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面救不得》羞懒

24、第 24 章

　　只是，从全国各地搜罗到的女子，和画像上的美人儿最像的，也不过才三分。
　　这还只是面容。
　　至于身姿和神韵，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人。

　　有人曾试着向太子身边的人打探过，看看这究竟是哪家的女儿，就是抢也得抢过来。
　　可是太子身边的人嘴都严，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底下的人只能毫无头绪地去找。

　　小公主几乎是刚出宫就被人盯上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除了年龄不太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画中的女子，十六岁左右吧，正是含苞待放的好时候。
　　单单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骨头都酥了。
　　太子的眼光就是好，等那些人见到这个只有年龄不相符的小孩子时，都忍不住起了些歪心思。

　　甚至都不想献给太子了，只想自己带回家养。
　　养大后，肯定是个绝色美人儿。
　　或者，都不用养大，等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应该也长开了。

　　可是碍于太子那边的利益，这些人想了想，为了个还没长开的小美人儿，放弃锦绣的前程，还是不值得。
　　况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要是被太子知道，自己家里私藏着这样一个，和画像上极为相似的小美人儿，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对于太子的特殊癖好，边清晏自然掌握得十分清楚。
　　不过，他这些年还是隐藏得太深了些。
　　边清晏是在小公主昏迷的时候，才偶然间发现太子的秘密。

　　太子说，只要她醒过来，就让她做皇后。
　　边清晏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初自己的那些兄弟里，也不是没有过断袖之癖。
　　他在感情上是尊重各人癖好的。

　　可是，小公主无论从哪边论起，都是太子的妹妹……
　　边清晏听到太子的话后，差点没被他吓死。
　　比起太子逼宫，让小公主当皇后，带给边清晏的震慑更大一些。
　　他几乎是强撑着身体，颤颤巍巍地走回宫殿的，之后更是一夜无眠。

　　早就让宋柔芷除掉太子，偏偏她下不去手。
　　这下好了，小公主都被盯上了。
　　万一真出个什么事情，她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不过，也正因如此，一个计划应运而生。
　　在计划实施之前，边清晏一直在试图给太子机会。
　　他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不要彻底地倒向士族那边，更不要忘记自己将来，社稷主，天下王的身份。
　　帝王的心里，不能只有个人的苟且偷生，要装着黎民百姓。

　　可是太子几乎完全忘记了。
　　他乐于做一个听话的傀儡，甚至想直接越过他，去为那些士族办事。
　　边清晏经常想，太子变成这个样子，大概是自己太过仁慈的原因。

　　太子知道倒向自己这边，会不可避免地被士族暗害。
　　可他觉得若是倒向士族那边，他的父皇应该不至于对他下狠手。
　　这一点，他错了，他甚至没有七皇子边慎徽看得清楚。

　　不过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为了避免他日后闹出更大的祸事，边清晏不是不能舍去。
　　只是在找一个极佳的理由去做这件事。
　　既能体现帝王的无奈，又能让太子走向必死的结局。
　　为此，只能牺牲小公主的天真。

　　王秋期由于常年找人的缘故，一直都很关注街上和小妹同龄的女孩子。
　　当然，还有何烛。
　　这半年来，他发生了很多事。

　　大多都不算好，唯一比较庆幸的，是他在乡试考中了解元。
　　虽然也能摸得到官场的边，可与那些世家子弟，仍旧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知道这远不是自己的终点。

　　虽然已经有人对他开始拉拢，可他并没有时间去参加宴会。
　　仍旧整日里除了读书，就是找人。
　　这两件事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他的人生一直是毫无乐趣，沉重不堪的。

　　直到再次见到何烛。
　　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隔着很远的距离。
　　王秋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的，上天终究还是对他有所眷顾。

　　可正当他想要过去找她时，却突然发现她消失了。
　　而何烛身边的女子，也显得十分慌乱。
　　王秋期自从听了何龙凤的话，不仅经常去不正经的地方找，甚至已经开始跟不正经的人称兄道弟了。

　　特别是那些，专门绑女孩子，去那种地方的人。
　　王秋期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不过从来没有对何龙凤透露过。
　　因为他知道，透露了也没用，这些人不是何龙凤能查的。

