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卑鄙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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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托娅抱头痛哭了一番，还一时情急叫了她“姐姐”，青葱岁月里的无知往事扑面而来，利维坦有些囧。
继续和她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决定还是出去逛逛比较保险。
他一点都不想工作、一点都不想回博士院，出了门立刻选择一条完全相反的路。
大街上依旧张灯结彩，并没有因为早已过完了年而有丝毫的冷清。利维坦起先没注意，等到满街的红玫瑰和心型巧克力终于进入他的眼帘，他才想起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科技会被岁月淘汰，但是传统不会。它只会像酒，越沉越香。
虽然利维坦不明白巧克力这种食物以及植物的生殖器如何表达爱情，但是他愿意尊重传统，更愿意随大流在这天好好表达一下他对托娅的爱。
再加上昨天在她面前出了糗，他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联盟最大的一家花店，为他的老婆大人订了999朵玫瑰花。
花店老板是只泰坦星的移民狼犬，憨厚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二狗。
老板是他的忠实粉丝，写地址的时候还顺带在花里加了一块情人节巧克力，另外还赠送两张当天晚上上映的《穿越万年来爱你》电影票。
利维坦放了一张票在花里，另一张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老板的尾巴摇啊摇，仰头看着利维坦时脸上分明是一双星星眼：“加察先生，你买花送给太太吗？真是个好好先生啊！”
利维坦随口敷衍：“是啊是啊！”
“先生受到了联盟的调查，这一个多月以来正好可以当作休息。反正菲路迪兹坦那个坏蛋已经不在博士院，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在先生背后使坏。”
这句话让利维坦愣在了原地，他拼命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最后只能装作摆弄花朵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其实，菲路不是大家想得那样。我和他在一起工作很久，他是个很认真的人。”
狼犬老板嗤之以鼻：“如果他真的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会连一个那样简单的病毒都发现不了吗？那天看审判直播的时候我就和朋友们说，如果换了加察先生那一定早就发现并杀死了，根本不会让辛苦研究的成果落到敌派的手里……咦？先生？”
花店里早已不见了利维坦的身影，只剩下门口的风铃还在狼狈地摇啊摇。
利维坦是逃出那家花店的。
正义感告诉他要向花店老板、向所有人澄清，这一切根本不是菲路的错，真正该负责的是他。
理智却说如果他们相信了，那他从此以后就是联盟的罪人，而联盟也绝不对绕过他和菲路。
利维坦苦笑，他其实不过也是庸俗至极的人。
他贪恋所有人的崇拜，贪恋第一的位置。
抬头一眼看去，面前的路通向四面八方，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最应该去、并且早就该去的地方。
联盟最高临时监狱。
早在利维坦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一趟绝不轻松。没有人能够若无其事地面对害自己无辜受冤枉的始作俑者，尤其当这个人平时就和自己不对付。
可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菲路的惨样之后利维坦还是被吓了一跳。
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银色长发沾满了灰尘，乱七八糟地顶在头上；衣服显然进来之后就没洗过，极其肮脏。
最可怕的是他的精神。菲路有狼族基因，不到绝望的最后时刻红色眼眸里的火焰绝不会消失。可是当利维坦进去的时候，却看到菲路蹲在了墙角，如同一只濒临绝望的小兽。
利维坦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甚至于当时差点把整个卡戎星都毁灭掉，至今他也不觉得有愧疚。可是如今把菲路那样一个傲娇逼成了这样，并且只是为了他顶罪，利维坦真真切切地体会了所谓的自责究竟是什么样子。
听这里的看守说，菲路在这里无事可做便开了赌桌，结果三天不到就把未被查封的剩余财产全都输了，想必现在更不好过。
利维坦想了想，他终于还是要面对：“菲路，是我，我来看你了。”
在墙角窝成一团的人好半晌才慢慢动了一下，顶着银白色长发的头颅抬起来，红色眼眸里一片死灰。
菲路一时之间似乎还不认得来看他的人是谁，一旁的看守对利维坦解释说自从输了钱之后菲路就一直这个样子。
利维坦请求和菲路单独相处，看守查询了一下，一等公民的身份给了利维坦足够的安全等级。
等到狭小的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菲路终于慢慢认出了来人，原本死灰的眼眸中终于闪出了彻骨的恨意。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吐字：“竟然是你——”
