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祭天，法力无边》贝彼

2、袭击

　　“你是那个检验科请来化验的学生？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乌克默当然没见过这个从隔壁G市医科大请来帮忙的博士生，只是在通行审批上记住了这双灰蓝色异瞳。

　　他站在房间门口，谨慎打量着眼前清瘦的年轻人，手正要按上外间墙上的报警器。

　　谈陌提醒道：“不用试了，这个也暂时失灵了。乌克默长官，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配合。”

　　这个年轻人单薄瘦削，齐肩的长发束起垂在一侧肩窝，如珠如玉的一张俊脸带着沉静谦和的学者气息，裸露在外的皮肤清透干净，符合通行证上普通人的身份记录。

　　乌克默冷笑一声，眼神中除了警惕，还有不加掩饰的蔑视与厌烦：“不过是个低贱的普通人，你哪来的底气要求我配合？”

　　他不耐烦地掏出腰间的配枪，手臂平举正对谈陌眉心:“我不管你是何目的，今天你都别想……”

　　突然，咻一声。

　　一把实验用尖刀打着旋飞来，乌克墨手中配枪顿时脱手而出，接着刀尖深深嵌进他身后的白色墙面，墙灰簌簌掉落。

　　乌克默一惊，这一刀几乎擦着他耳尖过去，冷汗刷的下来了。

　　“现在可以配合了吗？”

　　谈陌背光站着，身后的巨大落地窗外正对着街对面的购物中心大屏，新闻播报声通过音响四散。

　　“疑因感情纠纷引起的□□杀人案不日将会开庭，据悉，该受害者为家中独女，家境殷实。本案嫌疑人为诺亚集团总裁查理斯，此前嫌疑人拒不认罪，称原告方证据不足，实为污蔑……”

　　画面上的男人金发碧眼，举手投足十分优雅，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脖颈间刺眼的字母“A”。

　　“琼斯小姐确实爱惨了我，可惜我发现她并不值得我爱，我们几个月前就已经分手了。”

　　查理斯朝镜头无奈的摊手笑：“她竟然说要我娶她之后才肯把身体给我，真是太自私了。”

　　他狂妄自大的嘴脸俨然引起众怒，下方的弹幕条疯狂滚动，出镜频率最高的是对于“技能者无死刑”的条文的抗议。

　　“广大男性同胞们要引以为戒，这样自私的女人碰不得哦，什么□□杀人纯属是琼斯小姐的父母诬告，案发时间我在和另一位美丽的小姐约会。”

　　镜头切到近景，查理斯的脸突然凑近屏幕，笑容诡异：“这样的诬告让我很不开心，琼斯夫妇，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令我满意的道歉。”

　　火红的夕阳洒进来，谈陌隐在逆光阴影里的脸与屏幕上查理斯傲慢的脸一前一后，双双盯着乌克默。

　　查理斯话音刚落，谈陌便问：“如今的技能者管理办法对滥杀无辜者如何论处？”

　　“无、无期徒刑，并交由联盟总署集中管理。”乌克默面上虽有惧，他不知道那个书本一样温和的年轻人是如何一瞬变得这样阴冷，但眼神却爬满厌恶，如同看到苹果上的蛆虫。

　　谈陌挑挑眉：“是吗，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吗？”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芯片，走到一侧虚拟屏边，将芯片放在读取端上，屏幕立刻投放出完整文件。

　　这是查理斯奸杀案的完整记录，内容表明，此前查理斯一直暂拘于德塞俄国际监狱，案件将于一周后开庭审理。

　　怪不得哪都找不到他，原来在这里。

　　“如果我没记错，新添的条文里也规定了，通过技能取得的信息亦可作为辅佐证物，那么这个通过时间回溯技能复刻的作案经过视频，为何被判定无效？”

　　谈陌视线扫过那个不忍直视的视频，看向乌克墨一字一顿。

　　“建议将嫌疑人无罪释放，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一个死刑犯的？”

　　乌克默突然明了一哂，丝毫不见愧疚，撑起臃肿的身体站起身整了整制服衣领，又是一派上位者姿态。

　　“你是来给死了的那个女人鸣不平的吧，现在外面形势这么严峻，技能者就是救世主，那些为数不多的A级更是金字塔顶端的神。”

　　他高高在上一拍桌子：“我不供着他们，难道为你们这些连D级都不是，只会拖后腿的普通人操心？”

　　谈陌抬脚走出阴影，阳光下，那双灰蓝相间的眼睛结满寒冰：“长官，你是这身皮穿的太久，忘了自己也是人了？”

