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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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五郎这一生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重大决定。
他的生命中充斥着各种因缘际会，并非因他所愿，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
比如年少时失手杀了旗本子弟，比如遇到了试卫馆的同志，比如加入浪士队上洛，比如去高台寺党充当间者，比如会津藩的投诚。
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只是追随自己的团队，然而仅仅如此，他就能获得满足感。
但现在，他的团队已经不在了。
藤田五郎并不是热爱刀光剑影的生活，也没有固执到无法适应新的时代。
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也拥有那些平凡的日常，就好像丢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尽管他知道，那些珍宝一般的日子从此必须尘封在记忆中。
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春天快结束的时候，藤田五郎来到人手紧缺的警视局就职。
藤田没受过什么教育，他知道自己也只能做这些打打杀杀的工作，很庆幸任何时代都需要持有暴力的机构。
东京毕竟不比流放之地的斗南。由于年轻时做过太多得罪人的事，他的同事有些都是当年真刀真枪交战过的对手，有时走在街上也会遇见一两名仇家。
但奇妙的是，这些人除了在嘴上说些狠话，却再也不会拿着长刀向他砍来。
在新时代，他们都有了很好的职业和家庭，犯不着为了些陈年旧事葬送自己的美好人生。
结果，藤田五郎不仅失去了战友，连敌人也不剩了。
他想，或许阿苑是对的。
家庭能够改变人。她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例证。
“试一试……么？”
九月份，松平容宝亲自为他做媒，让他和原会津藩士高木小十郎的女儿时尾相亲。
这次见面后不久，两个人就结婚了。
家庭的触感如同梦幻，却有加倍的责任压到了他的肩头。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浪子了。
明治九年，他和时尾的第一个儿子出生。
藤田在会津战斗时的长官山川浩特地赶来为孩子取了名字——“勉”。
山川此时还在陆军中服役，无比羡慕藤田拥有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同一年，同样于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永仓新八，在松本良顺医生的支持下，在板桥建立了新选组慰灵碑。
后来，藤田也曾多次前去祭拜，却再也没有遇见这位昔日的战友。
他也没见过那个行事怪异的原岛原艺妓和她的女儿，不管是在专称寺还是在板桥。
藤田想起阿苑曾经说过，京都和东京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城市，即使住在同一个城市里，不能见到的人永远都不会相见；而注定要见到的人无论怎么躲都没有用。
彼时新选组和尊攘志士在京都掀起的腥风血雨，宛若一场早就写好剧本的戏目。
又是哪个观众吸引了台上所有的目光。
“下次有机会，我会去藤田先生奋战过的如来堂看看的。”
那天道别的时候，阿苑怀中抱着熟睡的女儿，像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般向他微笑。
藤田五郎不明白，这个没有与他们一起战斗过的女人，甚至被他们伤害过的女人，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嗯……为什么呢？”
她歪了歪脑袋。
“大概是为了代替千鹤，看一看吧……”
春天的空气里弥漫着花香。
温暖的日光撒落下来，照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一瞬的逆光，藤田五郎有看到怀抱婴儿的雪村千鹤的错觉。
连同那失落的战争年代的记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突然涌起，溢满他胸口的空洞。
“藤田先生，您怎么了？”
对面传来阿苑柔声的询问。
“阳光……有点刺眼。”
他低着头，抿紧的嘴角边有愁苦的纹路。
她看到他紧紧地闭着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