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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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自己心生邪念，卫皎快步离开。
这一回，男子倒是没有阻拦，而是跟了上来，连同他身后的少年一起，亦步亦趋地跟着卫皎。
卫皎走了一阵，见他大有一跟到底的架势，停下脚步问道：“墨公子这是何意？”
墨白川笑道：“逛了一下午也累了，自然是回去歇着。”
卫皎问道：“不知墨公子住在何处？”心中暗自奇怪，康长老怎么会安排逍遥峰待客？且后山这个方向哪还有能待客的住处？
墨白川悠哉道：“不记得了，好像叫什么风吧。我这人好说话，主人家怎么安排，我就怎么住了。”
名叫阿迁的少年躲在他身后默默翻白眼，自家公子如果能算好说话，这世界上就没有挑剔的人了。
明明是公子主动和康长老说要住在逍遥峰，又和对方要了所有空着的院落地址亲自挑选，拉着自己转悠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选中了临风苑，还嫌弃只是略微有点顺眼。略微就略微吧，能住就行。结果进门才发现此处有人要住，公子听完就黑了脸，知道来住的是卫姑娘才缓了脸色。
心里虽然吐槽，在外阿迁却十分维护自家公子形象，道：“是临风苑。”
墨白川应道：“对，正是临风苑。”
阿迁配合道：“只是公子，那儿不知为何像是已经安排人居住的样子，咱们晚上会不会没地方去呀？”
墨白川叹道：“难说啊，这洛仙宗待客之道真是奇怪。”
卫皎好笑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主仆俩，心中有些明白为何墨白川缠着她不放了。想必他知道了自己住去临风苑的消息，嫌自己抢了他的住处。于是说道：“我是午后才定下搬去临风苑，康长老那边没来得及更新消息，不是有意要怠慢公子。”
“原来如此。”墨白川道，“可我东西都放进临风苑的院子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卫皎道：“临风苑地方宽敞，屋子也多。墨公子若不嫌弃，可住主屋，我去侧边的厢房就好。”
墨白川惊讶地看了眼卫皎，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的表示可以同住，故意得寸进尺道：“那可不成，我不习惯和旁人住一块。”
卫皎连思索都没有，直接道：“也行，那临风苑就交由墨公子居住，我另寻别处。”
当今仙门最顶尖的势力为“三宗一世”，而这四者中又以那世家的传承最为悠久。洛仙宗是三宗之一，而那世家正是墨家。墨家成为仙门领路人，统帅四方的时候，洛仙宗甚至还没成立。
这样的世家养出的公子娇气讲究些，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卫皎好脾气的决定理解他想要独居的心情。来者是客，她本就不会与客相争；更何况，对方刚才确实帮了她。
见她应的干脆，墨白川皱眉问道：“卫皎，你是不是面对什么事情都这么淡淡的？”他刚刚是故意挑衅，她看不出来吗？
卫皎道：“不是，但这些都是小事，没必要纠结。”
墨白川：……
看着眼前人明显不高兴的眉眼，卫皎有些无奈。她是真看不懂这位世家少爷的心思，不明白他在不开心什么。
天色渐暗，逍遥峰后山已经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一路无话，卫皎默默思考着附近还有哪里空着可以住。想到等会自己还需要找新住处一趟趟搬运行囊，她不由再次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眼前人打算在洛仙宗住多少时日，她做好了彻底放弃临风苑的准备。
“罢了，本公子破例一回。”墨白川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我和你同住临风苑。主屋归你，我是客人，自然由我去睡厢房。”
卫皎不知他为何又转了念头，但对方有代长老令在身，他乐意如何便如何吧。于是应声道：“墨公子不嫌弃就好。”
平心而论，她不太想和他同住，倒不是讨厌他，只是觉得他有些吵闹。这话还不能明说，她有预感，一旦说了这人会更加缠着自己闹腾。若是自己师弟，她还可以教导纠正一二，是客人只好多让着点。
不过这般搅闹，倒真让她回忆起了一些过往。
自从她七岁那年随师父外出对外展露了天资后，每隔一两年就会有个与她同岁的小少年跑来洛仙宗找她打架。
小少年身份很高，师父每次都让人好生接待，笑呵呵的让对方来找自己。她幼时嫌对方吵闹麻烦，不想搭理，却架不住对方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一定要与她比个高低。
她只好每每将人胖揍一顿，看着对方俊秀的小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回回气势汹汹地跑来，抹眼泪哭着跑回去。
不过平心而论，她记忆里那小少年是有些真本事的，修为增长也很迅速。虽然自己每次都赢了，但赢得并不轻松。以至于后来有段时间，她还挺期待他来找自己打架，这样可以磨炼判断自己有没有进步。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十五岁之后那少年没再出现过，她也就慢慢把这个人给忘了。
今日见到才知，原来幼时难缠的人，长大了依旧难缠。
可惜……她如今无法再陪他打上一架了。
她现在无法判断对方修为，但是以对方的天资和墨家的资源，想必怎么也不会太差吧？
若她根骨未毁，说不定可以用暖沁玉的使用权作为打架的彩头，赢过来用上一段时日。不过，若是她根骨未毁，也无需求借暖沁玉了。
