刀一刻该值多少钱呀。）
“少。。少宫主？！”一个十六七岁上下，身着紫衣的小丫头站在不知何时被推开的红木门外，半惊半疑的望着我。
“快！快来人那~~~少宫主她醒了！少宫主她醒了！”那丫头愣了有一来分钟，便像突然醒悟了一般地开始尖声大叫。
哦。。老天，你饶了我吧。。
如果不是身体无力，动弹不得，我真想抓了被子就往头上罩。现在的我已不单单是肩膀疼痛难以，就连头都剧烈地肿涨起来，脑子里轰轰轰地，就像打了场大型的淮海战役。看不出来，这丫头小小年纪，那肺活量还真不是盖的，要是摆在现代，准是一棵练国际美声的好苗子。
“少宫主。。少宫主。。您可吓死袖儿了！”
叫罢，那丫头撩了衣摆一马当先地冲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俏脸猛得放大数倍，湿漉漉的大眼睛红得仿佛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看样子，这身体的主人还挺招人挂念。我心中嘀咕。
“您。。您快救救梅春吧！袖儿求您了！”
紫衣丫头揪着我的胳膊哭得极其惨烈，一抽一抽地，一副快要喘不上气的模样。但是。。这位同志，你哭归哭，也别扯着我的手臂哭啊。不知道你家主子我现在是个半残废的重伤病患吗？
叫苦不迭地，我连连抽气。
“梅春。。。梅春她也不是故意的。。”她那本就湿漉漉的眼睛更像是绝了堤坝的水库，泗涕横流。
她低着头哑声说道:“梅春她是真被打得受不了了才会还手的。她已经知道错了，袖儿求求少宫主了！看在平日里我们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儿上，就饶过梅春这一次吧！袖儿对天发誓，再不会有这般事情发生了。往后就是做牛做马，要打要骂也都随了您了，求您发发慈悲！说说情！月姑娘说。。。月姑娘说如果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必是要把梅春刮了口鼻和四肢放入缸中腌制了陪葬的。袖儿求您！即使要让梅春死，至少。。至少也给她留个全尸吧！”
等等，什么又刮口鼻又砍四肢的？！听着就觉得肠胃都翻倒过来了。这是哪朝哪代啊？居然还有这等残虐暴行？听过这丫头的一席话，我有些咋舌。却似乎有了头绪。
想这尸体的主人应该也非什么良善之辈，许是被一个叫梅春的丫头用什么东西砸了后背肩膀致死的。这恶人，死了倒也不冤枉，把身体让我就当是做了这辈子唯一的善事。也不知那小姐欠没欠什么人命债，惹没惹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别到时候留个乌漆抹黑的破烂摊子，收都收不干净。
“你。。”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我张了张干得有点起皮的嘴，费力地说道，“你能给我点水吗？”不知道这身体到底昏迷了几天，开口说话的瞬间，那声音都不象是从嗓子里蹦出来的，沙哑地吓人。
“哦。。哦。”袖儿回过神，忙起身倒了杯茶水。
缠枝莲纹青玉杯？用这喝茶可真够奢侈的。
如果不是现在头痛肩膀痛全身上下都痛，我定会起身跳个桑巴舞。瞧这小姐小日子过的，人跟人还真是不能比。也不知道这丫头口中的是小宫主还是小公主，不管了，反正是个有钱人，运气不是太背。
就在就着袖儿的手喝水的当头，我发觉到自己的身体比起她的要小很多。原来这小宫主还是个稚气的小鬼头。
“咳。。”清清嗓，恢复了比较稚嫩的童声。也许是久未进水的缘故，还有点火辣辣地疼。又就着她的手多喝了几口，感觉好了许多。这才施施然地开了口。
“你说的那个梅春现在在哪儿？”
但还未等那丫头答话，随着一声“染染”的凄声叫唤，房门就再次被轰得一声撞开了。这次阵仗不同上次，一时间，本还挺大的屋子被挤得水泄不通。男的，女的，站着的，跪着的，唧唧喳喳地闹成一团。
“你们。。”我无力地把头磕在冰凉的紫檀床柱上，在头痛欲裂的当口，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
老天爷！求你让我再死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借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