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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红火蚁群 ...

  •   那尸体穿着千疮百孔的钛白色衣服,躯干密密麻麻都是蚂蚁钻出的孔洞,皮肤紫红得如同猪肝一般,四肢软烂化脓,五官深陷得不成人形,嘴角和鼻下还留着未干的血沫。

      此刻,源源不断地有红火蚁从孔洞中爬出,撕咬了肉渣,井然往山下赶去。

      朱胜快速瞟了几眼,心下悚然,立刻跌撞着跑去找付蔷。

      而付蔷此时刚好探查完四周地势和植被情况,心下有了规划,正差几脚着地,身后就传来咋呼呼的声音。

      “付、付蔷同志!那那边死、死人了……!”朱胜一路狂奔而至,急喘着气。

      付蔷刚下了地,慢慢走过去,“别急,你好好说。”

      “俺在那边发现,”他指过去,急得语无伦次,“有好、好多蚂蚁在那吃、吃人!”

      “???”付蔷听了只觉得头皮一炸。

      靠!蚂蚁吃人?

      信息量太大,这谁听完不发毛,跟演《食人蚁军团》似的。

      但现下正是新手了解游戏机制的大好时机,她不能放过任何信息,便硬着头皮,“走,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这老登游戏又搞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鬼东西。

      朱胜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人过去了。

      两人绕了个大圈,来到蚁巢后方的斜坡上,远远观望。

      付蔷很快认出那具尸体也是位玩家,至于那群蚂蚁,看样子应该是红火蚁,但又跟正常红火蚁有所区别。

      “呕!”正观察着,一股淡淡的尸臭味飘来,付蔷一个没忍住,痉挛着拱起脊背,捂嘴干呕起来。

      一旁的朱胜被她吓了一跳,面露担忧,“俺们要不现在走吧?走吧。”

      “不用,就是太熏。”付蔷单手扶着树,强撑着捋顺了自己,一边悄悄屏了呼吸,一张白脸涨得通红,摆手回绝了他。

      望着前方,付蔷眼里的潮雾渐渐消散,各头线索在脑海中有序罗织成了一张清晰的网。

      据她观察,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和尸臭程度并不轻,再加上已经有巨人观显现,死亡时间至少一周以上。

      但这名玩家显然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来的,不可能提早那么多天入场被杀死。

      唯一的问题只能出现在这群红火蚁身上。

      付蔷猜测,它们可以分泌某类特殊的酸性物质来腐蚀肉.体,加速尸变,从而减短筑巢周期。

      而且,根据尸身颜色和尸僵程度,此人应该是两天前中毒身亡,也就是游戏第一天。

      但昨天付蔷两人路过这个山头时,还在二三十米外下过陷阱,竟也没能发现他。可见,世事发展无常,一切皆有变数。

      至于这罪魁祸首,或许是毒蛇,但更有可能就是这群蚂蚁。

      不过,她还从未听说有什么品种的红火蚁以人的尸首作穴,啃食人体。

      可能,它们已经产生了变异?

      结合第一天遇上的火狱和带后肢的学蛇,这种解释倒也不无道理。

      在这里,科学失去了它的广泛适用性,游戏世界险象环生,无所不奇,人类对生命的固有印象也该改变了。

      后续,他们可能会遇到更加可怕的生物,或者更加匪夷所思的现象,只能以变应万变,多多准备起来。

      但如果这些猜测真的成立的话,两人甚至是本场游戏的全体玩家,都早已处在了脚踩钢丝的危险境地,可能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再回归现下,一件能让山中动物倾巢而出集体奔逃的大事,又会是什么呢?

      地震?火山?洪涝……

      付蔷越想下去,越觉得细思恐极,戛然打断了思路,赶紧拉着朱胜离开,然而走出几步,又带人折返了回来。

      其实尸体旁灌木丛下,仔细看,能看出躺了个鼓囊的迷彩包,也许运气好,能在里面发现些什么。

      原本付蔷想着死者为大,觊觎人家东西并不道德,但走了出去,心想还是不能放过。

      这个世界本就不能以常规思维揣度,原世界适用的那套道德评判标准在此地早已不复存在,活着才是王道。

      可背包附近全是这些危险的红火蚁,要怎么做,才能在不被它们攻击的前提下取到背包?