利维坦犹豫了半晌，尽管很不容易，但是还是要说：“我来，是想和你说对不起。”
这是他欠下的道歉，尽管不是有意的，可必须要还。
菲路冷笑：“我该受宠若惊吗？联盟的一等公民、首席博士亲自来牢里，给我这个阶下囚道歉。”
“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我还是要说。尽管我不喜欢你，但你今天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来跟你说对不起。”
菲路朝他这个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正要把头埋回去，忽而又想起了什么，眼眸里蹿出了两团火焰，霍得站起来向利维坦走过来。
栏杆阻隔着他们两个人，菲路却不介意。他把身体紧紧靠在栏杆上，双手尽可能地伸向利维坦，眼神里满是对自由的渴望。
“我用不着你道歉，你不是不稀罕这个首席博士吗？你不是不在乎所谓的名誉吗？利维坦，算我求你，把真相公布出去，让所有人知道不是我犯的错！让整个宇宙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反正联盟离不开你，最多是给你一些处罚。可是他们不会放过我，如果我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这辈子就完了！当我求你了！”
说不吃惊是假的，即使是菲路这样骄傲的人，为了自由、为了清白也会对死敌用一个“求”字。
也许是话说得太快，他刚说完就忍不住一阵咳嗽。虽然人已经虚弱地倒在地上，可是眼睛还盯着利维坦，血红色的眼睛深处全是哀求。
利维坦的喉咙莫名地发紧：“你知道我不能。现在你最多是失去自由，可一旦我把真相说出去，联盟不会放过你。那个时候你不一定能洗刷罪名，还会因此搭上一条命。”
“我不在乎！”菲路的眼睛写满了狂乱，“死有什么可怕？我不能忍受的是误解，是把我没有犯过的错扣在我头上！你也是个载满荣誉的人，生命不过是短短几十年，留下的名声却可以流芳百世，我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贻臭万年！”
是吗？利维坦忍不住想，菲路可以不在乎生命，选择为了荣誉抛弃一切，其实他也一样。
利维坦缓缓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许久得不到回应，菲路慢慢绝望起来，他一步一步踉跄地后退，重新缩回到角落里，银白色的发梢毫无生机。
“呵，我怎么会蠢到让你帮我呢？我澄清了罪名，那就意味着你要承担你犯下的错。好不容易有人顶罪了，你怎么会这么傻重新背回去呢？我竟然与虎谋皮，真是傻啊！”
利维坦站在原地，之前想好的话都没有用处。
“你还有什么想做没有做完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菲路蓦地伸手指向利维坦，用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指责他：“不要以为此刻你站在另一边就可以安然无恙，其实你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卑劣。说什么不在乎虚名，对你而言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是你得意不了多久，因为真正的你什么其实没有！什么都不是！”
利维坦无话可说，他其实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是面对这番指责，他发现菲路说的每一句话都对。
一直以来他安慰自己说为了菲路的安全他什么都不能说，但真相是他不敢。
他是从不会犯错的首席博士，他是所有人心目中唯一的神。
其实真正的他不过是个小人。
认清了这一点，利维坦反而感到轻松。他转过身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伊俄星球二十四足虫基因组的研究我会帮你继续进行下去，你放心吧。”
重新坐回去的菲路连头都没有抬，他用行动表达着对利维坦的鄙视。
利维坦也明白这次的谈话已经结束，再说什么都是矫情。
认清了卑鄙的自己之后，他还有件拖了很久的事情要去做。
监狱的对面就是最高法院，利维坦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那一整天，毫不知情的托娅在上午收到了花店的快递——鲜艳的、传说中的、只在偶像剧里才出现过的玫瑰花。
其中含着一块为情人节专门定制的巧克力。
托娅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公主被她的笑声吸引过来，十分明智地从花束里找到了那张电影票。
托娅精心妆扮一番，如果去的不是电影院而是晚会，她一定会把之前那件晚礼服拿出来。
在她出门之前又有一件快递。
她十分欣喜地打开，却是个普通的盒子，里面装着最新品种的豌豆种子。
托娅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盒的种子，妄图猜测利维坦这么做的深意。眼睛随意地一瞟，却看到绑这个盒子的带子不是普通的纸带，而是从地球到火卫一的星际航班单程票。
她心境颇为复杂地看着这张票，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忽然发现包裹这个盒子的包装纸也不是普通的纸。
是利维坦已经签过字的离婚证书。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卑鄙的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