卫皎胡思乱想间，三人已经走到临风苑前。
按理说修行之人不需要吃五谷杂粮，但卫皎如今的身体不适合长期辟谷，而墨白川纯粹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所以他们二人连带阿迁一起用了晚饭。
吃饭时，卫皎一直提防着墨白川再作妖，然而出乎她意料，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墨白川像一位真正守礼的世家公子般食不言语，斯文乖巧到卫皎都有点恍惚。
饭后，墨白川不发一言起身就朝厢房走去，卫皎也按傍晚时商定的分配回屋。
刚一进屋，墨白川脸上的平静再维持不住。
压抑在唇齿间的呻吟泄出，他眉头紧锁，似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阿迁见状，连忙上前解开墨白川的衣衫，又解下他腰间的暖沁玉贴在他心口，以纾解他的痛苦。口中还劝到：“公子这是何苦？这些年好不容易将这旧疾压下，如今来了这洛仙宗，只怕又要受罪了。”
“若说想看真假，咱们今日也算是看到了。不如、不如还是离那位卫姑娘远些。”
墨白川此刻和先前那个逍遥自在的闲散模样完全不同，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水来，看上去如同两个人。只见他费力地将阿迁的手推开，自己握住暖沁玉忍着痛苦将身体砸在床上。
“出去！”他声音狠厉。只是看上去与其说是在呵斥阿迁，不如说更像是自我厌弃。
阿迁见他如此，不好再劝，叹息着退了出去。
*
另一边主屋中，卫皎盘坐在床上修行。
她将从宗主那借来的暖沁玉贴放在心口处，运转调动寻觅周身的灵气。微弱的灵力在周身缓慢流淌，像是一只只气若游丝的蝴蝶，下一秒就会折翅坠落。
因为根骨毁了、丹田碎了，现在的她根本无法聚集更多的灵气，只能依靠古籍中记载的方法，用骨肉血脉吸收积攒这微弱的存在。
这个方法她上一世从未试过，最初是因为她一心想着重塑根骨，对这种效果微弱的修行方法不屑一顾，后来则是心灰意冷，也就更不会去做了。
暖沁玉的作用便在这时突显，若她没有此物，每修行汲取一次灵气便会感觉到彻骨的疼痛，有了暖沁玉协助，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不用忍受痛苦。
卫皎找宗政清前便做好两种打算，若能得暖沁玉自然好，得不到，她即便熬受疼痛也要修行。
现在她不再执念完全恢复，甘愿一点点从头开始。只要能有助于她，哪怕只能先恢复昔日一两成修为也行，有修为在身总比成为拖累强。
一个时辰后，卫皎停下修炼，整个人被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曾经闭关修炼几个月都不会有半点疲惫的身体，如今只不过一个时辰便筋疲力尽。
感受到喉头的干涩，也为了检验修行成果，她右手掐诀试图用术法招来桌上的茶水。
如今这身体过于虚弱，灵力也近乎于无，区区五步远的距离却好似隔了千难万险，那茶杯一路摇摇晃晃堪比渡劫。好不容易将茶水招至近前，不等她伸手接稳，杯子一颤便洒了半杯水在床上。
卫皎扶着杯子，饮尽剩余的茶水，无奈地看向湿漉漉的床铺。
此刻她身上冷汗淋漓，因为方才强施术法连指尖都在颤抖，却还是咬牙掐诀，打算将褥子烘干。
一道暖术下去，除了干涸的丹田发出阵阵刺痛外，褥子上的水是半点没少。
不死心又试了几次，她忍耐着四肢百骸的疼痛麻痒，将身体里能探寻到的微弱灵力一遍遍聚集。终于，灵力汇聚指尖，成功烘干了被褥。
她这才浑身虚脱地靠坐在床上。
不过是两道最简单的法术，身体竟好似和妖兽邪祟大战了一场。对于曾经的卫皎来说，这是死也想象不到的耻辱，如今却已经是难得的成功。
饶是知道此番修行不易，卫皎也不免心中黯然。
入夜，或许是因为晚间修炼过于受挫，又或许因为今天想起了太多少时的往事，卫皎梦到了十五岁那年。
十五岁的卫皎风光无限，手持定天剑一举夺下仙门大比的魁首，成为各宗各派年轻弟子中当之为愧的第一人。
墨发少年站在演武场，手中的剑垂向地面，手上的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随着剑尖滴落在地。剑尖不断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愤怒。
少年无视自己受伤的手，双目通红望着卫皎吼道：“卫皎！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我叫墨白川！”
墨白川！
卫皎猛然惊醒，终于想起了少年的名字。
梦中的场景是她和墨白川少时最后一次见面。
所以这就是墨白川后来不再来找她比试的原因吗？她隐约记得，似乎是因为自己叫错了墨白川的名字才令他如此生气。
卫皎想，不是看不起，只是不在意。她那时一心比试，并未在意对手究竟是叫墨白川还是叫墨川白。
可这缘由如何能说，后者未必比前者更让人接受，所以也无从解释。
那时的自己目下无尘，确实过于傲气了些。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墨白川早该看开了吧？
人真不能念叨，卫皎正想着墨白川，门口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墨白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寂夜之中格外清亮：“卫皎，你睡着了吗？你一定没睡吧，出来散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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