      火攻肯定不行,水攻也不现实。两人商量了一会,最后决定采取烟熏。

      烟熏前,付蔷先扔了几块石头过去,扔的距离一米米靠近。知道红火蚁的领地意识很强,她想看看到底有多强。

      刚开始,扔至五米、四米、三米、两米时,都没反应,可一旦低于一米,这群红火蚁便会迅速出巢爬上石头,用上颚死死钳住它,并用腹部末端的螯针对其重复蜇刺,极具攻击性。

      见到这情状,前天在树上被黄猄蚁围攻的记忆再度涌来,付蔷不禁打了个激灵。

      但现下,既然知道了安全距离,那就好办多了。

      两人一起去附近折了些青翠的松树枝,和干草按比例混在一起,用藤蔓绑成一团,点燃了,待它散出浓烟,并不明火燃烧时,从山头抛下去。

      就这样在蚁巢四周抛了两三颗“烟雾弹”,效果立竿见影。

      蚁群很快被浓烟熏得急躁起来,呈现出一定的溃散之势,足下加快往山下赶去。

      付蔷见状,又添了两团过去,乘势追击。

      不消一刻钟,这些红火蚁便弃巢外逃,溜了个干净,只剩下零星几只不堪烟熏的,蔫蔫地拖动节肢,原地打转。

      两人不敢站得太近,只敢站在三米开外细细打量,再三确认尸体表面的红火蚁跑得差不多了,才敢在长棍顶端挂了个木杈,颤巍巍地伸过去勾包。

      棍子太长,受力点只集中在一端,于是十分不好控制。付蔷便与朱胜合力托着,慢慢将木杈勾上背包肩带,确认勾住了,才慢慢往上提,将背包钓起来。

      可钓了半道,这背包还没离地,就钓不动了。

      原来,这死者生前死死攥着另一条肩带,死后手指肌肉仍保持记忆,紧钳如鹰爪般。

      于是,两人合力使劲,将棍子猛地一挑,不料那肩带却滑脱出去,木杈勾了个寂寞。

      就这样失败了三四次,第五次终于成功。要说秘诀,无他,完全是凭借蛮力。

      两人慢慢回收钓竿,将背包卸在山坡上。

      包上有些血痕,底部还被浸了黄色的脓水,干掉结块后邦硬,隐隐散发出一股尸臭味,尤其上头还一起跟过来了一两只绿头苍蝇。

      付蔷又反胃了一下,憋着气挥手赶走苍蝇,再扯下两片叶子隔着手拉开拉链,将东西一股脑倒出来,然后迅速将包扔远。

      只见里面有一卷拆过的普通绷带、一具防毒面罩、一瓶开过瓶的净水片和一盒尚未开封的消炎药,还有一支已经空壳的玻璃容器。
      这容器是长柱型,内里呈双螺旋结构,里面还残留着少许淡绿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

      背包物资十分丰厚,但在尸体旁边对着人家的东西垂涎,付蔷总觉得有些发毛,便转对主人拜了拜,又道了几句歉,心中的不适感才消减下去。

      除却那空玻璃壳,其他全都笑纳了:净水片装进侧袋里,绷带和消炎药放进前口袋,面罩则由朱胜掂着。

      两人收拾收拾,继续赶路。大约半小时后,来到了第二处下陷阱的地方。

      朱胜首先远远看到陷阱被触发,突然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越过前头的付蔷,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

      付蔷心里还在琢磨方才的事,于是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但她面上不显,抬足慢吞吞地跟了过去,见他扬手哄赶什么,然后背对着自己,蹲在陷阱前连声叹气。

      原来,这陷阱虽被触发,也捕到了猎物,但是被抓住的那只野鸡方才被什么动物咬了半边去,肠子、内脏正大喇喇地流在外头,血水胆汁落了一小地。

      要不是朱胜发现及时,估计两人连这半边鸡都捞不到。

      不过,幸好有半边鸡被抢救下来,虽然沾上了什么动物的新鲜涎液,但洗净煮熟后还能吃,在眼前莫大的生存危机下,倒也算不上埋汰。

      这附近总共下了三道陷阱,就只有边上一处触发且中的,另外两处虽被触发,但都被野兽蛮力挣脱且摧毁了去。

      既然能够中货,那就说明陷阱捕猎这一事行得通,可就是几率太小。于是,付蔷便打算找到新庇护所后多下几处,采取题海战术。

      朱胜惋惜着,将那半只鸡放进锅里,两人继续赶路。

      路上的动物踪迹很多,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颇为新鲜的足迹,各式各样,有猪獾、野鹿、走禽,甚至还能在树上看到熊爪印。

