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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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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几天都不见半个委托人上门,真是无聊啊,哪怕是最简单的工作也好嘛,就像修整庭院啊按时给宠物喂食什么的也好啊!
坂田银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学校还没放春假,两个小鬼白天都要上学,只好一个人待在家里看《JUMP》,这一期已经反复看过好几次了,下一期还没出版,哎——他又打了一哈欠。
常去光顾的柏青哥店正在搞活动,原因是这几天对面连续有两家新店开场,再不采取点措施怕是有不少客人要被抢走了。
看着新店门口簇拥的人群,坂田银时甩甩头发走进自己习惯的老店,还是老机器用着顺手嘛,况且和这里的店员以及老板都熟稔了,时常能得到免费饮料什么的。
接近午后,新开张的柏青嫂店,两扇自动玻璃门蓦然朝两边打开,中间出现一个驼背弯腰一脸失魂落魄相的中年男人——人称废柴的长谷川泰三。与此同时,对面的柏青哥店的玻璃门也打开了,坂田银时以和他差不多的神情从里面出来。
“呦——”
两人碰面,同时一怔,继而互相性惯性地打声招呼。
“哎,这家店怎么样?”坂田银时抬头指着柏青嫂店的招牌问长谷川,这机器是近一段时间才兴起的,说起来有点不伦不类,既像老虎机又像柏青哥。
“嗨,甭提了!”长谷川不耐烦地挥挥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好彩”,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说,“这不是想尝尝鲜嘛,以为这东西会比较容易上手,结果没想到啊——切,果然我不适合赶时髦!”
“哎,哎,不能这么说呀。”银时顺后将胳膊搭在他肩上,“习惯的机器也有失常的时候嘛。”
“诶?你怎么样啊?”问这话可真多余,看他刚才出来时的表情就可以料到嘛,估计和自己差不多,输惨了。长谷川闷头吸了几口烟,说:“我看我啊,往下还是认认真真找份工作吧,靠打柏青哥赚钱还是没保障啊。”
“说的是呢,所以你就加油吧,长谷川哦?”
“嘿,阿银你有没有门路,你那里人来人往总能结识几个有点能耐的家伙吧,拜托他们关照下喽,其实我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嘛,就是想临时找份兼职先应付一下吃饭问题。”长谷川搔着头说。
“什么人来人往啊!都几天了,根本就没半个人好不好啊,我说?拜托赶紧介绍几个客人来万事屋吧,反正你到处打工,哪里都有去的是不是,就顺便帮我推销一下万事屋的生意嘛!”银时回他道,“也好让我应付每月的房租问题。”
“切!算了,去公园里看看报纸吧,兴许上面的招聘信息能帮点忙啊。”长谷川将烟蒂扔在地上,接着用脚踩灭。
刚有人将手里的报纸投进垃圾箱,长谷川便手疾眼快取了出来。他坐回长凳,将折成方形的报纸摊开,先将经济版撇到一边,拿起体育版仔细浏览起来,他最关注的还是自行车赛以及赛马的消息。
坂田银时抬头望了一会儿天空,随手拿长凳上长谷川暂时扔在一边的报纸,正要对折起来浏览,无意中瞥到靠近报纸夹缝处的一则消息,篇幅并不很大,大致是说昨夜警方在新宿某电器行的地下仓库了查获大量盗版电脑游戏软件,其中有一两款游戏是某大型电玩公司正在研发中还未正式上市的,目前警方正在积极追查其来源等等。这家电器行距离歌舞伎町不远,似乎以前还曾光顾过,他不禁咋舌,随后耸耸肩,索性将报纸折成飞机,“嗖”扔向天空,喂,纸飞机究竟能飞多远呢?
“唉!你干什么呀!那份报纸我还没看哪!”长谷川亟亟站起来,一路小跑去追那架纸飞机。坂田银时则一把拿过他撇下的体育版。
“就是这所宅子吧?”光头指着前车窗玻璃说,他所指的是这条马路一侧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独门独院二层和式房舍,就地点来说,这片居民区过于偏僻了些。
“啊,是啊。”土方应了一声,点上香烟。
“想不到组长的马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坐在驾驶席上的光头有些吃惊地吐吐舌头说。
要真是钓到手了倒好!土方想,目前仍在追求阶段啊。据说这个女人生性刚烈,不中意的人怎么都不会考虑给半个机会,可她越是不松口近藤反而越着迷,这就是所谓的越挫越勇,真是中邪了。“是和她弟弟一起住,一般时候还有一个上国中的小女孩儿。”
“噢,可就三个人来说,这房子还是大了点。”光头摸了摸那能当灯泡用的头顶。
“听说是先人留下来的。”
“土方先生调查得可真详细啊!”
