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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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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殿下——”
几道声音交错,步温宁心脏坠痛,额角冷汗直流,她倏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公主府内熟悉的芙蓉帐,她错愕起身,指尖下意识收紧,抓着锦被的手冒出丝丝缕缕的细汗。
“殿下。”
门外,迟钰安的声音悠悠传来,步温宁几乎立刻想到了方才被他背叛一事,没有分毫犹豫,朝门外放声道:“滚出去!”
门外的影子晃荡了几下,最终还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步温宁缓缓闭上眼,逐渐静下心来。
迟钰安背叛她一事,并不似梦,倒像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可其一,她如今还完好无损的在公主府里,依照她对迟钰安的了解,迟钰安若真背叛了她,定然不会还将她留在公主府,等着她反噬生吞活剥了他。
其二…
“肖一崔!!!”
步温宁脚下生风般,绕过诸多阻碍,一进门便同出来的肖一崔撞了个正着,肖一崔正欲开口,她便道:“你觉得我像不像走火入魔?”
步温宁顿了一下,回忆起先前所言,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中邪。”
步温宁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肖一崔的一举一动,紧接着,她便看见肖一崔猛的一呛,而后接道:“殿下又是听了什么话本子…”
步温宁闻言,骤然合上双眼,生无可恋的把肖一崔的话抢先说了出来:“本宫知道,走火入魔要有术法傍身,本宫也知道,按照本宫如今的修为,是万万不能走火入魔的。”
“还有。”步温宁倏地掀起眼皮,嘴角抽搐了几下,“绝对没有任何意外能叫如今修为不够的本宫走火入魔。”
“本宫完全不需要担心,对吧?”
肖一崔愣愣的看着反常的步温宁,端详了她片刻,指尖凝出一缕墨绿色的光晕,落在她的额间,半晌,肖一崔有些疑惑的说:“殿下没被邪祟附体?”
步温宁坐在主位上,给自己倒了壶茶,抿了一口后说:“…没有。”
肖一崔犹犹豫豫的又凝出了一股灵力,步温宁没等这光晕落到自己的额间就将肖一崔的手拍到了一边,道:“本宫没有被邪祟附体。”
肖一崔抿了抿唇,说:“但殿下也绝不会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步温宁低声斟酌着这几个字眼,又一溜烟儿似的撂下茶盏,直直奔向国师府外。
*
“阿姐…”
步温宁没等他说完,猝不及防的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的脸打偏,步温停呆愣了半晌,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向步温宁,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步温宁!你疯了?!”
步温宁打的手疼,故而随意的甩了甩手,冷风吹过,原本掌心的热意逐渐消散,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几步上前,捏着步温停的脸,笑容满面却叫人胆战心惊。
“步温停,本宫倒想知道,你给了他什么好处,叫他如此心甘情愿的替你卖命?”她声音极轻,用只有他和步温停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淡声道。
步温停还有些发懵,只呼吸急促的想挣开她的手:“你说什么疯话?!”
“你放手!!!”
步温宁目光落到他另一侧完好的脸颊之上,若有所思的看了片刻,长亭外骤然响起一阵嘹亮的巴掌声。
这回步温停两边儿脸上都对上了一道红印子,步温宁这才解气般松手,任由步温停瘫坐在地上,艳红的衣摆被冷风吹得翻飞,不过她满不在乎的俯身,看着步温停错愕又惊恐的神情,将鞋面踩在步温停的肩上,而后狠狠踢了他一脚:“本宫最讨厌被人算计。”
步温停被这一踹,原本刚支撑起自己的手肘顿时磨红了一片,钻心地疼迫使他又一次狼狈的瘫倒在地——
“步温停,你若想夺什么,便光明正大的夺,若还像…”步温宁向前几步,蹲下身,揪起他的衣领,眉眼弯弯,连带着声音似乎也格外柔和,“总之,若还在本宫背后动什么手脚,下次打的,就不止是你的脸了。”
“…你疯了吗?!”步温停怒目圆睁,半天挤不出来一句旁的话语。
步温宁拍了拍手,又不解恨的踹了步温停一脚:“要死就死远点,别脏了本宫的脚。”
她静静的看着步温停被她气的两眼发昏,抬起手指了她半天,最终猛的吐出一口乌血。
旋即,一阵兵荒马乱,她在风雪中瞧见了不远处撑着青绿色罗伞的迟钰安。
只是她没心思同迟钰安说些什么,只亦步亦趋的跟在抬着步温停的那几个侍从身后。
她倒想知道,按照步温停这身子,被她这么一气,如何能赶在宫变前夕醒来。
若醒不来,迟钰安又当如何。
以及。
那道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还会再出现吗?
