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案集3》沉默的戏剧

28、绝代芳华（十）

　　发布会下午一点开始，顾庭希和韩琛吃过饭才赶往影院，他们本来以为提前一个小时足够了，没想到电影院外面人山人海，直接一路堵到了商场大门口。
　　顾庭希没追过星，第一次见这种架势，整个人都懵逼了，唯一的好处是在人群中他抓着韩琛的手，完全不会有人看他。
　　赵棠这部电影是三年前拍的，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了很久才上映，赵棠这三年里也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有传言说赵棠很可能凭借这部电影获得她人生第七个影后桂冠。
　　顾庭希虽然有两张票，但这架势估计到发布会结束都挤不上七楼电影院。
　　韩琛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现场实在是太吵了，完全听不见声音，他挂了电话又发了几条消息，然后牵着顾庭希的手离开人群。
　　顾庭希拔高声音喊：“电梯在这边！”
　　韩琛拉着他离开商场，然后绕路去了商场后面，顾庭希正在纳闷，蒋丽华从一道铁门走出来，她身上穿着影院的制服，脖子里还系着一条丝巾。
　　还来不及多说什么，蒋丽华立刻将他们带进铁门里，在其他路人反应过来之前将门关上。
　　顾庭希这才明白过来，蒋丽华是韩琛叫来的。
　　蒋丽华笑说：“没想到你们也来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了。”她拿出员工卡刷开了员工电梯的门。
　　韩琛也不免松了口气，他对蒋丽华道了声谢，这会儿他还牵着顾庭希的手，蒋丽华眼睛瞄见了，却识相地挪开了视线。
　　顾庭希突然有些别捏，便把手往回扯了扯，试图和韩琛拉开点距离，韩琛感觉到他想扯回手，突然就想逗一逗他，反而紧紧拽着他的手不让他松开。
　　顾庭希忍不住嘿嘿笑了两下，他们俩旁若无人，倒把蒋丽华惹得满脸通红。
　　韩琛不再和他闹腾，在电梯到达七楼之时松开了顾庭希的手。
　　电梯门一打开，蒋丽华脸色就变了，一个胸牌写着经理的男人对蒋丽华大骂道：“这两个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带外人走员工通道是严重违规行为？”
　　蒋丽华连忙解释：“不是的，他们有票，他们挤不上来才请我帮忙的。”
　　顾庭希没想到会害蒋丽华挨骂，正想和经理解释几句，却听那经理说：“今天忙得要死没空跟你掰扯，下不为例！”
　　蒋丽华连连称是。
　　那经理又抱怨了几句：“一个个的都是这样，完全不守规矩，都乱套了，你马上去机房帮忙！”
　　经理走后，蒋丽华松了口气，对两人说：“你们从前面的门出去，然后检票再进来。”
　　“丽华姐，不会害你扣工资吧？”顾庭希说，“如果他罚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补给你。”
　　蒋丽华连忙摆手：“不至于的，你们快去吧，外面还得排大队呢。”
　　*** ***
　　休息室里，赵棠环着手臂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江浩瀚懒洋洋地坐在一旁正在发短信。
　　赵棠斜眼瞄了他一眼说：“要不然发布会取消吧。”
　　江浩瀚拿手机的姿势一凛，他坐直身体，沉着脸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三年里你不肯拍戏，一直在挑本子，我有没有催过你？你现在手里就这一部电影，我们还要为颁奖典礼造势，外面粉丝大排长龙，这个节骨眼上，你说取消？”
　　赵棠满脸不悦，她转而问道：“凌导的戏有没有消息？”
　　“那天约凌导的几个骨干吃饭，本来想让他们帮你从中斡旋，结果被顾庭希坏了事，现在好了，他们都怕被顾家报复，一个个要和你划清界限。”江浩瀚满脸不在意，其实他心里并不想赵棠去拍凌导的戏，业内一线导演里赵棠只有凌导的戏没有拍过，凌导出了名喜欢用新人，赵棠想做他的女一号根本就是白费力气，这十年里他们专攻新人导演，开了条新路子，一直都走得很稳，他不懂赵棠为什么转性又想去和大导合作。
　　赵棠勾唇笑了一下，缓缓说：“我看那顾家小子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脸倒是好看，我要是年轻十岁，说不定能把握住他。”
　　江浩瀚敷衍地笑了一下：“也不想想你十年前在哪儿。”
　　赵棠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江浩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站起身道：“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休息一会儿，我叫可可进来给你补妆。”
　　赵棠撒气一般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一种抑郁的情绪中。
　　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赵棠以为是助理，她没有抬头，疲惫地说：“跟江浩瀚说我病了，让他取消发布会。”
　　来人没有出声，赵棠不悦地抬头看去，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背双肩包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
　　赵棠吓了一跳却没有大喊，她窝坐在椅子里，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刀，他满脸痘斑，小眼睛厚鼻头，长相很有特点，此刻他流着眼泪，用刀指着赵棠，啜泣道：“棠棠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赵棠突然沉下脸来：“把刀放下！”
　　男人脸上露出困惑，半晌他揉了揉眼睛，用尖锐又崩溃的声音质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棠棠在哪里！”
　　“你疯了吗？我就是赵棠。”赵棠一脸阴郁地站起身，并且将手插在连衣裙的口袋里，竟是完全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你不是赵棠！你是假的！”男人痛哭流涕，嘶吼一般大叫。
　　叫声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动静，江浩瀚在外面拍门大喊：“谁在里面？”
　　“我不是赵棠？”赵棠逐步向他走去，冷笑道，“你包上的挂件我送的，我亲自做的，我拿到第一个影后的时候亲手做了三十个挂件，在粉丝见面会上送了出去。”
　　男人依旧摇头：“是江浩瀚告诉你的。”
　　“你是我的粉丝，我就站在你面前，这样你都认不出？”赵棠逼近他，用手指点他的眉心，冷声道，“你不记得我，但是我记得你，你网名叫追光者，你被保镖按在地上，手被踩了一脚，你记不记得是我亲自扶你起来，我在你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你记不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
　　追光者嘴唇颤抖，他拼命摇头：“你什么都没说！”
　　“我说的是，你他妈别给老娘添乱！”赵棠咬着牙道，“我今天再跟你说一遍！”
　　他在赵棠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癫狂的美，他突然大笑了起来：“你是棠棠！你是棠棠！”
　　门外江浩瀚叫来了保镖，准备破门而去。
　　赵棠拉住追光者跑向后门：“赶快离开！”
　　“不行，我要带你走，你不能再被江浩瀚控制了。”
　　“我有自己的安排，你马上给我滚！”
　　追光者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用力点头，从后门跑了出去。
　　同一时间，保镖撞开了门，赵棠倒在地上，她痛得龇牙咧嘴，对江浩瀚道：“马上取消发布会！”
　　“你有没有受伤！”
　　“我的腰扭到了......”