“是你们太不用心吧?”土方摇下车窗,环视四周的环境,作为居住环境,这一带蛮幽静,只是交通不大便利。“喂,我们走吧。”他抬手觑一眼腕表对光头说,这个时间她弟弟应该还在学校。
“咦?这就走人?”光头不禁诧异,稍稍扭头问他,“怎么说也该到房子里转一圈,找那个女人好好谈谈嘛!实在不行就威胁他们一番,不信她不就范!”
“喂喂,那成什么了?他们又没做什么非得让我们跟踪恐吓的事!只是查探一下周围环境是否会威胁到近藤先生的安全而已!再说,组长也不希望我们那么做。行了,掉头!”
深色的奔驰行驶至歌舞伎町附近,土方要光头停车,不待光头开口,便挥手教他先行走人,转身独自一人步入街中。
白天有时他依然会来歌舞伎町转转,一来是确认安插在这里的保镖,二来也想去万事屋看看。呵呵,反正天然卷多半也是无所事事待在家里歪歪躺躺,要么就是打柏青哥或者在书店站着看漫画。
“你还在练剑道吗?”土方无意中看到立在万事屋客厅一角的深棕色木刀。
“啊,那个啊,”坂田银时同样朝木刀看去,“偶尔嘛,感觉……运动不足的时候。”
“噢。”土方点点头,若有所思。整个中学,他都是剑道社的成员,从未参加过其他社团,一度身为主将代表学校参加各项比赛,还曾在全国学生剑道大赛上获过奖,直到现在他本人还时常去道场和别人切磋。但在他心中有件事不失为遗憾——如果坂田银时也参加就好了,好想站在全国比赛的赛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痛痛快快打一场,可自己已不知他的去向——高二那年站在领奖台上他并未感到多么愉快,获奖并不代表什么,毕竟没有报名参赛、不愿抛头露面的高手太多了,若是坂田银时也来的话,恐怕自己不能这么顺利就进入决赛,或许在预赛就被刷下去了也未可知,虽不愿承认可事实上在国中自己一次都不曾赢过这家伙,一次都没有!本来国中时两人都在剑道社,但坂田银时很少认真练习,土方觉得他并非真心喜欢剑道,只不过是学校有规定新生必须选择一个社团,不得已才加入的,升入三年级后,毕业班可以不参加社团活动,坂田银时仿佛获得特赦一般干干脆脆退了社,土方更是笃定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剑道。可气人的是,认真练习的自己却赢不了他!只要他一拿起竹剑,那剑就好像长在他手上一样,简直犹如身体的一部分,挥舞得如此自然不留破绽,要说是天分吗?也曾问过他过去、小时候是不是在道场长大,经人指导过来着?他则从未好好回答过,只说没咋练过,就是过去随便玩过几下罢了。多么气人啊!说得轻巧,随便玩玩能玩出这水平,自己也不要再每天挥剑1000下了!
“哎,想什么呢?”坂田银时用脚踢踢他的腿。
“啊,有机会跟我去道场。”
“去干吗?不是去甜品店吗?”
“呿,去了就知道了!就这么定了!”
