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赵兰病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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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天气晴好
清晨的浓重雾气在此时已经完全消散，暖意自上空的圆球倾泄而下。
冬天的太阳在C省是稀缺物，趁着这么好的太阳，家里几人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洗头。
不止如此，还搬出了被子，晾在晾衣绳上。
总之，这难得的太阳浪费不了一点，全部都要利用起来。
一家人吃过午饭，哪儿都没去，每个人都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院子里享受这难得的冬日暖阳。
程悦和吴琪两人不止搬来了椅子，还在堂屋里捣鼓一阵端出一个竹编的盘子，里面混装着瓜子、花生、糖果还有几个橘子。
享受得不得了。
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身上，让人不由的舒服的眯起眼睛，简直不要太惬意。
没有人说话，午后的时光似乎都慢了下来，连地上的影子都透出一丝懒怠。
难怪有句话说“冬阳一寸值千金”，这真是不假，这么一会儿从头到脚都晒得酥酥麻麻。
就在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响起的轻微敲门声惊醒了众人，也打破了这份静谧。
林芩转头望去，来人居然是——黄桂芝。
她和黄桂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黄桂芝刻意的主动的避开了她。
黄桂芝自从几年前程磊去世之后就养成了深居简出的习惯，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件事之后更是如此。
只是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两家离得又近，再是深居简出也不可能完全遇不上。
不过，黄桂芝自觉没脸再见林芩，每次遇到都会主动避让。
所以对于黄桂芝的今天主动上门，林芩觉得十分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林芩还是主动站起来走了过去。
走近了林芩也发现，黄桂芝的头发虽然依旧梳理整齐，只是看得出来白发明显增加，整个人的精气神跟以前相比也是差了一大截，从眼里透出无法隐藏的疲倦和哀伤。
见林芩过来，黄桂芝开口说话，“小林，我有事儿想找你，方便去外面说吗？”言语里透着一丝请求。
面对黄桂芝请求，林芩没有拒绝。
前世今生她和黄桂芝相处几十年，黄桂芝作为婶子对她真的没有二话。不管是当初程宏业去世之后，还是后来遇到其他事，黄桂芝都帮了她不少。
她相信以黄桂芝的为人，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她是不会再上门求助的。
两人朝外走去，到了竹林才停下。
黄桂芝似乎下定决心，望向林芩，“小林，我今天上门来厚着脸皮想求你帮个忙，能，能麻烦你去看看赵兰吗？ ”
似乎是害怕林芩拒绝，不等林芩开口说话她便继续说，“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为难，但是她现在病得实在严重，可能......可能撑不了太久。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上门来的。”
黄桂芝艰难的说完这些之后，才静静等待林芩的回答。
赵兰病重？
林芩有一瞬间的恍惚，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然后她猛然想起，上一世赵兰好像也是在这一年生病去世的。
林芩的恍惚和发愣被黄桂芝理解为另一种拒绝，她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眼底是化不开的哀凄。
不过，她还是强撑起精神，表示理解然后就要离开。
黄桂芝这样，林芩没办法无动于衷。
见到林芩点头同意，黄桂芝一双干瘪苍老的手紧紧的握住林芩，嘴里不停念叨，“谢谢！谢谢！”语带哽咽。
林芩望着面前似乎矮了一截的黄桂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
林芩跟着黄桂芝一起进了门，才发现这家里的氛围不仅没有丝毫过年的喜庆，反倒透着压抑和冷凄，跟外面家家户户热闹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家也在家里，他看着刚进门的林芩，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林姨”，也不敢上前。
林芩看得心里酸涩，当初她过来找赵兰对峙，程家当时并不在家，但后来应该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跟黄桂芝的表现如出一辙，都是避开她们。
即便是她们下午从县城回来在路上碰到了放学的程家，他也只是低头，不敢直视她们。
赵兰的房间跟她上次过来时差不多，窗帘紧闭，昏暗不明。
黄桂芝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轻轻的拉开窗帘一角，让午后的暖阳透进来些许，才小声解释，“她不喜欢太亮，我们只能等她睡着了之后才会稍微开窗。”
林芩点头表示明白，这时才把目光投向床上的人。
