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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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悔本以为第二天是原路返回，可扎西却带他们走了另外一条路。他说这条路线可以节省回程时间，不过需要翻越较高海拔的垭口。
扎西轻车熟路地在前面带路，应悔和李聿紧跟其后。不过随着海拔的上升和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走一段路，就得停下来歇一会儿。
“翻过这个垭口，马上就快到了。”扎西说。
应悔大口做着深呼吸，努力缓解越来越快的心跳。想着翻过垭口，就是下坡路了。他一鼓作气，脚步不停，率先到达了垭口。
之前因为视线的阻挡，应悔目光所及只有前面铺满了雪的道路和四周环绕的山体。现在站在垭口上，视野开阔，一览无余，卡瓦格博正巍峨耸立于前方！
应悔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直面卡瓦格博，那一瞬间的冲击震撼无以言表！强烈的庄严神圣感扑面而来。
狂风吹得衣服“咧咧”作响，立于苍茫天地之间，应悔寒冷的躯体里跳动着一颗狂热的心，他指着卡瓦格博朝着身后的李聿激动大喊：“聿哥！看！卡瓦格博！”
当李聿站上垭口，面对着高耸挺拔于眼前的卡瓦格博，感受着蔑视一切的压迫感，他突然间觉得呼吸不上来，大口地喘着气，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了一丝畏惧。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很难受，他想逃离这里。
“聿哥，你怎么了？”应悔担忧地问道。
直到应悔的身躯出现在面前，隔绝了他看向卡瓦格博的视线，才好受了些。
李聿扶着应悔的手臂，平复了一会儿：“没...没事，可能有点高反。”
“啊？”应悔更担心了：“严不严重啊？”
“我缓一会儿就好。”
“起反应了？”扎西说：“那这里别久待了，要早点下去。”
应悔说：“我扶着你，我们慢慢走。”
当他们三人回到望江村的时候，天色尚早。李聿和应悔准备先回房间休息，在上楼梯时刚好迎面碰见了下楼的一男一女，看着应该也是借住在达瓦家的游客。
李聿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回到房间，应悔还是担心问道：“聿哥，你好点了吗？”
“没事了，不用担心。”
两天的徒步旅程让应悔和李聿都觉得腿脚彷佛不是自己的了，他们一躺上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还是拉姆上来叫他们吃晚饭，才醒了过来。
晚饭席间，应悔又看到了刚才遇到的那对年轻男女。达瓦介绍说他们是一对情侣，是来徒步旅行的。路过望江村，向达瓦借宿一晚，明天就走了。
拉姆热情地拿出青稞酒招待了他们，晚餐也准备得很丰盛。大家伙围坐一圈，开心热闹地喝酒聊天吃饭。
那女生也是个自来熟，见应悔和李聿也是来这旅行的，就问了他们去过了哪里呀，打算在这住多久，接下来准备去哪呀。性格热情开朗，言语间落落大方。相比于她，她那个男朋友就显得沉默寡言了。
“对了，忘了介绍，我叫吴忧。”女生又指了指她旁边的男生：“他是我男朋友，郭铭。”
这个时候男生才象征性地朝着应悔和李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应悔和李聿也一一介绍了自己。
“现在这个时候来徒步 ，看来你们是深度户外爱好者了。”李聿说。
吴忧指了指郭铭说：“我男朋友是个户外迷，就喜欢登山，爬山，徒步什么的，平时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就趁着过年有几天假期，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
“我呢，想着或许能看到日照金山，也就陪着他一起来啦。”吴忧又说道：“对了，我来这之前，也做了些功课。这卡瓦格博还是座至今还无人能成功登顶的神山呢，就想着亲自来感受下。”
郭铭却在此时轻轻地哼了一声：“无人登顶只不过是明令禁止攀登了。要是禁令解除，早有人登上去了。”
达瓦在听到这句话后，刚还挂着笑容的脸瞬间变得严肃：“卡瓦格博是圣山，绝不允许任何人攀登！”
“达瓦村长，我们尊重你们对这座神山的信仰，可是登山归登山，这两者其实不冲突呀。”说到登山，郭铭话也多了起来。
“我们世代受着山神庇护，他的圣水滋养了我们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他就是我们的亲人！攀登卡瓦格博就是用脚踩在我们亲人的头上！如果别人用脚踩你们亲人的头，你们难道也觉得无所谓，无动于衷吗？”达瓦有些激动。
从前来自冰川的融水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生命源泉，所以他们对这圣水的源头卡瓦格博抱以万分的尊敬。
“难道你们忘了20年前发生的山难？事实已经多次验证了，攀登卡瓦格博的人会受到惩罚的！”达瓦说。
可郭铭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对山神，鬼怪这样的说法不以为意：“攀登雪山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别说卡瓦格博了，每年珠峰上都要死好几个人呢，可还是阻止不了登山爱好者前赴后继地攀登这座世界最高峰。珠峰能，为什么卡瓦格博就不行呢？再说了，当年的山难更多是因为登山队缺乏经验，急切地想要攀登这座处女峰，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才导致了这场悲剧。也许在总结过往登山人的众多经验后，现在登上卡瓦格博也不再是一件难事了呢?”