　　这个混沌的世界，本来就不是小人物可以掌控的。
　　他只能尽力地保全自己。
　　王秋期找到了那里的大哥刘不留，献上了些银两，再加上平日里也有教他家的小公子读书写字，对方自然给他几分薄面。

　　查了半日后，刘不留面色阴沉地找到他：“王解元，这人我劝你还是别找了。”
　　“刘大哥，是不是我提供的线索不够多？”
　　刘不留头疼地说道：“不是。你提供的线索很清楚，人被哪股势力绑的，被绑去了哪里，我都打听到了。只是，绑人的位高权重，不是咱们能惹的。你要是找过去，就是个死。”

　　王秋期很会听话音儿：“刘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去找的，只要你告诉我，人在哪里就行，好让我去替那孩子收尸。”
　　刘不留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偷听后，才敢对王秋期说道：“你知道河中心那艘几层楼高的大船吗？一层是商人玩的，二层是四品以下玩的，三层是二品以下玩的，至于四层，就是深不可测之人玩的。你说的那孩子，被绑去了四层。”

　　王秋期的心忽地沉了一下：“她才十岁。”
　　刘不留对他劝解道：“这个世道，不管你多少岁，谁让你长得漂亮呢？不过，那群人也确实可恶，若是卖到高等妓馆里去，那小女孩儿至少还能享几年福，等长大了再接客。偏偏被人套着麻袋送去了那里。你说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样做的人，背后依仗的是谁的势力？搞不好是皇族。”

　　王秋期平时不是很容易被挑动情绪的人，可若真的是哪个皇子，看上了何烛，把她强行绑了过去……
　　他一个读书人，第一次产生了造反的心思。
　　这群败类！

　　刘不留顺着王秋期的心口劝道：“王解元，这事儿你还是别管了。你这刚考上解元，以后说不定连中三元。里面就算不是皇族的人，也跟当朝宰相脱不了关系。你以后还是要在官场上混的，不能因为一个小孩子，就自毁大好的前程。”

　　“况且，这件事，只有我打听过。你若真的去那里闹一通，不管最后人找没找到，人家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我。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这是你看见了，想要管，那没看见的呢？就让它们暗暗地腐烂吧。人人都想往康庄大道上走，没人想要去沼泽地里淌。”

　　王秋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刘不留感谢道：“谢过刘大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势单力薄的人，自然是不能去跟人家硬碰硬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谁也救不了谁。”
　　刘不留拍了拍他的肩：“唉，这就对了。这份觉悟真是难得，不愧是读书人。”

　　王秋期离开刘不留那里后，就开始找机会上船。
　　他想起之前收到过一张拜帖，请他们这些刚考上举人的去船的二层。
　　当时他没理，随手就丢到了一边。等再次打开那张拜帖时，发现日期就是今天。

　　王秋期觉得这是天意。
　　上天要他放弃大好的前程，顺应心中的执念。
　　去见自己想见的人。

　　等他进到船的二层后，发觉里面竟然比青云阁还要豪华得多。
　　听说这艘船，之前是要开辟远洋航线的。
　　现如今，却只能搁浅在这里，供人做些龌龊至极的事。

　　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船的时候，他还要去到上面找何烛。
　　王秋期在一众莺莺燕燕中穿梭而过，正欲寻找往上走的楼梯时，却被一位白衣女子用袖子勾住。
　　“王解元，你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吧。”

　　王秋期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
　　花蔓枝低头浅笑，勾着他坐到自己身边：“你以为这里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吗？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被早早地登记过名字了。这些名字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下面的人筛过之后，老板还要亲自再筛一遍。筛选后没问题的，才允许发拜帖呢。”

　　王秋期接过花蔓枝的酒，不过并没有喝下去。
　　“敢问姑娘是这里的什么人？”
　　花蔓枝看了他手中的酒杯一眼：“二层归我管，王解元觉得我是什么人？”
　　他思索了一下道：“有能力的美人。”

　　花蔓枝的脸上不再挂着标志性的假笑，笑得比之前要真挚许多。
　　她喝了一杯酒说道：“说我美的，有很多。夸我有能力的，并不多见，你是第一个。说说吧，来这里做什么？”
　　王秋期自小养成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领，在这样的地方倒也并不拘束：“大家来这里的目的都一样，消受美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