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星空(初稿）》凌心

15、14.得到中失去

　　在我刚尝试到母爱的滋味以后,
　　你却撒手人间,
　　为什么幸福往往都很短暂,
　　是不是老天以此来惩罚我,
　　要让我在得到中失去……….

　　清晨,候佳宜拉开半边窗帘,让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打开窗子,一阵清风夹杂着花香飘入房间,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望着母亲安祥的睡容,候佳宜心中泛起微微疼痛,平日里优雅而坚强的母亲,此时却变得那么苍白而无助.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这个家庭也许是一个完整而又幸福的家庭.
　　候佳宜吸吸鼻子,强忍心中那股想哭的冲动,最近,她变得好脆弱,动不动就要流泪,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自己的脆弱.她深深的吸口气,告诫自己要学会坚强,千万不能倒下去,以后的路还很长,妹妹还需要她的照顾.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候佳宜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轻轻的打开门.
　　候佳容的脸探了进来,候佳宜向她“嘘”了一声,然后指指外面,示意她出去说话.
　　“姐,给.”医院的长廊里,候佳容将在家做的早餐交给她,脸上带着些许忧伤.“妈妈怎样了?姐,我好怕.”
　　“傻丫头,怕什么?”候佳宜笑笑,轻轻的拍打了她的头一下.
　　候佳容吸着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好怕妈妈她….她走了,我们怎么办?”
　　候佳宜望着极其脆弱的妹妹,轻轻的捧起她的脸,轻松一笑,说:“不会的,傻丫头,我们都大了,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了,不是吗?别整天像小孩子一样一天到晚的黏着妈妈,你要知道你已经是一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生老病死是人世间的自然规律,每一个人都逃避不了,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与其哭着去逃避,不如笑着去面对.
　　候佳容点点头,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好了,去上学吧,顺便帮我去请个假.”她温柔的语气极像她的妈妈.
　　“姐,你又不去上课了?”候佳容有些担心的问.
　　候佳宜点点头,“妈这两天的精神不是很好,我需要留下来陪她.”自从那天妈妈向她讲了以前的事之后,她整个人似乎就像回到了从前,再也没有回来过.这让她很是担心.
　　“好吧.”候佳容走了,长廊里只剩下候佳宜孤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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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候佳宜从家里带来了午餐,在走进医院大门时,她的脚步就放得很慢,拖着细碎的脚步穿过喷泉,经过小湖边,草地,允吸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和旬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风吹过,扬起她的裙.今日没有往日的闷热,只有与众不同的清凉,真是好天气呀,可是一旦走进那个玻璃门,上到三楼那个病房,一切又会变得压抑起来.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唇边努力的扬起,抬起头来,细碎的脚步停止,扬起的唇僵住,因为在前面的玻璃门前,她看到了一个欣长的身影,还是那样的白衬衫,牛仔裤穿着,静静的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声音.
　　他回过头,俊美的容颜帅得让人无法呼吸.在转头的那一刻,他望见了她,他向她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闪躲,有些复杂.
　　候佳宜抬起腿,缓缓的向他走去.
　　“是来找我吗?”
　　他点点头,眼睛不敢看向她,似乎一个小孩子做错事般.
　　“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伊冰轻启薄唇,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叫.
　　“我忘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向湖边走去.
　　“伊颜是我姐姐.”他紧跟着她的脚步.
　　“猜到了.”
　　“我和方以晨早就认识.”
　　“可以想像.”她靠在湖边的栏杆上.
　　伊冰走到她面前,挡住她远眺的视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那天我打了方以晨.”
　　“嗤”候佳宜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生气,当时的你可以理解,毕竟伊颜是你姐姐吗?”
　　见到她笑,伊冰也跟着笑了,他的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了,我要上去了,我妈等一下该醒了.”候佳宜提了提手上的饭盒,道.
　　伊冰的双手落在她的双肩上:“不了,我要回学校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佳宜,记住,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我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好了,知道了.”他那认真的表情真的很令她感动,她给了他一个调皮的笑,转身离去了.
　　望着她削瘦的身影,伊冰的心头被什么紧紧卡住,有些郁闷.佳宜,你可知道,我那天不光是为姐姐,更多的是妒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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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佳宜推开病房的门,惊奇的发现已睡醒的母亲精神出奇的好.
　　“佳宜,你过来了.”候母望见她,苍白的容颜上溢起一抹微笑.
　　啊,母亲认出她来了,母亲不再精神恍惚了.太好了,太好了.
　　拎着饭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冷也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为了母亲的笑,为了母亲能够清楚的认得她,而且不再骂她.
　　“妈,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好想你呀,妈.”候佳宜激动的上前抱住母亲.
　　候母拍着她的背,眼里流露出爱意:“佳宜,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其实妈妈知道是我不对,硬是把命运的巧合硬说成是你的过错,你能原谅妈妈吗?”候母始终保持着微笑.
　　“嗯,妈,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她太高兴了,妈妈又恢复了正常,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她相信经过治疗,她会好的,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饿了,有饭吗?”候母望着被遗弃在桌上的饭盒,道.
　　候佳宜慌忙试掉眼角的泪,连连点头道:“有,有,我刚刚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她打开饭盒,将饭菜端起来.”
　　候母拿起筷子,带着笑,美味的吃了起来.