      看来昨天的动静并不小,山中的动物几乎是倾巢而出,开始迁徙。

      幸好昨晚他们烧了篝火,所处的位置偏僻空旷,否则真有可能被野兽夜袭冲撞,后果不堪设想。

      *

      两人下了隘口,继续沿着山涧一路下行,途中采撷了几大株石菖蒲和一大摞鸭掌草,又将昨天下午泡的木棍捡出来,然后翻石头抓了一袋子螃蟹,跟着药了几条分流的鱼虾,沿途又采了一大抔黄泡、红泡。

      整个背包被塞得不能再塞,完全是报复性采食。

      前前后后,七七八八,花了三四个钟头。

      眼见人影偏斜,越来越长,付蔷便准备今天就先到这,现下得赶紧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搭建庇护所会是个大工程。

      四周的林子浓密,难以行走,且毒虫毒蛇多,暗伏危机,现在最经济的办法就是一路沿着溪道下行,到平坦的河谷腹地驻扎营地。

      于是,两人卷着裤腿,赤着脚踩在溪道上,小心翼翼往下走。

      这溪道初时还好,坡度并不大,甚至还算平缓,就只是蜿蜒了些,但越到后边越发陡峭,最后甚至形成了一道道微型瀑布。

      溪道里的石头因日久接受流水冲刷,变得愈发光滑,一些还长满绿苔,踩上去十分滑脚。

      付蔷照例走在前头,一只手拄着木棍维持平衡,一只手揪着一叶子的黄泡和红泡,小拇指勾着新采的石菖蒲,鞋子则用鞋带绑在背包肩带上。

      但她身上东西过多,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下陡坡时重心后移,一个不留神滑倒下去。

      跟着,下意识用双手在背后一撑,紧攥的左右掌顺势一松,木棍、黄泡、红泡和石菖蒲便都随流水倾泻而下,遥遥远去了。

      朱胜自己手里全是东西,见她要摔倒的趋势,赶忙伸手去扶,却还是晚了一步。手在半道,前头的人就已经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付蔷半身坐在水里,顾不得尾椎骨传来的火辣疼痛,第一反应是查看火种,却发现背包侧袋的火折子已被水浸湿,熄灭了。

      今天两人的火种没了,他们得另外生火了。这会挤压搭建庇护所的时间,为两人的生存带来不小威胁。

      草!就烦!想一拳打爆这个b世界啊啊!!