清晨,距离步温停被她气到一病不起已经有了些时日,只可惜皇帝并没有分毫要责罚她的打算。
甚至有朝臣上奏,要弹劾步温宁时都被皇帝打发了下去,于是,步温宁凶悍的名声越传越盛。
相应的,觉得迟钰安倒霉的人也多了起来。
不过步温宁并不在乎,她只叫人盯着迟钰安的动向,但她始终没查出迟钰安有何不对。
直到宫变前夕。
她又一次看着迟钰安一夜未归后,在公主府内接了圣旨。
第一道,封迟钰安为摄政王,第二道,步温停继位。
步温宁听到这时冷不丁的笑了一声,宣旨的人看见她这般反常,当即谨慎起来,想要快些逃离这龙潭虎穴。
只可惜这回步温宁动作干脆利落,不等姗姗来迟的迟钰安阻拦,便将圣旨强了下来。
她一字一句的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越往后看,捏着圣旨的手便白了一分。
最后,迟钰安刚向前跨上一步,便被步温宁猝不及防的甩了一巴掌,随后她将圣旨合拢,出人意料的从烛台之上拿下一截烧的正盛的红烛。
倏然间,那工整的圣旨被烛火点亮,迟钰安瞳孔一缩,想上前去抢,却被步温宁轻巧躲过。
直到圣旨燃尽。
步温宁吹了吹手上的残渣,脚下碎屑被穿堂风吹散,她微微一笑,抬起手后,露出那枚银白色的虎符。
“圣旨有误,可惜本宫方才手滑,不能将那错处亲自给诸位验上一验。”她看着迟钰安惨白的脸,又慢条斯理道,“不过,本宫定会进宫瞧瞧先皇是否还有其他遗诏留存在世。”
她这话说得就差没把“谁敢说我不是正统,我便杀你全家”挑明了说。
府内人皆闭口不言,迟钰安缓缓闭上眼,在她踏出寝殿的那一刻。
她听见迟钰安说:“虎符是假的。”
步温宁骤然回首,语调不由拔高,连带着那双原本淡漠的凤眸也随之瞪大:“你什么意思——?!”
*
这次,她又昏死过去了。
耳侧的声响再熟悉不过,又是那个怪异的声音问她。
“殿下都看到了,我先前所言非需,无论殿下如何选择,他都不会站在殿下这边,殿下当真…”
步温宁没听它说完,就道:“先等一下,你是本宫的心魔吗?”
那道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步温宁见它不说话,又道:“本宫是走火入魔了对吗?”
空气内一片死寂:“……”
步温宁自顾自的说:“那看来本宫猜对了。”
“再让本宫猜猜…你是不是对本宫的记忆动了手脚,然后打算在幻境里,引诱本宫入魔?”
“……”
步温宁见这次周遭环境未变,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她开始摸索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配饰。
一边摸索着,一边说:“你别不说话啊,怪没意思的。”
这回声音说话了:“…我是邪祟。”
步温宁摇了摇头:“不,你是心魔。”
那道声音更为倔强的跟她争辩:“邪祟。”
步温宁说:“邪祟是要强占被附身之人的躯壳,一般来说,它们的确会诱导被附身之人相信自己。”
“…我没诱导么?”
步温宁理所当然道:“诱导了,可谁家邪祟脑子有病不是让宿主报仇而是让宿主跟自己的夫婿琴瑟和鸣啊?”
“邪祟至少也得怨气深重些,杀戮心思强悍些,你这算哪门子的邪祟…”
“……”
“你要是说你能助本宫杀了迟钰安本宫没准还能信你是邪祟。”步温宁持续补刀,硬生生把那道声音问到无话可说。
而后,她又想起了肖一崔说的话。
“走火入魔,总该有足够的修为傍身。”
那么,她的修为,被封在了何处呢?
步温宁静下心,回忆着先前的一切点点滴滴。
虎符?罗伞?又或者是她公主府里的器具之中?左右不是她身上的这些零碎的饰品。
步温宁微微拧眉,只是抬眸间,恰好瞧见了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之上。
冰凉的触感将她的思绪骤然拉回。
*
步温宁又一次,从床榻上睁眼。
“……”步温宁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殿下。”迟钰安又站在门外…
等等…迟钰安!
她知道她的灵力在哪了!!!
步温宁没有片刻犹豫,掀起锦被后立即将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拉开。
一股极强的冷风浇灌而入,步温宁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只是不等迟钰安开口说些什么,步温宁便十分利落的将头上珠钗扯下。
厚重的长发一瞬间散落下来,迟钰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薄唇微动,正欲同她说些什么,便亲眼看着步温宁将珠钗直直插进他的脖颈中。
一瞬间,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她看着迟钰安捂着自己的脖颈,缓慢的倒在她的眼前。
随之而来的是被封存在迟钰安体内的灵力逐渐回归。
*
步温宁其实不太清楚那心魔为何一直诱导她,说她想要跟迟钰安琴瑟和鸣。
但她觉得,若自己真如了那心魔的愿,心魔必然会得到些什么于它而言有利之物。
既然如此,那破解心魔的办法也简单了许多。
心魔越想要她做什么,她便越往相反的方向去做,如此一来,即便不能破解心魔,总归也不会着了它的道。
此举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唔…”
步温宁刚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将迟钰安压在身下,一只手将他的两个手腕扣着,举过头顶。
而迟钰安本人,只是闭上了双眼,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步温宁:“……”
“迟钰安你在干什么?”
步温宁下意识脱口而出,而后便看见迟钰安微红的脸颊上似乎,残留了…
一个,巴掌印。
不对…是两个。
很均匀的,分别打在了他的两颊上。
迟钰安眸光闪烁了几下,一言不发的盯着步温宁上挑的眉眼,似乎是在反问她:“殿下这话不应该先问问自己么?”
步温宁罕见的沉寂了一瞬。
然后淡定的从迟钰安身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