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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到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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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音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正在开午间会议,太困了,手撑着头假寐来着,怎么突然就穿越了?
是近来加班太多,过劳猝死了?还是晕厥后,成了植物人?
当然不是做梦,没有人会对梦境产生质疑,更何况她轻轻咬过自己的手指,有明显的触感和痛觉。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或成了植物人,爸妈怎么办?外公外婆怎么办?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心如何承受得住?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林清音忙按下思绪,不敢继续揣测,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滑落。
她又想起了为为。为为超话她已经签到1036天了,就此断签,好不可惜。胚胎追剧的《仙台有我》刚过审,最快下个月就开播,她却永远也看不到了。
还有她那一帮子好姐妹,再也不见了。
还有……还有一个人,非常重要,可她居然想不起来了,真要命。
他是谁呢?林清音的眉头越皱越深。
“小姐做噩梦了吗?怎么哭了?”
“小姐?小姐?”
林清音泪眼婆娑的看向凑到眼前的两张脸,像隔着淋浴房的玻璃,不甚清晰。
这应该是刚才坐在一旁静静刺绣的两个女孩,林清音一醒过来就看到了。当时,惊骇万分的她没敢惊动她们,只默默的确认自己所处的环境和处境。
林清音再次打量起这间屋子。这屋子一看就是古代贵族女子的闺房,有雕花大床,有花鸟屏风,窗前的几案上有文房四宝,墙上挂着古琴和字画,脚下的地毯精美柔软,门前的珠帘晶莹璀璨,跟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
她身旁的地面上,安放着一张绷架,绷架上是一件红色的嫁衣,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祥云、凤凰、莲花等图案,缀着各种小巧精致的珠饰。
对面是四扇窗户,不知是用纸还是纱糊着,能透光,却看不到外面。窗户开了一道小缝,透过缝隙,隐约看到一个小巧玲珑的庭院,有修竹,有假山,有小池,像大公园的一隅,自成天地。
她真的穿越到了古代,成了一位正在绣嫁衣的千金小姐!
她该怎么办?不露馅是不可能的,她连话都听不懂,更别说礼仪学识跟素养才干了。更何况,她正在绣嫁衣,应该有了未婚夫,且即将成亲。
未来不可预测,她没有自怨自艾的资本。她不知道那位小姐的家人能不能容忍她,她更不知道成亲后那位未婚夫会怎么对待她。30年的人生没能为她集齐多少智慧,她只有一个信念:千万不能死,尽量争取少受点罪。
她又看向两个女孩。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圆脸,很活泼的样子;一个瓜子脸,很秀气。两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眼中有担忧。
这应该是那位小姐的两个贴身丫鬟,她首先得过她俩这一关,看看她们认不认她这个“小姐”。
林清音指指自己的嘴:“啊~啊~”
圆脸女孩笑道:“小姐的嗓子还是不舒服吗?”
林清音揣测着她的意思,点点头,又摇摇头。
女孩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圆脸女孩端来一盏茶,递给林清音:“小姐喝点茶润润嗓子,一会儿就好了。这阵子小姐赶工赶得急,累着了,上火。”
另一个笑道:“小姐只管放宽心,姑爷是个明理的人,又一向宠着你,你跟他说清楚,他不会怪你的。”
林清音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也猜不出她们说些什么,只得伸出一根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道:
“我是谁?”
圆脸女孩觉得好笑,说道:“你当然是我家小姐周玉洁呀。小姐不会是在梦游吧,怎么想到拿这个来考我们?”后面一句话是冲着瓜子脸说的。
瓜子脸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并没应和,也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三个字:“周玉洁。”圆脸女孩见状,忙收起了笑容,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笔谈。
借助笔谈,林清音了解到:这里是晋国,这位贵族小姐叫周玉洁,今年18岁,出身于江南士族周家,父亲是当朝御史周秉谦,母亲出身江南名门陆家,大哥是翰林学士周玉冰,二哥是国子监学生周玉清。她有一个了不起的未婚夫,出自士族之首的谢家,叫谢清远。谢清远16岁入仕,22岁时他的父亲因病致仕,他接过父亲的职责,成为朝中权臣,新一代士族权贵的中流砥柱。五天后,她就要嫁给他了。
显赫的娘家,更显赫的夫家!五天后成亲!林清音头脑嗡嗡作响,脊背一阵阵的发冷,以往看过的宅斗剧情节蜂拥而至。闺蜜曾开玩笑,说她在宅斗剧里活不过三集。而她笑着说:“我傻人有傻福,会苟且着活到最后。”
现在,真到了苟且着活的时候了。苟且着活,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机会回家。至于其它的,先不去管它了。
两个女孩自然是没有看过穿越剧的,当然想不到林清音是穿越者,只当是自家小姐中邪了 。灵儿较为沉着,耐心地陪着小姐笔谈;雪儿胆子小,趁林清音用心写字时偷偷溜了出去。
周夫人听完雪儿的禀告,一面派人去请陈大夫,一面叫人通知老爷,一面急急赶去女儿闺房。
一见那位一团和气又满面忧急的四十来岁的贵妇,林清音就猜到这是周玉洁的母亲,她主动开口叫了一声“娘”。周夫人抓住她的两只手臂,一边上下打量,一边问道:“我的儿呀,你这是怎么啦?快让娘看看。”
林清音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夫人,默不作声。周夫人回头看向灵儿:“小姐真的不会说话了吗?”
