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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姑母的好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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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时节,春寒料峭。一阵寒风急急吹来,打掉了园中的嫩绿的树叶也折弯了含苞待放的花朵。
西南角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座僻静的小院,绿色的藤蔓爬满了院墙。“吱扭”一声,一扇木门被打开。
打开门,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
姜婳走出门,冷的她一哆嗦。
此刻,她就像一朵娇花被风吹的了低了头,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缓缓地向前走去。
才走两步,迎面而来的风又将她吹了回来,在她差点跌倒的时候身后的秋雨扶住了她。
她倒在秋雨怀里,一种苦涩的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
其实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一场车祸她意外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属于她那个世界的所存在的任何朝代而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她魂穿到了姜府三姑娘姜婳的身上,这姜府人口多,原主祖母高氏生了二子一女。
大儿子姜盛年任职礼部侍郎,一妻一妾,正妻薛氏生有一女,名唤姜汐月。妾室白氏也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原主——与她同名同姓的姜婳。只不过原主的生母白氏一生下她就大出血而亡。没了娘的姜婳过的甚是可怜,就连发烧了都没人管。
二儿子盛怀任职户部员外郎,妻妾成群,正妻王氏生下一子一女,因为二房有个男丁,高氏总是会多偏爱一些。
小女儿姜延玉则嫁给了武兴侯。
总结一下,府里人丁兴旺,但是没爹没娘的姜婳却是最惨的那个。
不过好在她的世界里爸妈早早就离婚,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丢给了重男轻女的奶奶的那,所以来到这个依旧没人爱她的世界里她也没什么不适应。
算起来她来这已经快要一年了,去年五月她正好及笄。从那后时不时就有人来姜府提亲,好在每次她都装病扮丑吓跑了那些想要娶她的人。直到建安伯派了媒人上门提亲,这种稳定的生活彻底被打破。这次她那些百试百灵的招数通通都失灵了。
园子里的风越来越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下人看着在风中挣扎的主仆二人,议论起来。
“我听说这三小姐马上就要嫁进建安伯府了,怎么穿的还是如此寒酸,也没多派几个丫头来伺候她啊?”
另一个侍女一边佯装扫地一边说道:“你这都是旧新闻了,那天媒婆来提亲的时候这三小姐把自己画成了麻子脸,媒婆一看直接吓跑了,我看这婚事八成黄了。”
“真是可惜,好好的婚事就这么黄了。”
下人们的闲言碎语顺着风声飘到姜婳耳边,她听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是事情真像他们说的就好了。那天,她不仅把自己画成了麻子脸还装成重病缠身的样子当着媒婆的面直接吐血了,结果这建安伯还是铁了心要娶她,说三日后再派人来下聘。
身后的秋雨也自然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眼眶渐渐湿润,替姜婳委屈起来。这建安伯一把年纪了,都可以当姜婳的爹了,还不要脸的要娶小他许多的姜婳。
这样的好婚事,给她们看她们要不要!
姜婳感受到秋雨低沉的情绪,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将手搭在秋雨的手上,安慰道:“只要还没嫁过去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姜婳的话止住了秋雨眼里的泪。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是呢,我们去求老夫人。老夫人怜贫惜弱,一定会帮您的。”
怜贫惜弱?
姜婳垂下眼,苦笑了一下。这些不过是她的祖母高氏博名声的手段,一切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更何况,这门婚事对姜家有益,她去求,高氏未必会帮她。
她将手放进披风里,对秋雨说道:“走吧。”
不管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等姜婳走到苍雪斋门口时,天色渐渐转暗。
暗蓝色的天空,聚起了密密麻麻的乌云,顿时间天光暗淡,狂风呼啸。
姜婳和秋雨彼此靠在一起,在风中互相取暖。等了好一会,高氏身边的刘妈妈走了出来,恭敬说道:“三姑娘,老夫人说了您的来意她知道,不过她年纪大了许久不管家里的事了,所以您的事她爱莫能助。”
说完,刘妈妈拿出一把伞:“看这天气是要下雨了,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姜婳看着刘妈妈递过来的伞迟迟不接,不死心哀求道:“刘妈妈,就让我见见祖母吧。”
刘妈妈看着姜婳被冻的苍白的小脸,发紫的嘴唇,心有不忍,劝道:“三姑娘,这建安伯虽然年纪大,可是您嫁过去就是正室,不比嫁给给人家做妾强吗。”
闻言,姜婳的身子抖的更厉害,透亮的眼睛里此刻全是一片黯淡。
难道为了一个正室,她就要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吗,更别提这位伯爷是如何的花心,一大把年纪了却是妻妾成群。
过了半晌,姜婳还是接过了那把伞对着刘妈妈道了一声谢,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苍雪斋。
走到园子里时,姜汐月和姜依宁正打着伞往自己的住处走。姜婳低着头,没看见,冷不丁地就撞上了。
姜汐月痛的“嘶”了一声,摸了摸被姜婳撞过的后背。
她转过身,眼里冒着火。
姜婳抬头,看了眼,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打算离开。
姜汐月嫌姜婳的道歉太过敷衍,急急拉住她,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她看着被风吹乱发丝的姜婳,红着眼眶,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更生气了。
她就瞧不得姜婳这张脸,还有那娇滴滴的样子。矫揉造作,惹人心烦。
她瞪着姜婳,怒道:“怎么,一声对不起就完了?”
