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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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从额角冒出，闭起眼竭力缓解疼痛带来的眩晕。身上犹如有千金之重，都快压得他喘不过气。
申南喘了口粗气，缓缓睁开眼，就见连卿尘正压着他，男子的头埋在他的颈间，申南只能看到对方绯红色衣袍和墨色长发。
申南艰难开口：“连宫主，请自重。”推了推男子未推动。
脖颈传来温热的气息，申南动了动，连卿尘突然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看着他。
申南这才发现连卿尘的情况很不对劲。
男子墨色长发和绯色衣袍无风自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如今猩红一片，眼中满是暴戾之色。他瓷白莹润的肌肤宛若上好的汉白玉，只是白玉微瑕，一侧脸旁遍布几道深色墨痕，一直弯延到眼角，男子唇色深红，像极了那山中鬼魅。
申南触碰到男子的指尖忍不住颤动，好冰。
申南感觉此时的连卿尘不像一个人，更像是一个大冰块，即使隔着衣物，申南也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彻骨凉意。
浑身打了个颤，申南毫不畏惧的对上连卿尘的眸子，“连宫主，你还认得出我吗？”
闻言，男子毫无焦距的眼动了动，偏过头似在思索，却下一秒眼中犹如暗色雾气涌动，钳制住身下之人没了轻重，
“唔。”手腕传来刺骨的疼，申南只觉得整个人快被勒断了。
侍从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宫主！”他大惊失色，不敢犹豫半分，连去禀告。
“松、松开。”申南紧紧咬着唇，应疼痛太过用力，唇上浮起血色。
连卿尘置若罔闻，强劲的气息蠢蠢欲动，大有毁掉一切之势。
屋内摆放的花瓶桌椅猛然爆裂，碎片落到地上溅起划伤了肌肤，带起一道道血痕。
面色惨白如雪，手腕已疼得麻木，就在申南以为手腕要断掉之时，男子突然松了力。申南喘了口气，没等缓过神，颈间陡然传来被咬噬的痛。
申南忍不住发抖，既是疼又是气的，“你、是狗吗？”从牙关里挤出四个大字，申南皱着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鼻间。
“宫主！”
“不好，宫主走火入魔了。”
“一起上！”
说时迟那时快，无夜和清水清溪赶到，由不得他们多想，三人提起内力向连卿尘而去。
连卿尘耳尖轻动，在掌风袭来前翻身而起，抬手间足以让人胆寒的浑厚内力反射而出，让三人倒退几步才堪堪稳住。
男子失了神智，一身内力无处梳理，全身经脉里那股爆裂气息横冲直撞，在普通人身上足以让人不堪忍受自尽的痛苦，男子面上却未显露一分，只是周身气息越发可怖。
“怎么办？宫主用了雪域珠功力大涨，却也导致三月一次的反噬提前，就凭我等怕是压不住宫主。”清水一向冷淡，此时也不免有些着急。走火入魔的宫主太过骇人，若不能让宫主及时清醒，怕会屠戮整个朝雪宫。
“宫主发作时一向控制得很好，此次怎会……”清溪抚着胸口，这里方才被劲气冲到，如今一阵阵疼。
无夜握紧手中的剑，紧紧盯着男子，如临大敌，沉声道：“清水清溪，你们尽力牵制住宫主。”
犹躺在地上努力平缓的申南将三人交谈看在眼里，转头再次看向连卿尘，申南眸光闪了闪，突然坐起身一把抱住男子的大腿。
连卿尘似乎有些愣怔，侧头看向青年，眼中带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疑惑。
无夜一凛，大喊道：“就是现在。”
连卿尘下意识上前迎战，却被腿上温热的体温禁锢，眼中暴戾之色一闪而过，然还是无夜他们动作更快，连卿尘身体陡然僵住，猩红色眼眸颤了颤，最终还是不敌缓缓阖上。
接住软下来的连卿尘，无夜将剑放置一旁，对清水道：“去请林大夫。”
清水点头向外走去。
终于消停了，申南松开手瘫坐在地上，才发觉身上哪哪都疼，特别是脖颈处，火辣辣的，手腕也一时使不上力。
动作间引起伤口犯疼，申南倒吸一口凉气，眉紧紧皱起，余光看到清溪走来，申南回望过去。
清溪要出口的话在看到青年血迹斑斑的惨状时顿了顿，对上无夜的目光，清溪略一颔首，达成共识。
清溪微微欠身，“此次多谢申公子我等才能及时制住宫主，申公子身上的伤不必忧心，我等会派人来给申公子好生医治，”说着蹲下身和青年平视，“现在请申公子好好休息吧。”
心中警铃大响，申南下意识就要退后，却比不过习武之人动作更快。鼻间陡然吸入异香，申南脑中晕眩，浑身酸软无力，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失去了知觉，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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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都是昏昏沉沉，随着马车的行驶摇晃，申南只觉得头痛欲裂。
从榻上伏起身，眼前还有些模糊，申南一手撑着软垫，一手扶额，轻轻喘息。头发有些凌乱，几缕黑色发发顺着肩头滑下，垂在胸前弯出曲线优美的弧度。
“咳”，喉咙间突然传来瘙痒感，申南用手掩住口鼻咳嗽出声，撑着的胳膊因脱力微微颤抖。咳嗽了几声后，喉间痒意仍未能缓解，申南忍不住整个人前倾，弯下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额前发散落，遮住他温润眉眼，身体不住起伏抖动。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面色涨得通红，眼中蕴起水色，似乎只要眨眨眼，水色就会化成珍珠颗颗落下。
咳嗽声渐歇，申南放下手，缓缓直起身，靠在车厢边大口呼吸。
这一刻停歇下来，申南才感觉到嗓子涩涩的疼，头也疼。
缓了半晌，申南视线垂下。
那日被连卿尘弄伤的手腕如今裹着柔顺的帕子，上了药已不觉疼痛。将帕子解开，白皙纤细的手腕上赫然还留着青黑淤青，这怕是要有段时间才能消去了。