“我不管什么珠峰，什么其他雪山，你们爱去登就去登，但是卡瓦格博绝对不行！”说到这，达瓦也是吃不下饭了，把筷子重重敲在了桌子上。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吴忧扯了扯郭铭的袖子，让他不要再说了。
“好了好了，吃着饭呢，说这些干嘛。你们快多吃些。“拉姆开始缓和气氛。
席间一时无话，还是应悔打破了沉默问道：“那个，20年前的山难，是怎么回事啊？”
达瓦还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也带着怒气：“你问阿聿吧，毕竟他的父亲也是当年登山队遇难者之一。”
什......什么？
应悔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猝不及防地震惊在原地，不只是他，郭铭和吴忧也一脸惊讶地看向李聿。
“我......”李聿想说些什么，可是话鲠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攀登卡瓦格博的人会受到惩罚的，没人能比李聿更懂得这句话的威慑性。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也许给李聿造成了伤害，郭铭脸上出现了一丝愧疚。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扎西此时出声道：“原来都已经过去20年了啊......”
20年前。
当年有一支中日联合登山队背着大包小包，带着各种登山装备来到了望江村。村民们一脸疑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要来干什么。后来知道了他们是来攀登梅里雪山的。
“当村民们知道登山队要攀登的梅里雪山，就是我们的圣山卡瓦格博的时候，那是哭天抢地，拼命阻止啊。可是依然无法动摇登山队的决心。”扎西回忆说：“当年的登山队外国人居多，仅有三四个中国人，其中一个就是阿聿的父亲，李源清。”
当时登山队想要借宿村民家，可是没人愿意收留他们。李源清和当时还是村长的扎西交涉了一会儿，扎西就同意了登山队借宿家里。他们在扎西家待了两天，临走时，李源清为这两天的叨扰向扎西表示了歉意并感谢，还将登山队留下的垃圾收拾干净带走了。
扎西看着李聿说：“出于对你父亲的好印象，我再一次劝阻他，让他放弃攀登卡瓦格博。不然触怒山神，降下天灾，是会没命的！可是你父亲却跟我说，如果真的死在了登山路上，那也是他的宿命。”
听到这，李聿不自觉地双手紧握，虽极力掩饰，可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内心。应悔将手覆在他紧握的双手上，给予他安心的力量。
当时有个驻扎在基地营的联络员，需要和登山队员们保持联系，以便向外界传递登山队的登顶进程。在登山行动开始后的第23天，基地营传来登山队即将登顶的消息。
扎西说：“那个时候，村里的老人天天面对着卡瓦格博祈祷，还跑到寺庙烧香拜佛，祈求山神显灵发威，不要让登山队的人上去。”
在当地人心中，一旦有人登上卡瓦格博，他将不再圣洁，山神就会离去，灾难就会降临。
扎西说：“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村民们都揪着一颗心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等来的却是与登山队全体队员失去了联络的消息。”
“不是已经快登顶了吗？为何又突然失去联络？”应悔问。
郭铭说：“我看过当年的事故调查报告书，据说是在登顶前天气突然变得恶劣，可视度很低。为了安全起见，登山队决定先下撤休整，集合等待再次登顶时机。但天气始终没有好转，还开始下起了大雪，导致登山队完全无法行动。”
“报告书推断，当时登山队应该是遭遇了特大雪崩，才失去了联络。”
在高海拔的雪山上，遭遇雪崩是最致命最恐怖的事，积雪瞬间崩塌，而你却无处可逃。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在被雪掩埋15分钟后就会因为窒息和失温而死亡。
山难发生后，北京、西藏等地都派遣了救援队前来搜寻救援。可卡瓦格博似是余怒未消，持续恶劣的天气和时不时发生的小规模雪崩似在警告人类，不要再妄想靠近了。搜救结果毫无进展。
最后在山难发生的第22天，搜救行动宣告终止。中日双方也都发表了这支17人的中日联合登山队全体遇难的声明。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3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