      起身后,付蔷直接破罐子破摔,原地穿了鞋,也不顾水浪扑身,直接下去捡了流远的木棍和石菖蒲。黄泡和红泡则个头太小,已经完全被水冲散,不好捡,也就作罢。

      路上,为了防止再次滑倒,这回,她特地在溪边折了棕榈叶绑在鞋底,增加摩擦力,并让朱胜也照做。

      下半程,两人相安无事地抵达了河谷。

      等两人在溪流下流附近找到了合适的驻营地,付蔷才交代火折子浸湿的事,朱胜觉得没什么,人没事就好。

      不过幸好,其他内芯用干燥的宽叶包了,合着手电一并放在内袋,背包外层防水,加上付蔷将包从水里捞出的速度很快,倒没有被水浸湿。

      而且,先前的钻弓和钻板付蔷用绳子收纳了并做一捆,交由朱胜手提。朱胜走路稳当,并没有让它们沾湿半点,估计稍作处理也能使用。

      情况倒也不算太糟糕。

      于是,两人商定了分工,生火的事照例交由付蔷,朱胜则负责到附近砍伐木材,搭庇护所。

      付蔷先检查了一下生火工具,弓钻状态不错,可就是基座受了点潮。

      许是山间湿气重,这基座已经碳化,吸附性强,而付蔷又常要用背包,为了减负,出行时并没有将它一并捎带,而让它长久暴露在空气之中沾染了湿气。

      但眼下无论用何种方式取火,干燥的基座和的引火物都必不可少。

      于是,拿绳子将背包和锅高高地吊在树上,确保地上的走兽无法触及,付蔷便空着手出发寻找材料去了。

      山下不似山上干燥,空气湿度明显要高许多,植被也丰富起来,随处可见大截大截的潮湿枯木。

      这种枯木盛产高蛋白,是蛀木虫孵化的温床,但付蔷现在没时间掰开它们一一查看,只得等后边有时间再过来碰运气。

      进入游戏的这几天并没有下雨,但许是山下湿气重带来的直观感受,或是下山途遇的形迹可疑的动物们,让付蔷有预感现在的平静是暴风雨的前奏,便计划着后续用碳粉测量一下空气湿度,预估出大概的下雨时间,提前做好准备。

      朱胜负责砍树,短刀自然给他使用,于是付蔷就只能就地取材,跑去溪边挑了块带尖锐棱角的石头,再磨利些,应付一下。

      沿着溪道继续向下,虽然溪流半道截断,但她还是凭着断断续续的水沟找到了河流。

      河流横跨面前,脚边是一三寸穴孔,内有小股涓流绕过河床裸露的卵石汇入其中。

      站在河畔远眺,潺潺流水声格外洗心涤耳。

      眼前的河水位并不高,大约一尺,最浅处只到人的脚踝,往河中心也不过膝盖,其中多石头凸出水面,分布不均,河床裸露近半。

      现下,河流正处于旱季干涸期,人横穿到对岸去并无压力。

      河里游鱼水蟹多有分布,不断从上游一路循流而下,在汤汤流水中恣意摇曳,好不快活。

      付蔷正嫌走累了,便停在河床上,在一大石上蹲下,掬了两三抔水,洗了把手和脸,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来这里抓点鱼蟹囤起来。

      大概小憩了四五分钟,便抓紧时间继续寻找材料。

      河堤上分布了很多大型鹅卵石,都是从上游冲刷下来的,堆砌在这里。

      付蔷挑了个高的站上面,用手挡在眼眶上极目远眺。在西下夕阳的背光下,瞅见远处有小小一堆盘根错节的阴影,似乎是被流水冲刷下来的断木残枝。

      注意避让脚下,渐渐走近了,发现那团阴影果然是堆断木。

      估计在河床上曝晒了好些时日,这些木头表面已经皲裂,十分干燥,是上好的燃料。

      付蔷在里面翻拣,最后挑出一截腕粗的干软木,正好可以拿来作基座。

      她便用绳子将这些木柴捆起来,抱在臂弯里,又在沿岸折了几十支香蒲,充当引火物,多的可以揉成絮,塞进衣服下保暖。加上它的茎秆生得笔直坚硬,正好可以拿来做箭杆。

      河边的植被茂盛,生物多样性也更加丰富,付蔷便将手上的柴捆和香蒲放在干燥处,在附近多逗留了一会,大致摸清了环境,又顺手采了些藜叶和马尾草,这才返回去带着东西回到营地。

      一回来,便看到地上多了一大堆长木棍,想来朱胜已经捎了几趟东西回来,那自己也不能落后,便赶紧开始生火。

      基座需要钻孔,用以固定钻杆,同时还需在钻孔旁挖出一个导流孔来,用来导出炭屑,将其转移至火绒窝上。

      可付蔷现在手边就只有一块尖锐的扁平石头,只能将就着,用它旋钻出孔洞。

      由于工具不趁手,她费了好些力气,花了近半小时,才处理出一个合格的基座。

      当火绒窝和载炭屑的垫板也准备好后,便开始弓钻取火。

      一回生二回熟,付蔷这次只钻了十多分钟就将火生好了。

      火苗稳定后,再将从河边带回的干柴添进去,并在一旁用木棍清理枯枝落叶,准备庇护所的基地。

      等耙到三分之一时,身后的林子里传来“沙沙沙”的清脆踏叶声,同时还有拖拽重物的声音。

      付蔷立即警觉,没入一旁大树后,匿了身形,偷偷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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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铛铛铛铛铛铛!我回来了!目前正在缓慢修文ing,将调整节奏,修改逻辑不符处,还有补充之前没交代的重要情节,修完文后暂定一周三更,还请大人们补要放弃我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