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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懂事 ...
午休,苏陈一个人在休息室的角落闷闷地吃盒饭。
她吃饭动作很快,但很仔细,姿势也雅观。这样的习惯不是一时的训练可以达成的,多半是出自长年积累的教养。
剧组的盒饭确实不好吃,今日的饭菜比起往日还多了几分苦涩。
赵诗凌和陆宁宁虽没什么特别的亲昵,但苏陈每天在一边看着,不知不觉已经积累了许多不满的情绪,她说不清原因,也不知道该怪谁,只觉得满心的酸涩无处宣泄,只能时不时地劝自己,不能吃醋,要懂事。
她以为赵诗凌一定是更喜欢懂事的女孩子的。不论是谁都不会喜欢任何形式的束缚的,想必如此。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
诚然,她需要讨好赵诗凌,而讨好一个人最简单的做法就是顺着她的心意去行动。
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她对赵诗凌的那些喜欢不是假装的,可能开始是有一些演技的成分,可如今没有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赵诗凌,自己曾经的偶像,她的姐姐。
那些温柔,亲昵,照顾,还有看似冰冷,实则极度温和的性格,还有她内心里好似缺了些什么一样,总是不经意间表露出的寂寞和脆弱。全部的全部都让苏陈越陷越深,慢慢从虚假的示好和引诱变成了真正的喜欢。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她没办法拒绝这份擅自占据里心中所有位置的心绪,正如此刻,她知道不该生气,但她实在是不甘心。
再聪明的人,理性也不一定总是能胜过感性。
放下手里的盒饭,她气冲冲地走出休息室找赵诗凌。
赵诗凌在片场的一角,一边吃着陆宁宁亲手做的菜一边和她说笑。
苏陈更生气了,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些,冷着脸小步靠了过去。
“诗凌姐和苏小姐关系很好么?”
“还不错。”说着话,赵诗凌总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她烦透了陆宁宁,可是又不得不应付她。若不是如今失势,她又怎么会理会这么一个天真又不怀好意的小女孩。
“你们……在交往?”
赵诗凌犹豫了一下,心里无名火翻腾:“……没有。”
“真的么?那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
“闭嘴,吃饭……”赵诗凌的脸色冷了一些,她话没说完,一瓶矿泉水重重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
“赵老师,我给您拿了矿泉水。”苏陈尽力想保持微笑,可到头来也只挤出来一个似笑非笑,带着委屈和怒意的难看表情。
“苏陈……”
“我和赵老师是朋友,普通朋友。麻烦陆小姐不要猜想些有的没的。”这是苏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陆宁宁语气不善,她说完没有停留,还是转身就走。
被晾在原地的赵诗凌琢磨着普通朋友这四个陌生又熟悉的字,总觉得滋味不对。
“苏陈。”这次她没被陆宁宁挡住去路,但她起身去追却根本赶不上苏陈的脚步,直到看着她跑进了演员休息室里重重关上了门。
剧组人很多,这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让赵诗凌感觉如芒在背,她上前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犹豫再三还是拿出手机给苏陈发消息。
“不要生气了。”消息发出去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如此不擅长哄人。
“我晚上回去再和你解释,好么?”
“懂事一点,苏陈。”
背靠着门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苏陈难过到想哭。
她从小到大被说过无数次“懂事”,但每一次都意味着退让和牺牲。
她当然知道要懂事,每个人都喜欢懂事的她,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赵诗凌。
如果是之前,在听到赵诗凌的那个承诺之前,在感受到她的克制和珍惜之前,苏陈当然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当一个懂事的女孩子,讨好,谄媚,暗示,引诱,明明没有那么喜欢,却装作倾心于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如果你喜欢的也是那样的我,那我是不是就不该真正喜欢上你,赵诗凌。
“苏小姐?”
耳边忽然传来的男声让苏陈吓了一个激灵。
她是真的害怕男性,尤其是在猝不及防地情境之下。
“呵。苏小姐好像很怕我。”
转头看去,是一张堪称清雅俊俏的脸。
“盛老师。”
“吓到你了?”
苏陈缓缓摇头,她的眼神很平静,但是肢体的动作里能瞧出异样的戒备。
“有事么?”
“没事,刚到剧组,想在休息室休息一下,没想到这么热闹。”盛杰笑得清爽,一如他在各种综艺和影视作品里迷死万千少女的模样。
“……对不起。”
“没关系。”盛杰很自然地把苏陈的戒备当成了敬畏,眼里多了几分轻蔑。“我最近有点忙,没来剧组,你和你诗凌姐相处的怎么样?”
盛杰是整个剧组里最大腕的演员,他如今的人气几乎高过当年顶峰时的赵诗凌。
“还不错,多谢关心。”
“还不错?呵。苏小姐您真有意思。”盛杰玩味看了眼休息室的大门。
苏陈垂眸不知道该看哪里,无言让开了位置。
“我劝你,抓不住的人就趁早放弃……更何况她也并不是什么可以依靠的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会让我的经纪人联系你。听说你最近因为钱的事情而困扰,如果只是钱的问题,我很乐意帮你解决困难,这样你也不必再豁出命去讨好一个没那么喜欢的老女人了,对不对?”