　　吃过午饭,候佳宜陪母亲到楼下散了会步,走过柔软的草地,经过开满鲜花的园地,母亲像孩子般的站天花海之中,硬是要候佳宜为她拍照留恋.
　　难得见母亲有如此好的兴致,候佳宜的心情随之好了很多,她向医院借了相机,在花海的簇拥下为母亲拍下了她最美的时刻,那一刻母亲脸上洋溢着最慈祥,最美丽的笑容,在抓住那个笑容的时候,候佳宜却有一种失落感,总觉得那笑容会很快的消失掉.
　　“妈,累了吗?”坐在湖边的竹椅上,候佳宜帮她捶着背.
　　“真好,如果妈妈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许就能早一点享受女儿的孝顺了.”候母捉住她背上的小手,感叹道.
　　“妈,现在也不晚呀,以后日子还多着呢,我天天给您捶背.”
　　“以后,还有以后吗?”候母眼神迷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
　　“当然了,妈妈会活到一百岁.”
　　“哈,那妈妈不就成了老妖精了吗?”
　　“才不呢.”
　　候佳宜真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现在的她才知道原来亲情是如此美好,母爱是这么令人沉醉.
　　“佳容,去把那照片拿去洗了吧,最好下午就拿回来.”良久,候母才又说道.
　　候佳宜不解道:“妈,那么急做什么?”
　　“妈想看呀.”
　　“噢,肯定是妈妈想快点看到自己美美的样子.”候佳宜调皮的笑道.
　　“死丫头.”候母抓住她的手,轻轻的打了一下,“还有呀,佳宜,在我房间里的衣柜的抽屉有一把药匙,那个是开衣柜里放着的小匣子的药匙,那里面放了两本存折,本来是留给你们上大学时的费用,不过,如果有急用的话,你也可以拿来用.密码和原来一样.还有,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妹妹,她不像你那么坚强,她还是个离不开妈妈的小孩子.”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候佳宜觉得母亲有点怪怪的.
　　“没什么,可能人老了,话也多了.”候母转过身子,望着她,好像要把她的样子深深的映在脑海里不可.“好了,很晚了,你快去洗照片吧,妈妈等着看呢?”
　　“那我先送你回房.”
　　“不,妈妈喜欢这里,我在这等你,快点呀.”
　　“好.”候佳宜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医院,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妈妈刚才的话怪怪的,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她摇摇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候佳宜长了家离医院最近的照相馆,把卷交给他们,当她得知最快也要到下午三点钟洗出来时,候佳宜看看表,决定买些好吃的,回家为妈妈做一些好吃的.
　　候佳宜高兴的到菜市场采购了一大堆东西回家,准备学着妈妈的做法,做一些好吃的小点心,她围起妈妈的围裙,将采购来的材料洗净切好,再倒上半锅油烧滚,边回忆着妈妈的做法,边动手做起来.
　　经过她的一番摸索后,第一锅点心终于出锅,望着那一个个形状怪异,但却是她亲手做出来的点心时,她笑了,如果妈妈看到后,肯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小心的用干净的袋子装好后,候佳宜望了下墙上的钟,2:30,差不多了,等她到照相馆时,照片也出来了,她解下围裙,拎着那袋点心开开心心的出了门.
　　“老板,照片洗好了没?”
　　“洗好了,你还真准时.”相馆老板满脸和气的望着她,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纸袋子交给她.
　　候佳宜拿了照片,给了钱,心情很好的向医院走去.

