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医》秋若耶

9、少年情怀

　　晚饭后，鬼扇同殷照晚道了谢，便拉着不舍离去的佛甲出了院子。鬼扇抬头望了望月，若有所思，脚下却不停，沿着后院走去。
　　“师父，走错了！我们的厢房在东边呢！”佛甲在后面喊道。
　　鬼扇收扇背着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我散散步，消消食。”
　　“那我也去消消食，今晚吃太饱了！”佛甲打了个饱嗝道。
　　“也好。你往东边走，边消食边反思一下，为师往西边去。”鬼扇抬脚便走。
　　“反思？”佛甲摸不着头脑，“师父不让我跟着？”
　　“前天为师跟你讲了什么课来着。”鬼扇扔下一句话，径自去了。
　　佛甲摸了半天脑袋，突然顿悟，大呼惨了。前天鬼扇教导他饮食的问题，晚饭不可过量，他今天却吃了三大碗。
　　鬼扇一路走到厨房，见尚有人在忙碌，便上前询问是否还有宵夜。
　　“杜姑娘没有吃饱么？”厨房沈大娘大着嗓门，十分可亲道。
　　“你们小姐饭量太小，小扇不好意思多吃，所以……”鬼扇红了脸道。
　　“哈哈！你是不能跟我们小姐比的，否则得饿死！来，这里还有小半碗粥，快趁热吃了！”沈大娘将一个盛了不少黑乎乎米粥的海碗搁到鬼扇手上。
　　鬼扇强笑着道谢，捧着一个海碗，一小勺一小勺地品着，间隙还跟沈大娘拉了半天柴米油盐的家常。最后话题转到殷照晚身上，鬼扇大加赞叹了一番，后关切道：“小姐食量小，晚间你们得送些宵夜吧？”
　　沈大娘直摆手，“不用不用，近两年都不送宵夜的。再说，晚间小姐要看书，不允许我们下人去打扰的。”
　　“平常人家的公子都没这么好学的，殷小姐真是难得！不仅人长得美，还会调香，你们府中的香料都不用外出去买的吧？”鬼扇喝着粥，无比向往道。
　　“小姐调的香可都是她的，小姐闺房里都是香料，但我们要不到。”沈大娘嘿嘿笑着，“这是小姐的爱好，哪里就能指望她给府里省这点钱呢。”
　　“小姐香料知识丰富，让小扇惭愧不已，不知道小姐看的什么书，跟的什么大师学的。”鬼扇又向往无比，粥都忘了喝。
　　“都是跟晗昭学的。”沈大娘一边洗碗，一边冷了语气道。
　　“晗昭是哪里人氏，怎么会这个？”鬼扇低头又喝了一口粥。
　　“南边来的，谁知道呢，她话少，也不愿多说。就知道教小姐这些没用的玩意儿！”沈大娘越说越气，锅里的洗碗水都溅了出来。鬼扇忙闪到一边喝粥，最后终于将一个空碗交给了沈大娘，道了谢后，她便步履艰难地挪出了厨房。

　　鬼扇回到厢房后，佛甲正在灯下读书，煞是用功。见她回来，却手扶着门框，站着不动，佛甲以为她是在考虑怎么惩罚他，便愈发认真地在纸上写写记记。半晌，没见动静，他好奇地扭过头，装作才看见她，“咦，师父回来了！”
　　鬼扇哼了一声，仍不见动。佛甲觉得事过蹊跷，扔了笔，跑过去看她。鬼扇蹙着眉，倚在门边，伸手到他肩膀，艰难道：“扶、扶我进去……”
　　佛甲十分惊讶，忙扶着她到屋里坐下。鬼扇坚决不坐，只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茶水。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莫非、莫非来葵水了？”佛甲关切地看着她。
　　鬼扇恨不能一掌拍过去，但实在行动不便，只要压下火气，谆谆教导：“为师还没有给你详细讲解葵水的问题，不过，你看过书后也应该知道，女子是比较羞于提及此事的。”
　　佛甲挠了挠腮，沉思片刻后道：“师父是大夫，又不是一般的女子。”
　　鬼扇翻着眼睛看向房梁，“原来为师非男非女，只是个神医。”
　　“师父也、也还算是个女人吧！”佛甲想了想道。
　　“原来如此。”鬼扇往塌上一躺，“吃得太饱了，动不了了！”
　　佛甲眼睛一亮，滔滔不绝讲起了饮食养生。
　　鬼扇突觉困顿，眯着眼睛听着。佛甲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了几页，坐到塌边，又开始给她讲饮食与香料。
　　鬼扇快要睡着的时候，陡闻一阵异香，她神思一清，伸手摘下了佛甲腰畔的香囊。佛甲护之不及，忙要来抢。鬼扇一骨碌起身，将香囊放到灯下细看。
　　“师父，还给我还给我！”佛甲紧追不舍。
　　“是殷小姐送给你的？”鬼扇眼里光芒沉了下来，将香囊放到鼻端又闻了闻，忽而一道电目射向佛甲。
　　佛甲顿时心怯，止步不敢上前，只哀哀恳求，“是殷小姐送的，让我随身携带，师父不能夺去！”
　　“她为何要送你香囊？”鬼扇生出一个奇异的笑。
　　佛甲脸上一红，低头不答。
　　鬼扇手里一抛，佛甲连忙接住飞来的香囊。
　　他还在查看香囊是否受损，不妨鬼扇竟沿着桌缘倒了下去。她倒地后，佛甲才发觉，顿时慌得不知所以，忙跑过去急喊：“师父！师父！”
　　在佛甲手忙脚乱的一番急救后，鬼扇才终于哼出了一声。瞧见怀里的师父终于睁开了眼，佛甲偷偷将眼泪抹了，喜道：“师父醒了！”
　　鬼扇从袖子里取出一剂香握到了手中，淡淡问道：“你刚才看的书是从殷小姐书房拿的么？”
　　“殷小姐看我对香料好奇，就把这本书送给我了。”
　　鬼扇了然一笑，“我刚才喝的茉莉茶，也是殷小姐送过来的吧？”
　　“我说师父爱喝花茶，殷小姐便说府上的茉莉茶让师父品一品。”
　　鬼扇把眼睛一闭，自语道：“既然如此，那本神医只好接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