灵儿道:“小姐不仅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话,还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就像……就像换了一个人。”
“像换了个人?”
周夫人又看回林清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端详:模样确实没什么变化,但神情气度却明显不一样了。那个温婉恬静目光平和的女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强压惶恐目光游离的女子。
“查验过了吗?”夫人问。
“还没顾得上。”灵儿答。她俩都认定小姐中邪,根本就没有怀疑过她是冒牌货,当然就没想到要查验真身。
周夫人先撩开林清音左鬓的头发,一道一厘米长的疤痕清晰可见。灵儿雪儿看过,都点了点头。
周夫人又扒开林清音的衣襟,胸口正中间一颗米粒大的朱砂痣赫然在目。三人对视一眼:没错,就是小姐。
周夫人平复了一下情绪,在林清音身旁坐下,问灵儿:“我离开不过一柱香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儿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声猫叫都没听到。”
雪儿道:“小姐乏了,打了个盹,醒来就成这样了。”
“什么胡话!打了个盹,就变了个人,天下哪有这等奇事?”匆匆赶来的周御史怒声训斥道。灵儿雪儿慌忙跪下,低着头不敢吱一声。
此时的林清音已经意识到,她们接受了她。见两个婢女无辜被训斥,觉得可怜,她忙起身行礼喊“爹”,顺手将灵儿雪儿拽了起来。
林清音是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行的礼,看在周御史眼里就是行为放诞不成体统,这是他那个恪守礼仪规范的女儿绝对做不出来的。他“哼”了一声,坐在一旁,心里却也相信女儿变了。
连着看了几个大夫,都说小姐健健康康没有一点毛病,实在是束手无策。有一个大夫期期艾艾地提了个建议:找佛道作法驱邪,被周御史一口否决了。
周玉洁的病无药可医,无人解疑,周家也只能顺其自然。可还有五天就要成亲了,她这婚事该怎么办呢?傍晚时分,一家人又聚到了周玉洁的闺房,包括得到消息赶回来的两位哥哥,以及刚应酬回来的大嫂。
灵儿早已经用文字知会过林清音,所以他们一开口商量,她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退婚”二字。
周夫人不同意退婚。她与谢清远的母亲是闺中密友,自订亲后就把谢清远当做了半子,十七年来她最盼望的就是女儿成亲。何况,谢母三年前已辞世,临终前拜托她好生看顾谢清远,被女方退婚,让谢清远和谢府蒙羞,她做不到。
哥嫂觉得主动退婚对妹妹好,毕竟妹妹成了这个样子,强行嫁过去,不说会被谢府人轻慢,单就当家而言,她实在不适合做谢府的主母。
周御史未置可否,长吁短叹了一番,又仔仔细细审问过灵儿雪儿后,他一跺脚,转身出了门。
他去的当然是谢府,女儿的状况他不能也不敢欺瞒谢清远。
听完周御史的一番说辞后,谢清远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道:“她不能正常说话,不认识父母亲人,不懂礼仪规矩,不会女红针黹,成了一个痴痴呆呆的傻子?”
“唉!”周御史长叹一声,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打了个盹,变了个人?”像是在问周御史,又像是在问自己。
“确实如此,下官不敢有半句虚言。”
“是她亲口说要退婚的?”很久,谢清远又冒出了一句。
周御史又是一声长叹,拿出来那张写有“退婚”二字的纸。
谢清远的眼前晃动着一块玉佩,一个男子得意洋洋地举着。又闪现过最近两次见面,周玉洁目光躲避、欲语还休的模样。
良久,他攥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六个字:“婚礼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