话音落地,姜婳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算是给姜汐月的道歉赔礼。她在姜府没什么话语权又没人撑腰,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道歉。
在一旁看戏的姜依宁突然开口道:“二妹妹,三妹妹现在可不一样了。马上就是伯爵夫人了,傲气些也正常。”
说完后,姜依宁又退到了姜汐月的身边,捂嘴偷笑起来。
原本气鼓鼓的姜汐月听到这话,眼里的愠怒化为了浓浓的嘲讽。勾起了唇,笑道:“到底是三妹妹好福气,虽是庶女却能嫁进伯府,伯爷这样看重三妹妹,姐姐我啊,实在是羡慕不已。”
奚落完人的姜汐月心情大好,也消了气,扭着身子和姜依宁说笑着离开了。
姜婳咬唇看着两人离自己的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沉到了底。
对于这门婚事,有像姜大、姜二姑娘这样看她笑话的,还有像高氏那样的冷眼旁观的。
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
可是靠她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姜汐月、姜依宁那样的母亲替她着想撑腰,又没有一个疼她的父亲。
站定半晌后,姜婳转身,快步往春水居走去。
窗外雨势渐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湿气。姜婳从梨花榻上起来,想关上窗子却听见几声敲门声。
屋外的秋雨听见敲门声,打着伞急急去开门,见是姜延玉这个生客,秋雨虽然疑惑但还是把人恭恭敬敬地带进了屋。
姜婳迎上前,微笑着叫了声“姑母”。她的声音温柔犹如窗外渐小的雨,轻打在心间,听的让人心里舒坦。
姜延玉挽着姜婳的手亲热地往里间走去,坐下后,姜延玉的眼神一直盯着姜婳,握着姜婳的手也不曾放开,嘴角还带着笑。
姜婳看着姜延玉死死握住自己的手,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这位姑母向来是一个不利不起早的,今日突然到访还这么热情只怕没安好心。
果然下一刻,姜延玉对着姜婳哭了起来:“哎,我苦命的三丫头。小小年纪的没了母亲,如今还要嫁给一把年纪的建安伯。”
姜婳抽回手,开门见山问道:“姑母,您今天来这是有话要和我说吧?”
姜延玉瞧了眼不为自己所动的姜婳,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姑母知道你不愿嫁给建安伯,我这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不用嫁给建安伯。”
闻言,姜婳眼神微动,问道:“姑母请说。”
她虽不信姜延玉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可眼下有总比没有的好。
姜延玉见姜婳有些动容,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话前,她又瞧了眼姜婳。姜家这些姑娘里面就属姜婳最好看,面若银盘,明眸善睐,生在长安却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清扬的朦胧感,难怪姜府的门槛都要被来求娶的人给踏破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信国公世子看上你了,你要是嫁给了他,那眼下的困境不就迎难而解了。”
听完后,姜婳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倒真是应了上午刘妈妈说的话,她这样的庶女除了做妾就再也没有其他出路了,她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姑母,信国公世子已有正妻,您的意思是让我给他做妾吗?”
让亲侄女做妾这样的事被说开,饶是姜延玉脸皮哦再厚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是想起信国公世子许给他们的好处,只能硬着头皮道:“你这丫头,这做妾不也得看给谁做吧,这国公府的是何等人家,只要能进那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