“喂喂喂,不要随便就决定啊!阿银可是很忙的!”坂田银时一摊手道。
“是吗?每次你都这么说,可是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哪里忙。”土方咂咂嘴,刚从口袋里摸出黑色的烟夹,就听到电话响了。“喂喂——”对方没说几句便挂断了,放下电话,他脸色一变,神情凝重。
“怎么……”
“我得回去了。改天和你联系。”土方不多言,站起来和他告辞,匆匆离开万事屋。
搞什么飞机啊?坂田银时对着他消失在客厅门口的背影眨眨眼,一头雾水啊。
*
工厂出事了,组织内部怀疑有人告密,将消息捅给了警方。说是工厂其实就是一个小作坊,专门伪造各种游戏软件的作坊。土方刚才接到冲田的电话,近藤转告他立即赶回办公室,伊东律师这就来了,商榷这次事件的相关责任问题。类似这样的事件以前也有,在道上混谁都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通常的处理办法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会有警视厅高层人物出面将事件压下来,大事化小,最后不了了之,可近来警视厅内部监管愈发严格,上层人物为了避嫌,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不会轻易出面。
土方回到办公室,伊东律师已经到了。
“……近藤先生,您只要高举双手以示清白,一口咬定‘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剩下的事交由我处理。”伊东瞟了刚进来的土方一眼,似乎对他打断自己发言的行为有所不满,顿了顿继续对近藤说。
□□组织也做正经买卖,一般内部都雇有税务顾问,专属律师之类的,必要时出面处理正常程序上的事宜、给予投资理财方面的意见。伊东鸭太郎正是他们的法律顾问。
土方不大中意伊东这个人,每次和他碰面便情不自禁产生抵触、戒备的心理,总之很不舒服不清爽的感觉。伊东有张俊秀且五官疏朗的脸,可皱眉头的样子总给人留以刻薄挑剔的印象,可能是为人太过精明的缘故,尤其是那副金丝框眼镜背后,一双细长的眼睛时不时令土方想起蜥蜴那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目。
“当然,还需要准备一笔钱,安抚工厂那边的人,要他们不要乱讲话。”伊东继续对近藤说。
“噢,就是封口费嘛,我晓得。不过——”近藤依然有所顾虑。
“只要把我刚才说的这些事项做好,我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伊东的口气甚是笃定。
“那好!就拜托你了!”
“这次的事并不算棘手,对于我来讲,当然我们有所损失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必要时候牺牲一个小作坊让警方的注意力从我们身上转移也是值得了,或者说这种时候只能这么做,毕竟已经见报了。电器行那边我已经处理过了。不过,”伊东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框,“充其量是那么一个作坊而已,一共没有雇佣几个工人吧?”
“唉,的确没有办法啊!”近藤大摇其头,“哼,告密的混账等着瞧吧!”
“这可不像个律师该说的话。”土方无意中轻声道出了内心的想法,不由有些后悔。
“土方先生,”伊东立即转头盯视着土方的脸道,“我的工作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你对我的做法有任何不满尽管自行处理,至于结果如何我则不做任何保证。或者,另请高明。”说完,他又以食指推了推眼镜框。
土方尤为讨厌他这个动作,有种很瞧不起人的成分在里面,至少他是这么感觉的。每当伊东推眼镜框时,镜片后面就射出一种堪称为轻蔑的冰冷视线。
“哎呀呀,十四不要插话,伊东先生说的没错!不要让那些警察盯上我们才是关键啊,”近藤“嗤嗤”搔搔自己又硬又直的短发,“虽说我觉得我们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总被他们碍手碍脚检查这检查那多闹心啊!”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律师很了不起吗?既然已经决定了,看来也没打算听取我的意见,那还特地把我叫来干什么,直接按这家伙说的办不就得了!土方默然从烟夹里抽出一支香烟,毕竟组长在场自己不好说的太过分。
“对了,伊东先生知道大约一个星期前六本木那家夜店出的事吗?就是有人因药物中毒猝死的事。”近藤忽然问起来。
伊东稍作思考,点头回答:“略闻一二,似乎是针对一种新型药品——不仅能致幻还能大幅度提升幸福感,服用者通常持续痴笑,无论打还是骂统统无感觉。死者因为是第一次服用药品而其剂量过大,心脏负荷不了,但与他同去的两位同伴也服用了同样的药品,事后只是说稍感不适并未出其他不良状况,他们都是长期服用药物的人,体内有一定抗药性,因此还不能说明是这种新药本身存在问题会致死。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警方法医的详细验尸报告,我不好妄自下结论。”
“是这样啊,好在我们没有碰那玩意儿。哎呀,上次松平老爹还说呢,我们这支流太死板,什么都不敢尝试,要不总也不能有大发展呢!可我总觉得与其冒险不如守好本业呢,唉!”