　　乌克默忌惮于刚才那一刀，下意识后退，但语气丝毫不软：“我劝你有什么诉求快点说，我或许会考虑给你解决，可如果你伤了我惊动了警卫队……”

　　就在此时，寂静的四周响起一阵细密的振翅声。

　　谈陌还没答，蓦地余光一瞟窗外，接着抬腿当胸一脚，将乌克默嗷一嗓子踹飞出去，自己就地一个滚翻藏进办公桌后。

　　下一刻，哗啦一声巨响！

　　落地窗全碎，一只半人高的变异蜜蜂正要撞进来，在它身后密密麻麻飞着一片巨型昆虫，领头的几只上坐着几个人。

　　谈陌认得这些东西，它们来自一个病毒泛滥的末世副本，这些变异物种杀伤性不高但感染性强，普通人被感染极有可能被同化。

　　现在它们训练有素朝着一个目标奔来，领头者只有可能是操控系的技能者。

　　警报声霎时迭起：“警报！分部大楼受到不明攻击，已向总部请求支援，请各位尽快寻找掩体躲避！”

　　乌克默大骂一句：“操！这都半年来第几次了，一帮狗杂碎搞偷袭还他妈搞上瘾了！”

　　谈陌迅速抓起芯片塞进口袋，凌空而至的变异蜜蜂伸长触手当头劈下，转瞬便将谈陌的小臂划出一道极深的血口！

　　剧痛让他抿唇缓了片刻，随即抬脚蓄力踹飞木椅砸向变异蜜蜂，接着一把拎起乌克默，将浑身瘫软的人拎到武器柜前一拍柜门：“打开。”

　　“打开也没用，”乌克默已吓得老脸煞白，哆哆嗦嗦差点咬了舌头，“这是技能武器，没接受过训练的人根本用不了，我也不会啊！”

　　PLA虽是技能者组织，但其中成员普通人居多，总署为他们配备了技能武器以备不时之需，但像乌克默这样的高官出入都有保镖跟随，大多不愿意学习繁琐的技术。

　　眼见变异蜜蜂就要振翅冲来，谈陌厉声重复。

　　“打开！”

　　乌克默惊得一缩脖子，手忙脚乱按开密码锁，就见谈陌十分熟练的拿起技能枪，对准怪物一个点射，光弹飞出的瞬间，变异蜜蜂的腹部霎时炸裂爆出黏腻的血浆！

　　巨大的触手飞出，碰巧砸在倒霉的乌克默身上，惯性竟将他一下带出了窗口。

　　身体倏然腾空失重，乌克默凄厉的叫喊还未出口，一股巨力刹那间攥住他的衣领，乌克默霎时停下了下降的动势。

　　谈陌半跪在落地窗口一手提着他，另一手扒住窗边，下臂和手腕都被碎玻璃渣划出密密麻麻的血痕。

　　“救我！我不想死啊！”

　　乌克默一边猪叫一边伸手乱抓，慌乱间抓乱了谈陌规整的衣领，露出他白皙锁骨下方一个金色白鹭鸟标志。

　　“你！你是‘金鹭’的人！”难为乌克默这时脑子竟然还转得动，他顿时恍然大悟，“噢！查理斯就是你们下一个目标对吧！”

　　谈陌眯了眯眼睛，灰蓝异瞳下了雪：“你知道的有点多。”

　　他攥着衣领的手已经五指泛白，像是快要松手的样子，乌克默瞬间意识到说错话了，眼前这个细皮嫩肉但身手了得的小美人真有可能杀了他！

　　恐惧瞬间没顶，这位长官哪里还有方才不可一世的傲慢，落水狗一样攥紧谈陌的手，涕泗横流的祈求: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绝对不会揭发你的！”

　　这时，门外却传来破门的声音。

　　“乌克默长官！您在里面吗？”

　　终于赶到的警卫大叫着询问乌克默的情况，这位贪生怕死的长官瞬间反悔，张了嘴就要求救。

　　“救唔……”

　　谈陌干脆利落卸了他的下巴，朝楼下不远处的垃圾堆一丢，乌克默犹如断线的风筝四仰八叉栽倒进泛着恶臭的垃圾中，啊呜乱叫着什么也听不清。

　　就在谈陌纵身跳出的下一瞬，警卫队破门而入，被眼前混乱的景象吓了一跳。

　　几个警员趴到窗边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其中一个立刻起身按下对讲机。

　　“乌克默长官失踪了！很有可能是被袭击者绑走了，快散出人手去找！”