话说完,盛杰没给苏陈发作的机会,悠悠推门离去。
苏陈气极了,从他身后盯着他,几乎想用眼神将他洞穿。她多希望推开门能看见赵诗凌在门外,可并没有,周围围观的人太多,赵诗凌没敢久留。
看着空档的门口和盛杰的背影,苏陈又忽然感到几分迷茫。
夜里,易安带着摄影师去沙漠里摄录场景。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忙的演员也都早早地回去休息了。
赵诗凌一个人在房间里,惴惴不安。
自从下午剧组散场之后她就没见到苏陈,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她的助理倒是说她回了住处,只不过好像心情不好,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
他们住的别墅有两个主卧,分别在二楼一条长长的走廊的两边。平日的晚上苏陈经常跑到赵诗凌的房间来休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说笑,偶尔拥抱,贴着额头说话。
虽然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心存忧虑,但赵诗凌很享受那样的亲昵,她很多次都忍不住想要亲吻苏陈,但最后都忍耐住了。
她答应过苏陈,以后都不会欺负她。她害怕苏陈不高兴。
可自从陆宁宁出现了之后,两个人的互动愈发少了。回想起来,苏陈上次主动来自己这边都是一周之前了。
这小丫头。
赵诗凌虽然不满,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说起吃醋这件事,她发作起来绝对不必苏陈好多少。
难道还得我主动去哄她么?好像只能如此。
穿着黑绸的连衣裙睡衣,赵诗凌赤脚踩在微凉的木质地板上,脚步很轻。
她不想让一楼的两个助理知道她去主动哄苏陈了。
有些人,面子重千金。
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扇厚重的木门,赵诗凌听到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到门前才停止。
大概是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来给我开门吧。正想着,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苏陈?”
再次敲门,还是没有反应。
脚步声那么大,现在却要装作睡着了?
想象着苏陈在门另一面赌气看着门栓的样子,赵诗凌苦笑不得。
“听话,开门。”
想来,上次自己把苏陈锁在门外时,也是被她锲而不舍地敲开的。
有这么不开心么……
赵诗凌无奈,继续敲门,一分钟,两分钟。
“你再不开,小心我叫人来撬锁啊。”赵诗凌已经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房间里很黑,苏陈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不见表情。
“生气了?还要我来哄你……”赵诗凌的话没说完,被苏陈抵着门拥进了怀里。
“怎么了?”熟悉的馨香扑鼻,赵诗凌心乱了一瞬。
苏陈没有回答她,取而代之是主动送上的薄唇。
光影闪过,赵诗凌终于看清了苏陈脸上的泪痕。她来不及享受久违的温存,只觉得心疼。
一个苦涩又带着些许泪水咸味的吻。
“姐姐就算不喜欢我也可以,但是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接吻是恋人间才能做的事,可如果你喜欢亲吻,那就给你亲吻。
不甘心又算得上什么呢,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把你留在我身边。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懂事呢。
“我没有,你乱说什么……”赵诗凌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样子,心疼又觉得好笑。原来你真的这么伤心,这么在乎。“……对不起啊。”
苏陈咬了下嘴唇,眼睛又红了。
这小傻子。赵诗凌揉了下苏陈的头发,而后还觉得不够,干脆把她搂进了怀里吻她的眼睛。她爱惨了那双眸子里的闪亮的星星点点,像夜色下泉水里的星星。
“都说了是演戏,骗人的,不要伤心好不好。”
“我不懂……姐姐说是为了让盛杰放松警惕才装坏人,可我们难道要一直装下去么?以后遇到每个圈子里的人我们都要装作关系不好才行么? ”
“苏陈……”
“如果你觉得只有那样才能保护我,那我不说什么。可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假戏真做。”
“……别乱说,你觉得我是那种贪慕美色,喜欢欺负不懂事小女孩的人?”
苏陈直勾勾看着她,没有退让。
赵诗凌忽然感到心虚。回想起来,自己对苏陈做的好像就是那么回事,甚至还曾经因为不管不顾地吻她惹她生气。
可这是因为我喜欢你啊,这要我如何解释才好呢。
“咳咳……”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和你说过了的,盛杰既然有意挑拨我们的关系,那我们不如就让他以为我们的真的关系变差了,好让他放下戒心。这是成本最低的做法了。仅此而已。”
“可我不喜欢这样……”
万千权衡,哪里比得过喜欢的人的一句不喜欢。
苏陈的嗓音带着沙哑的哭腔,离近些看,她哭的眼睛都快肿了,鼻子也红红的,脸上泪痕乱糟糟的。
“……好,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和她保持距离,洁身自好。不演了,盛杰想干什么就让他干吧……你看看你哭的,都丑了。”
苏陈听完不知道该难过还该开心,赌气把脸埋进了赵诗凌怀里。
“变丑了也怪你。”
赵诗凌失笑:“我总记得你是只聪明得不得了的小狐狸,怎么如今也这样患得患失,只知道流眼泪了。”
“赵老师觉得呢?”
大概是因为喜欢吧。
赵诗凌没答话,只觉得愧疚。
“姐姐今晚睡这边么?”
“嗯。”
“不行。”
“为什么?”还没哄好?
“我现在好丑。”
“……没事,我不嫌弃。”赵诗凌觉得好笑。
“那你等半个小时再来,我去收拾一下。”
“还要等这么久?”赵诗凌故意露出不满的表情。“你说说你,闹脾气,强吻,哭鼻子,非要我答应你的要求,现在还要把我晾在门外。”
苏陈看出了她眼里的戏谑,吸了吸鼻子:“……作为补偿,答应你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是么。”赵诗凌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陈,笑意危险。
“今天可不会轻易放过你……至少要把刚刚的吻讨回来吧,你说呢。”
赵:“你觉得我是那种贪慕美色,喜欢欺负不懂事小女孩的人?”
苏:“?您还挺有自知之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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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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