赵兰躺在床上半昏迷着，脸色是明显的透着病气的苍白，即便闭着眼睛仍然能看出她的眼眶深深凹陷，整个人瘦的过分，虽然以前赵兰的身体也不是特别好，时不时就在喝中药，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瘦得皮包骨头。
确实如黄桂芝先前说的，她这幅模样可能真的，撑不了太久了。
只不过她人虽然昏迷着，嘴里却时不时喃喃自语，林芩听得不是很清楚，连蒙带猜的，大概能听出是在喊几个名字，除了程磊、程家和黄桂芝之外，就是她和小悦的名字了。
林芩听着蓦地鼻头一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黄桂芝站在林芩后面，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手在脸上迅速一抹，只不过眼泪虽然抹去了，但泛红的眼眶根本隐藏不住。
两人退出房间，林芩声音有些干涩的发问，“她，她这是怎么了？看病了吗？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
黄桂芝出来之后，情绪也平复了，听见林芩的问题她摇了摇头。
“阿兰她根本不肯去医院。她现在半昏半睡的时候看着还好一些，但是只要带她去看病，她就会极力反抗，情愿死也不去，根本没办法。”黄桂芝的语气里透着无可奈何和深深的悲哀。
“那总还是要看病的，不能任由她这样。”
“看了，趁她昏迷的时候，我找村里老郑来看过。”
“那老郑叔怎么说？”
“老郑把了脉，又问了她的情况说是什么郁症。”
郁症？林芩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那不能吃药治疗吗？”
“开了药的，不过效果不大。”黄桂芝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老郑说阿兰她这是不想活了，只是碍于程家和我才没有走到那一步。但她确实没有求生的意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老郑说了，除非她自己想明白或者的是别的什么能激发她，才会有好起来的可能。”
“所以我今天才会厚着脸皮找到你，我想着或许只有你和小悦可以帮帮她。我知道这很自私，当初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现在还要你和小悦不计前嫌的来救她，但是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
其实，自从上次之后，阿兰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我也才发现她应该从来没有走出程磊去世的阴影，只是以前都在假装无事瞒着我们，但实际上却全部都压在心底。或许程磊出事走了之后她就已经得了这什么郁症，老郑也说了她这么严重的情况不应该是短期之内造成的，更像是长期郁结于心积累起来的。上次那种情况应该也是她压不住情绪才会突然爆发出来。
不过，爆发之后却没有因此好起来反倒是越来越严重，感觉像是自暴自弃。
我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尤其是误导小悦肯定是错的，但是我觉得她对小悦和你的感情并不全是假的。她最近一个多月病得更严重了，时常处于昏迷状态，念叨的最多的都是你和小悦。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为她狡辩，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念在之前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救救她。
不怕你笑话我就是自私，我不想小家就这样没了妈，我这个年纪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如果阿兰没了，小家以后只有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才不要脸再一次求到了你面前。”
黄桂芝边说边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淌。
林芩听的这话很是心酸，她了解黄桂芝的为人，一辈子她都体面硬气，但是现在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直言自己的私心，看得出来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从黄桂芝家里出来，林芩有些恍惚。
她大概明白所谓的“郁症”是什么了，应该就是后世常见的抑郁症之类的吧。
确实，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尽管深居简出，刻意避开，她还是见过黄桂芝和程家，但是赵兰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原来是自上次之后就一直病着的吗？
其实这副模样的赵兰，她不是第一次见。
上一世她见过差不多模样的赵兰，不过那会儿是在八六年的年底，也就是赵兰去世之前。
所以上一世赵兰也是因为这个病去世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想来上一世她去世之前一直挂念程悦或许是因为程悦因她之故辍学打工与家里失联，导致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抑郁加重死亡。
可这一世程悦并没有离家，现在明明也才年初，怎么赵兰反倒还更严重了，提前这么早病重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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