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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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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奚宿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书包,站起来时顺手将椅子推回桌底。
殷渝尘这时也恰好完成了学习任务,抬头看见奚宿肩上的背包,问道:“你是要去找解老师请假吗?”
“不是,”奚宿这才分给殷渝尘一个毫无情绪的眼神,“我是走读生。”
奚宿走到楼下的时候,天气预报所报道的强降雨气象已然初现了端倪。
奚宿感受到微凉的雨丝降落在自己裸露的肌肤上,头顶上乌云密布,而远处吹来的风依旧湿热。
他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伞,跟随着人流走进还不算太大的雨里。
烟城一中的地理位置在市区边缘,属于正在开发的地段,周边有不少正在建设施工的场所。
奚宿站在马路边等红绿灯时,一辆装载着砖石的小型货车缓缓驶过,似乎是要趁着雨还不算大的关头将货物运走。
奚宿刷卡上了公交车后,坐在靠窗的位置,雨滴接二连三顺着车窗玻璃的弧度滑落,进入市区,窗外华丽高耸的建筑射出五彩斑斓的灯光,透过玻璃和水珠,轻轻在奚宿脸侧靠近下颌线的位置镀了一层彩色光斑,衬得他苍白的肤色多了分健康的红润。
奚宿从包里翻出老式的mp3,戴上耳机静静地听起舒缓悠扬的轻音乐。
直到公交车播报“平安街到了,各位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时,奚宿就会摘下耳机,抓着扶手站在门边,等待公交车停稳。
平安街是烟城典型的城中村地带,自建房拥簇在一起,勉力向上望时才能看到被高大建筑围起的一小片天空。
狭小的巷子逼仄阴暗,下雨溅湿的空气混着下水道不可名状的味道,充斥在小巷通风艰难的每个角落。
奚宿左拐右拐往深处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最后在同周遭环境一样破旧的门前停下来,合住伞,拿出钥匙开锁进屋。
屋内的陈设异常简单,除了沙发矮桌,就只剩下角落里被书籍塞得满满当当的架子,其余地方都空着,却因为本身客厅面积不大也不感觉空荡。
矮桌上歪七扭八扔着几个空啤酒瓶,室内的空气里有着并不浓烈的酒气,显然饮酒的当事人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奚宿将背包脱下放在沙发上,走近矮桌弯腰扯了张卫生纸,把啤酒瓶收理进垃圾桶,顺手将桌子擦得干净了些。
奚宿进房间时注意到门板上被人留下了一张贴得歪斜的便利贴,上边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宿醉了一晚的人浑浑噩噩之中写下的。
内容很简洁:“东西我放在老地方了,好好照顾自己,我回店里了,钱不够就记着找我要。”
落款很直接明了,两个大字——“你哥”。
奚宿揭下便利贴,推开门进了屋,顺带反锁上,房间里的设置依旧普通,有基本的床和衣柜,一进门靠墙的位置放置着的书桌和书架,除此之外连一个多余的摆件都没有。
奚宿一眼就看到书桌上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袋子。他熟练地打开包装,几支试剂被密封着,隔层里有用于降温的冰袋。
奚宿拿起书架笔筒里的美工刀,将包装小心翼翼地划开,取出一支试剂管,管内的液体颜色呈深红色,他简单检查过后,没怎么犹豫,就拿起一瓶试剂一饮而尽。
不过几十秒,奚宿苍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冒着血色的红点,肉眼可见的触目惊心,仿佛身上的血液被某种东西引导着向外扩散,身体内部的某个部分时刻想要冲破皮肤的桎梏一般。
奚宿紧咬着嘴唇,额前的发丝尽数被泛起的汗珠打湿,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度直不起腰,只能抓着椅子的扶手缓缓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他乌黑的瞳孔渐渐涣散,眼尾红得像要滴血,在漫长到看不清尽头的折磨中,他无法挣脱,直至失去意识。
凌晨时分,奚宿从冰冷且带着湿意的地板上爬起,浸透衣物的冷汗早已风干,血肉的疼痛让他一时缓不过劲,但总归是熬了过去。
奚宿艰难地起身,走向淋浴间,面无血色的脸上极尽阴郁与憔悴,他打开冷水,将自己身上剩余的痛感用寒凉所麻痹。
快速的冲洗过后,奚宿擦着半干的头发,为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下,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烟城的强降雨如约而至,奚宿是带着一身水汽抵达教室的。