　　小湖边,候佳宜没有见到母亲,心想可能她已经回去病房里了.
　　走在医院的长廊,候佳宜总感觉到今天的气氛有些特别,平日来来往往的白色身影也随之不见,医院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似的,寂静的可怕.
　　原来明朗的心情随着离病房越来越近也逐渐变得不安起来,四周越来越压抑的气氛纷纷向她袭来,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她开始害怕起来.隐隐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轻轻的推开病房的门,一袭白衣映入眼帘.
　　听到推门声,张医生转身望去,正对上候佳宜疑惑的脸.
　　在看到张医生那双红红的眼睛时,候佳宜的心紧了下,她轻轻的走近病床,她知道妈妈肯定睡在床上,因为一袭白单正盖在她的身上,脚步放轻,似乎怕惊扰了母亲的美梦.
　　她没有看到母亲的脸,因为那张白单从头到尾的将她紧紧盖住,手中的点心滑落在地,泪水像雨一样的流遍脸颊.
　　她跑至床边,将白单掀起,母亲安祥的睡容露出,嘴边还留有一丝微笑.
　　“她走的很安祥,她说她很高兴自己在临死前想通了一些事,使她享受了几个小时的母女温情,只是这段时间太短太短.”张医生的话自头顶响起,很轻很轻.
　　“妈妈睡着了,她只是睡着了.妈说她要等我,她还要等着看照片呢,没有看到照片她怎么可以走呢?”候佳宜将照片一张一张的拿出来,摆在母亲的身上.
　　一张张慈祥的笑颜摆满了母亲的周围,颤抖的手指滑过母亲安祥的脸,大滴大滴的水珠滴在母亲的脸上.
　　“妈,你还在恨我吗?恨我害了爸爸吗,妈,对不起,是我的错,求求你醒过来吧,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为什么我们才刚和好,我才刚刚体会到一点点母爱,你就要走了呢?妈,你起来呀,我需要你,我不要成为孤儿,不要.”候佳宜趴在母亲的身体上,身子剧烈的抖动着.
　　为什么上天要带走妈妈,她们才刚刚和好,她才刚刚知道什么叫母爱,难道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要让她在得到中失去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停止哭泣的,只知道她醒来时,自己在另一间病房里,身边站着以晨哥哥,他很担忧的望着自己.
　　“你醒了.”见他醒来,方以晨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以晨哥哥,妈妈走了,是不是?”她望着他,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方以晨坐到床边,很温柔的将她抱入怀中.
　　“哭吧,想哭就哭吧,把所有的悲伤,所有的委屈都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我为什么要哭,我不哭,我要坚强,妈妈要我照顾妹妹.”她幽幽的说,眼泪却不听话的冲出眼眶.
　　方以晨抱着她,背上的双手收得很紧很紧.
　　“以晨哥哥,我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妈妈了,是不是.呜----------”
　　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