挽下衣袖遮住骇人的痕迹，申南用指尖摸了摸颈侧，入手有些许硬感。
结痂了。
申南放下手，一向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难得有几分冷然之色。
申南手指探向腰间，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还在。
申南取出玛瑙石，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沿着玛瑙石周身的痕迹，申南试探将其拼起。
玛瑙石拼起来并不难，不多时，一枚小巧玲珑的令牌已出现在申南掌心。令牌只有半个手掌大，通体红色，晶莹剔透，顶端是一颗蓝色玛瑙石，仔细看去，蓝色晶石里隐隐有天机两个小字。
“吁——”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在宫门前缓缓停下。
“总算是到了，可让杂家好等。”说话之人面白无须，手中持一柄拂尘，嗓子尖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何人，竟劳的德公公等了许久。”一旁瘦弱的小太监弓着身，附和道，“也多亏的是德公公深受陛下器重，才被派来接应，听说陛下对此人很是重视。”
德公公斜眼看了眼小太监，对恭维很是受用，“小嘴倒是甜，你小子是哪个宫里当差的？”今日天还未亮他便被陛下派来等在宫门处，也不知道这要等的是什么人，陛下看起来甚是重视。
小太监心中一动，连忙道：“奴才名全顺，刚进宫满一年，如今在怡太妃宫里当差。”
“嗯，看着倒是个机灵的，小全子，以后便跟着杂家吧。”
“是，多谢公公。”全顺喜不自胜，从一普通洒扫太监到德公公手下的人，那可是一步登天了。面上笑容更深，全顺再次弯低了腰，信誓旦旦道：“从今往后小全子定以德公公马首是瞻，德公公让往西小全子绝不往东。”
马车刚停下的时候，申南便将令牌收起。掀开车窗帘，高大雄武的宫门映入眼帘，两侧站着身穿黄色罩甲、手执长矛的宫中禁军，他们个个魁梧威猛，此时守在宫门口目不斜视、岿然不动。
申南收回视线，落到马车旁，那里也有一伙人，看样子是来迎他的。为首的是一个老太监，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太监。
申南放下车窗帘，起身。事已至此，已容不得他逃避了。
马车停稳却未见车内之人下车，就在德公公忍不住要上前催促时，车帘被掀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出来。德公公笑脸如花，赶忙迎上去，“您终于到了，受陛下吩咐杂家可是天不亮就等在这儿了。贵人一路舟车劳顿，还请随杂家先去休息吧。”
申南一直等在地面上站稳才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面容平静，“有劳。”却不料看到老太监瞳孔震颤，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德公公真感觉自己见鬼了，陛下让来迎接的这人竟然和已故的三皇子长得一模一样，可三皇子明明早在半年多前就暴毙了。
险险扼住即将要脱口而出的“三皇子殿下”，德公公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他差点叫出来。德公公面上笑着，又要忍耐震惊疼痛，一时间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莫不是三皇子殿下实际上并未身故？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止不住了，德公公觉得自己一定是摸到了什么宫中秘闻。
勉强压下思绪，德公公转身吩咐小太监们将软轿抬过来，毕恭毕敬道：“贵人请上轿。”
待青年彻底坐稳，德公公才一甩拂尘，站直身体随侍在旁，尖锐嗓音响起，“起轿——”。
小全子觉得德公公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奇怪，忍不住上前打听：“德公公，这位到底是什么人？竟让陛下如此看重。”
德海看了眼小全子，眼中凌厉至极，“噤声，贵人的事岂是你一个小太监能打听的。”
三皇子殿下在宫内的存在感一向不强，也甚少出宫。今日跟着他的小太监们，不是上一任陛下还在位时后宫里当值的就是才入宫没多久的，是以都未曾有机会见过三皇子殿下，认不出来也正常。
已故的三皇子殿下突然死而复生，还回宫了。德公公已经能设想象到此事如若传出去，该引起前朝怎样的动荡了。
陛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德公公边走忍不住揣摩起圣意。
乾清殿
一身暗紫色华服的青年头戴十二旒冕冠，一手抚着额角看着场下各执己见的朝臣们，面上讳莫如深，心中却只有烦躁。
皇兄今日要回来了，也不知道到了没。
青年琥珀色眼眸轻闪，又想：这群老不死的唧唧歪歪，竟敢耽误朕去找皇兄，真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战，到最后实在是谁也无法说服谁，只能停了争论等圣上决断。
面对朝臣们的翘首以盼，青年站起来，清透的琥珀色眼眸看过众人，虽登基时日并不长，但青年已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天家威严，“此事改日再议，退朝”，语落未等朝臣们反应就大步离开，一旁随侍的曹公公高喊退朝后匆匆跟上。
“陛下……”
“陛下留步！”
眼睁睁看着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皇帝突然跑了，朝臣们不由面面相觑。
“陛下这是怎么了？”这位新任陛下自登基以来一向勤勉，这还是第一次突然早朝途中突然离开退朝。
“不知。”不少朝臣摇摇头，陆陆续续向殿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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