因为在校外居住,奚宿总是需要比别人起得更早一些,通常他会提前抵达教室,趁着早读没开始的间隙,补一会儿觉。
奚宿刚刚趴下,就感觉到教室有其他人到了,他正要睁眼望过去,却听见殷渝尘放轻的声音:"是我,老师还没来,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折腾了一晚上的奚宿脑袋混混沌沌的,分不出什么精力再去思考,闭着眼睛就这样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一整个中午,奚宿持续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怎么也提不起力气,连老师讲课的声音都仿佛隔着层东西一般,听不真切。
奚宿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正常现象,休息一会就能缓解,开始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可是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耳边也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嗡嗡地叫。
“奚宿,你有没有多余的橡……你还好吗?”殷渝尘正完成着课上老师布置的思考任务,不小心写错了条件,橡皮却在紧要关头怎么也找不到,转头想要去询问奚宿时,才发现对方紧闭着双眼,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
殷渝尘察觉到奚宿的异常,立刻伸手试了试他的额温,刚触碰到就被烫得收回了手。
殷渝尘再度唤了几遍奚宿的名字,后者意识混沌,只能发出几声类似回应的音节。
殷渝尘用手边的温度计给奚宿测了体温,他看着温度计上“38.2”的数字,才反应过来奚宿是发烧了。
殷渝尘顿时有些无措,但没怔愣多久就从自己的包里翻出药箱,在一堆花花绿绿写着服用注意事项的药盒里找出退烧功效的类型,对比着奚宿的症状挑选出最合适的,又去找了班主任解甯提到过的班长询问哪里可以接热水。
这是班长李承跟殷渝尘的第一次交流,虽然因为对象是奚宿迟疑了一下,但也没耽误事儿,利索地从讲桌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纸杯。
“奚宿他……没事吧?”李承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口,“需不需要跟解老师说一下让他请个假,回家休息什么的?”
殷渝尘正准备去楼层尽头的开水间接水,听到李承的话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同学之间的正常关心,自然地回应:“他看起来不太舒服,我先去泡点药,待会他喝过药后如果还是没有好转的话,就拜托你找解老师联系一下他的家长吧。”
开水房排队接水的学生很多,殷渝尘从队伍的末端排起,费了些时间才快到他。
排在殷渝尘前方的是一位身形单薄的高挑女生,她梳着高马尾,一张瓜子小脸,容貌精致漂亮,戴着银色金属质感的眼镜,神情冷淡到不小心跟她的视线撞到都能被结成冰块。
女生的行为举止却只能用“魂不守舍”四个字来诠释,排到她时,她依旧愣在原地,是殷渝尘轻声提醒了她,女生才恍然回神点开了出水的按钮,嘴里说了句“抱歉”,但片刻过后,她的思绪又开始神游,就连杯子里的开水接到溢出来都似乎全然不察。
殷渝尘感觉到奇怪,又对着女生轻声说了一句:“同学,你的水接满了。”
“啊……”女生扶了一下镜框,似乎没有听清殷渝尘的话所以转过身想要听得仔细一些,却因为这个动作校服袖子碰到水杯,滚烫的开水倾泻而下,殷渝尘眼疾手快将她向后拽了一下,大部分的热水才得以被女生避开,但手背上还是被大量的开水烫得起了红肿。
而殷渝尘的手腕也被开水溅上了一点,他迅速关闭热水开关,按下饮水机的冷水键,隔着衣物抓着女生的手送进源源不断的冷水之中。
在剧痛中女生仿佛才真正有了思想,眼中充满了诧异,她看了看殷渝尘,又看了看自己正在水流中冲洗的手,明白了当下的情况,却对于自己严重的伤熟视无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反而注意到殷渝尘左手那道并不显眼的痕迹。
“不好意思,同学,你的手也冲一下吧。”女生将手拿开,让殷渝尘先做处理,然后找了块抹布将自己的杯子扶起,接满热水放在一边,“我刚刚走神了,对不起啊。”
殷渝尘将手腕处因为动作牵扯从袖口露出的纱布往里藏了藏,将那抹白皙皮肤上的突兀红色放在凉水中简易地做了冲洗。
他听了女生的话,摇了摇头说:“我没关系的,严重的是你才对,这个伤你待会儿是需要去校医室拿烫伤药膏尽快处理的,千万不能怠慢……”
女生注意到殷渝尘手中的纸杯,拿过来替他接了热水。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女生的眼里似乎有种隐秘的悲伤,这情绪转瞬即逝,她的神情恢复冷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二一班的赵悦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