　　楼下。

　　谈陌拍了拍裤腿上沾蹭的灰尘，一把捞起吓傻的乌克默扛在肩上走出视线盲区，绕过战火中心来到外围街边的一家拉面店。

　　层出不穷的变异昆虫撞烂了大楼屋角，石块掉落险些伤及路人，地底还有不断涌出的爬虫，尖锐的警报声盘旋不停。

　　警卫队员纷纷在大楼前的广场上架起高能激光炮对冲扫射，被击落的昆虫爆裂炸开，漫天血花降下。

　　仅是一街之隔的商业区却是一派祥和，警戒线外甚至围了些胆子大看热闹的市民。

　　这年头技能者犯罪率相当高，类似由私人技能者组织发起的反叛袭击活动屡见不鲜，他们的目标是管理技能者的PLA联盟总署，并没有伤害平民的打算。

　　谈陌一进门就找了根绳子把乌克默拴在角落里，为了不让下巴脱臼的长官先生哈喇子流一身，谈陌还贴心的给他嘴里塞了块毛巾。

　　“你把这家伙弄来干什么？”淫蛇抱胸歪在凳子上，不解道。

　　“留着有用。”

　　谈陌径自坐下草草包了伤口，点了碗面坐下慢条斯理吃起来。

　　他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七年前游戏崩溃后，回归现实的他昏迷卧床了三年，醒来后全身肌肉萎缩，身体素质大不如前。

　　他的社会身份是B省医科大的一名博士生，不过这学历倒是真的，接这次任务前，谈陌已经熬了几个通宵，泡在实验室里缺水少食，此刻有些发晕。

　　天光渐暗，最后一丝夕阳也快消失。

　　小店灯光阴晦，映在谈陌因失血而惨白的脸上，纤薄的唇沾了面汤才勉强看着红润些，瘦削的侧脸轮廓极易勾起人的保护欲。

　　淫蛇本想催他离开，可一瞧见这副样子，登时莫名心软了，若不是他没有医疗系技能，怕是现在就会给他疗伤。

　　等一碗面见底，他才起身催促：“吃完了就走吧，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谈陌起身擦了擦嘴：“你可以先走。”

　　淫蛇几乎瞬间就猜到他要干什么，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要……”

　　通讯器突然响起提示音，谈陌按下接通。

　　“听说那边出事了，还好吗？”电话对面的声音语调轻缓而从容，咬字有些特别，像是说惯了英伦腔的人突然说中文。

　　谈陌淡漠的语气没有丝毫改变，应道：“还不错，我就直说了，你们找了他这么久都没有结果，多亏查理斯这次自己冒头，倘若等他真的‘无罪释放’再躲回壳里，要找他就难了。”

　　“所以只有两种办法，要么在上庭前的押解路上动手，要么在监狱动手，不过，明面上抢人比暗地里偷人难得多，我没有把握，只能选后者，香先生同意吗？”

　　出口虽然在请示，但谈陌的语气绝不是在商量。

　　香先生意料之中地笑笑：“你已经代我做出了决定，可没给我选择的机会，既如此，就去试试吧。”

　　角落里的乌克默已经缓过神来，谈陌牵起拴着他手腕的绳子朝外走去，淫蛇起身跟来不满地问：“他已经发现我们的身份了，你到底带着这个定时炸弹干嘛？”

　　谈陌回头瞥了他一眼：“不提着他，你看我哪里像反叛者了？”

　　淫蛇下意识打量了现在的谈陌一眼，衣衫领口有些乱，小臂的伤口将纱布洇红，怎么看怎么像无辜路人受害者，于是点头道：“确实不像。”

　　再一抬头，谈陌的身影已经消失。

　　淫蛇突然意识到，他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德塞俄国际监狱是全球规格最森严的技能者监狱，而只有犯重罪的普通人才会被关押进去，反叛罪恰巧是其中之一。

　　谈陌这是要伪装成反叛袭击者借机接近查理斯！？

　　淫蛇迅速拨通香先生的通讯，电话一通，立刻道：“老大，谈陌就是个疯子！他……”

　　对方似乎知道他会打来，开口便道：“不用阻止他，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况且，这次行动他也不会让给别人。”

　　“那可是德塞俄！全球最凶残的技能者都关在那，他要还是‘黑塞壬’也就算了，可他现在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能把查理斯带出来？他一定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香先生又是一笑，漫不经心道：“他可以，这次行动还真是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