　　江浩瀚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对她说：“就算取消发布会，外面这么多粉丝，我们一样走不了。”
　　赵棠无语：“我刚被人袭击，那个神经病用刀指着我，你现在居然说这种话。”
　　江浩瀚没有接话，他对姗姗而来的助理说：“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刚才赵棠被人袭击？”
　　谭可可呐呐道：“我刚刚接到电话，有几位警察上来了，要找......找你问话......”
　　江浩瀚蹙眉：“找谁？”
　　谭可可连名带姓说：“江浩瀚。”
　　她正说着，恰巧这时候顾庭希走进休息室，他本来要去外面排队，听见这边有动静便和韩琛一起跑来看看，没想到看见了这么一出，更巧的是傅言行也在附近，听见动静一起过来了。
　　江浩瀚看向顾庭希：“是你报的警？”
　　顾庭希一百个冤枉，但他没有马上否认，反而靠在墙上看热闹。
　　傅言行步入休息室，对江浩瀚说：“有件案子想请江先生配合，方便的话跟我们走一趟。”
　　江浩瀚环顾四周，对傅言行说：“不方便，外面都是粉丝，我是赵棠的经纪人，如果被人看见我跟警察走了，明天报纸会怎么写？到底是什么案子，麻烦你说清楚。”
　　傅言行回答他：“一桩失踪案。”
　　江浩瀚面色陡然大变，赵棠却笑了起来：“既然只是配合，不如在这里问吧。”
　　傅言行挑了下眉头，吩咐无关人等清场。
　　顾庭希站着没动。
　　傅言行看了他一眼，说：“顾二少，请吧？”
　　顾庭希摆手：“你当我不在场就行。”
　　傅言行气极反笑：“琛哥，你能不能管管他？”
　　韩琛一把将顾庭希拖出休息室。
　　赵棠托着下巴看着顾庭希的背影，莞尔道：“还是有点可爱的嘛。”
　　傅言行拉了张椅子坐下，正要说话，赵棠问：“我需不需要回避？”
　　傅言行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不紧张，并且将自己归于无关人士，傅言行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了，眼前的赵棠风姿绰约光芒万丈，和他记录里的陈招娣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是大明星，还是不要乱走动比较好。”
　　赵棠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拿出手机。
　　傅言行问江浩瀚：“你认不认识陈招娣？”他问话的时候一直注意赵棠的反应，赵棠的表现很自然，没有表现出紧张，也没有表现出绝对的疏离，反而是时不时瞟一眼视线，一副看八卦的神态。
　　江浩瀚蹙着眉道：“陈招娣？我不记得我认识的人里面有谁叫这么土的名字，她有没有英文名？或者艺名？”
　　傅言行道：“陈招娣2010年失踪，同年她奶奶去警局报警，当时办案的警察调取过她的银行卡记录，有一个账户时常给她打钱，每次都是三万五万，我们调查过，账户所有人是你。”
　　傅言行将陈招娣的照片摆在江浩瀚面前。
　　江浩瀚露出困惑的表情，他苦思冥想了半天，一脸无奈道：“我经常给人打钱，做我们这行的，三五万不过是零用钱，况且2010年的时候赵棠已经是三冠影后，我的身价也水涨船高，我没道理记得陈招娣是什么人，或许是个助理？又或许是个理发师？又或许是我做慈善？”
　　傅言行说：“同年八月，陈招娣在银行用现金缴存了一百万，你不会恰好在同一时间提现了一百万吧？”
　　江浩瀚苦恼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傅言行又问了几个问题，江浩瀚答得滴水不漏。
　　傅言行无功而返，又被顾庭希堵个正着，他朝顾庭希耸耸肩，说：“既然发布会取消了，不如去搓一顿？”
　　顾庭希气急败坏道：“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