“近藤先生,若是事发在我们的店,我也会全力以赴去处理。”伊东承诺道。
“太好了!这我就放心啦!”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伊东提起公文包,起身略微鞠躬,直到他离开办公室也仅仅瞟了土方几眼,没有正式和他讲过一句话。
“我觉得必要的戒心还是要有的。”待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土方对近藤说,“老大你也不要对谁都这么放心吧。”
“十四你这是怎么啦?我可认为伊东是个好律师啊,无论什么事务都能处理得滴水不漏。诶诶,就是没有外人我才说哩,十四某些观念得改改呀,谨慎固然没错,不过看待别人呢,眼光应该更加宽宏大量些。”
“唉——”土方喟叹一声,法律方面的事务以及和警察周旋自己确实也应付不来,总之对伊东依然持保留意见,既然他办事得力就再观察一下吧。
“对了!”办公室里没有第三个人在,守在外面的冲田总悟大概送伊东下楼还没有回来,近藤这回儿甩开刚才维持的严肃形象,一屁股坐到土方旁边,有些脸红地搓着手说,“嘿嘿嘿,那个,阿妙小姐家里怎么样啊?我呢,是想找个机会正经拜访一下,十四你觉得以什么身份到访才好?一直都含糊其辞的,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啊!”
“啥?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跟她亮明身份啊?”土方吃惊。“她还不知道哪?”难怪敢在店里对老大动手哩!
“啊,啊,这个嘛……要是能直说的话我也不至于犯愁啊!”
土方低头捏住鼻梁。
“老大,说出来比较好吧。那样她大概会对你心存敬畏,言行举止什么的自然会恭敬起来吧。难道不好?”
“不好,不好!”近藤正色摇头。“我可不想吓唬阿妙小姐!”
那算了,你随便吧。
*
神威一直有些介意二月中旬某天在高杉先生办公室外面与他擦肩而过的白发男人,他的眼神
……这是第二个——单枪匹马闯进高杉先生办公室的人,上一次是个长毛的,留着黑色长发的男人冲了进来,他只见过这两个,或许也是因为跟着高杉没有多久的缘故。被下了命令,“合法”身份证件没下来之前不能外出惹事,无奈之下他只好在练功房打沙袋消耗精力。
以前夜兔工业高中的学长阿伏兔坐靠着墙壁颇有些无聊地看着他。
“这几天都没打架,你也觉得没趣吧,阿伏兔?”神威停下来,没有转头,也没有收势的意思。
“唉,我倒是无所谓啊,打架也蛮累人的。”阿伏兔的口气有点漫不经心。
“呵呵,你好像更喜欢周旋嘛,就是打心理战之类的,反正那些我是不行。”神威笑着双手扶正沙袋。
“那倒也不是,”阿伏兔挠挠下巴道,“不过有时需要嘛,诶,总得有人做啊。”
“所以说喽,认识你真是件不坏的事哦。”
“得啦得啦,这种夸奖啊——”阿伏兔转头,见河上万齐出现在练功房门口。
“打扰了。”万齐道一句,“神威,你出来一下,高杉先生在走廊里。”
“哦哦,好的。”
神威出去之后,万齐走进来坐在阿伏兔旁边摆弄起耳机来。阿伏兔是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听什么,本身对音乐也没啥兴趣,“唉唉,看来周围净是些不能理解的人啊。”他小声叨念一句,而后看向玻璃窗外。
“这地方不错?”
“马马虎虎。”神威依旧笑着回答高杉的话,“啊,不过暂时也没有办法不是?”
“嗬嗬,”高杉怪模怪样干笑两声,接着说,“马上就有机会让你大展身手了,再耐心等一下。”
“咦?听了这话,我真想马上行动哪。”
“啧,眼下可不行。忍耐,再忍耐一下。”高杉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晃晃,“你说过,你是喜欢把好东西留在最后吃,是吧?”
“是这样没错。”
“我呢,可是恰恰相反。”高杉拿出香烟,但不急于点燃,“好东西要在一开始就吃得死死的,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抢先。”
“可是这样的话,”神威脸上的笑容收敛片刻,“万一好东西在一开始就溜掉,那要怎么办呢?”
“你这逻辑不通。”高杉摇了两下头。“没听我说话?既然你觉得‘好东西’一开始会溜掉,那放到最后反而不容易溜掉?反了吧。”他睨了神威一眼,转过身叼上香烟,遂略略转过头道,“溜掉的,不过是我一开始就不想要的。”说完,他径直往前走,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唔,这种逻辑才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