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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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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申南在朝雪宫再没有见到那个奴仆,几番打听也未得到消息。许是老者不愿意再面对他这个故人之子,又或许是完成了所托已了无牵挂离开了。
申南不知,将这纷扰思绪压在心底。申南又不免觉得,这片大陆广袤无际、丰彩多姿,若是以后有机会,他便去其他王朝走一走,看看她生长的地方。
那日治疗完后,连卿尘又闭关了,申南则继续过上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读话本、遛弯的悠闲生活,只除了每天喝药的时候,除了嘴巴苦申南心里也苦。
好在经过两次内力冲击治疗,配合不间断的药貌似开始起作用了。从昨日开始,申南突然会在某一瞬间能听到,虽然时间极短只有几息功夫,但对申南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未来可期啊。
一袭月白锦袍的青年坐在树下石桌旁,枝丫上粉白的花瓣随着微风飘飘扬扬洒下,落在青年的肩头、发梢,妆点成饰。他手中是一个褐色的茶杯,抬手间宽大的衣袖顺着腕臂滑落,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青年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眸黑亮柔和,被他看着,似乎整个世界都温柔了。
花莲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卷般的场景,院中静谧美好的环境让她原本焦急的心不由平缓下来,一时不忍进去打搅。
“花莲姑娘。”申南侧了侧头,喊道。刚才他的听力又有一瞬间的恢复,少女的脚步声恰好映入耳帘,只是不知何故,少女停在院门口踌躇不前。
花莲瞧见青年看来,想起了方才听到之事,平缓的心再次提起,快步跑进来在石桌另一桌坐下,蹙眉,“申南,你和王宫有什么关系吗?”
申南搁在桌上的指尖轻颤,心中闪过很多念头,少女为何这样问,是暴露了吗还是出了什么岔子。面上却平静如境,状似不解的看过去,“花莲姑娘怎么突然有此一问?”
花莲一脸看透了的表情,“这要紧时刻你就别瞒我了,我方才去找无夜,恰巧听到他和清溪姑娘在说你的事……”
半个时辰前
白色信鸽扑腾着翅膀从天空缓缓降落到窗台上,无夜从信鸽脚上绑着信筒的取出信纸打开,阅读后,正打算出门就见清溪走进来。
“有回信了?”清溪瞥见咕咕叫的白色信鸽,语气笃定。
无夜应了一声,将纸条递给清溪,“宫主出关了吗?”
“未曾。”清溪边看边摇头,随后又道:“王宫那边要求的那便就是这两日了,只是宫主出关时间未定。”说着皱起眉。
花莲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她和往常一样想找无夜培养培养感情,还未到院门口就听到交谈声传来。花莲脚步顿住了,无夜在处理公务,现在怕是不方便打扰,那她晚些时候再来吧。
如此想着花莲调转步伐,正要离开熟悉的名字传进耳朵,这让她不由停住,放缓了呼吸。
“宫主出关时间未定,不过王宫那边怕是不愿多等,我等还是要尽早将申公子交出去才是。”清溪沉稳的嗓音响起。
“嗯,如若宫主未出关,我等先将申公子送去,流灵玉不容有失。”这是无夜的声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切以宫主为重,那我等就……”
未听全,但花莲已经意识到他们口中的申公子就是申南,他们要把申南送去王宫。
花莲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虽然从未到过王宫,但从各种江湖传言来看,王宫象征着滔天富贵也伴随着重重危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申南毫不知情就被带走了。
不行,她要去告诉申南。
下定决心,花莲顾不上其他,拔腿就向申南的小院跑去。着急的花莲未注意到,在她方寸大乱的时候,院中交谈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停下。
无夜拦住想要出门查看的清溪,绷着脸只道:“我会处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思绪拉回来,花莲看着面前的青年不紧不慢的样子,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
一直以来摸不清那个男人对他到底意欲何为,现如今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申南反而心里顿觉轻松。
原来是要用他去做交换。虽然不知道流灵玉是什么,但能被连卿尘看中的想必不是凡品,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还这么值钱。
申南内心自嘲,倒上一杯茶推过去,申南安抚少女,轻笑,“多谢花莲姑娘特地来告知我此事,喝杯茶润润嗓。”
“哎,你……”花莲皱起眉,她不能理解青年听到这个消息还能如此淡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哼了一声撇过头,“看来你是真不着急,是我多管闲事了,不管你了。”
申南心底叹了一口气,又道:“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花莲上下打量青年,见他不似作伪,才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申南笑着转移话题,拿出自己这几日看的话本,“这是近几日我看的话本,作者言语流畅用词精准,情节可谓是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真乃闲暇时打发时间利器,花莲姑娘若是得空可拿回去看看。”
花莲好奇的凑过去,“真的吗?那我拿回去看看,这讲的都是什么故事啊?”
申南应下,两人又就这话本讨论了番,花莲见天色渐晚起身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花莲手中拿着话本,指尖因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她知道申南是不想继续那个话题,所以她顺势撇开了,不过她心底终究还是有点担心,不知道无夜他们为什么要送申南去王宫,申南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会不会有危险呢?
一路上,脑海中的思绪像一团麻线绕在一起杂乱无章,花莲直到回到住处,才看到院中站着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一动不动的模样看着像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花莲抿抿唇,这是无夜第一次主动来找她,她本应该是开心的,可如今心头却像被重重压了块石头,让她轻快不起来。
“无夜,你怎么来了?”花莲脚步停顿了下,终于还是走上前。
无夜目光深沉,单刀直入,“今日下午,你都听到了。”
花莲愣了下,很快意识到对方是指什么,有些慌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原本是想去找你的,”说着说着,花莲声音变低,语气中带着不解,“为何是申南?他会不会有危险?”
无夜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道:“事关朝雪宫机密,不便告知。也请花莲姑娘以后勿要提起此事。”男子眸色幽暗,声音冷峻,不带一丝感情。
这是花莲第一次看到无夜这般气息冷毅的模样,如果不是脸还是那张脸,花莲都快以为这几日和她相处颇有几分温情的男子不是眼前这人了。
“好、好。”花莲目光轻颤,喃喃道。那一刻,花莲才真正感受到她和他们原本就是不同的。她只是一个农家之女,而他是朝雪宫宫主的得力干将,武功高强。
心中泛起淡淡的涩意,花莲面上不显,脚步却有些凌乱,背过身推开房门,“请放心,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时候不早了,我想休息了。”说完未等男子回应,花莲进屋将门关上。
坐在床榻上,花莲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模糊不已,垂下头。
她有点想爹爹和娘了。
暗自伤神的花莲未注意到,门口那道身影站了很久,一直到屋内烛火吹熄,无夜才迈动因站得久了有些僵硬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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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花莲离开,申南就见门口有两个侍从走进来,向他行过礼后便站在一旁,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用过晚餐后,申南进里屋歇息,两个侍从也跟了进来候在屏风外间。哪怕申南说不需要那两个侍从也只会告罪,说是受吩咐需得候在此处。
申南了然,看来是派人看着他了。
原本他是想找个机会联系浮屠他们离开这里,毕竟回到王宫他是万万不愿意的,只是先前洗漱时他将骨笛放在外间锦盒里了,按如今这寸步不离看守的情况,要找机会怕是并不容易。
得寻个由头拿到骨笛才好。
思索着,申南轻手轻脚将柜子里的机关木盒取出,盒子里的玛瑙石水透莹润,申南未多看,不动声色的将玛瑙石收好。随后走出来,对两个侍从温和道:“近几日我习惯每日睡前读话本,只是我白日里看得话本许是落在什么地方了,方才未能找到,有劳二位可否帮忙去寻一寻?”
其中一位侍从闻言欠身,“奴去帮公子寻,请公子稍等。”
申南点点头,“有劳了,今日我去过小花园,许是落在那儿了。”
侍从转身离开,申南目光不着痕迹的略过剩下的另一人,坐到桌前。
桌上是一壶清泉酿,申南给自己倒了一杯。爽口顺滑的酒液沿喉咙滑下,清泉酿的度数不高,带着些许甜味,极好上口。不知不觉间好几杯下肚,形状较好的唇被酒液沾染的湿润殷红,脸上都带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申南自言自语道:“如此好酒,独饮岂不是可惜了,”说着抬起眼看向侍从,温润眼眸被酒气浸染氤氲,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可否帮我拿几个小菜来。”整个人柔和的不像话,让人不忍拒绝。
侍从眼中有一瞬间的纠结。无夜大人吩咐要片刻不离人,只是我去去就回,吩咐小厨房送来不过几息功夫,不打紧吧。这么想着,侍从最终还是应下了,“请公子稍等。”
待侍从离开,眼中哪还有半分微醺,申南神色清明,刚要站起身,突然一股巨力传来,伴随着耳边门被强力破开的声响。申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中印上大片绯红,整个人被压到地上。
背脊因大力磕到坚硬的地面猛然传来钝痛,申南下意识扬起下颌,露出修长白皙的颈。
脸色因疼痛煞白,口中不由低呼出声。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