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闲吃糖糕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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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南林府附近最为宽阔的食肆大街上，鳞次栉比的酒舍食肆许多已经纷纷熄了楼面里的明灯火，本应敞开的大门也将木板支起，门栓锁上，不再接客。
三月的汴京城还未是雨季，往年的这个时候本应干燥清爽，春风正好。
三月的京城人们大概是还未做好提前接受斜风细雨的准备，面对此番天气，许多食客都选择窝在家里不再出门，茶铺食肆里晚间生意瞬间少了许多。
一些本来就做得旺盛的大店本也不缺那晚间零星几人的生意，故而见雨季客人少了，便也提前歇业关门，休养生息。
整个偌大的汴京城内，只有一些本来生意就不好的小店，哪怕是阴雨天气，也要靠为数不多的客人支撑起自己的营生，这才一直开着。
比如汴京城东南角落处一条食肆大街向东延伸出的一条狭长小巷中，就还开着这么一间毫不起眼的小脚店。
店铺门口用一行墨黑大字提了横匾“李家常食铺”五个大字。两旁两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融融暖光照亮了这个并不大的店面。
“伙计，劳烦一碗梅花汤饼、一碟假煎肉、一盘素笋烩春韭、两盏玉带羹。”
“小厮，我要一碗糖糕粥。”
整日已经冷清了许久的李家常食铺内终于迎来了属于晚间的两位客人。
店小二忙兴高采烈地跑进后厨与厨师沟通菜品，又端出一壶热腾腾还冒着徐徐白气的茶来为坐于食肆左右两端的男食客与女食客分别满上一杯。
“终于来客人了。”坐于后厨之内的店家掌柜一声感叹，声音中充满了对客人光临的喜意。
“糖糕粥好了，这位娘子小心烫，碗箸汤勺在那边，有需要可自行取。”店内伙计毕恭毕敬地将糖糕粥端上桌面，一张本就不大的小脸上笑意满盈。
“有劳伙计了。”林语风浅笑着朝端来粥食的店内伙计点点头，随即自行取出放于一旁的筷子汤勺，一勺一勺地便喝起了这碗位于面前的糖糕粥。
方才，林语风自林府偏门出来后，便首先希望找到一家食肆来吃一吃。毕竟虽然所剩银钱不多，但是肚子还是得花钱填饱。
再说了，既然她打算用上一辈子的手艺在此处谋生，那就需要实地考察，摸清行情。
只是在附近食肆商铺逛了一圈，就没找到有多少间店铺食肆是开门的。
好不容易看到此处开业，便也不多挑剔，而是直接提起已经沾湿了的裙角迈步进了门。
这间食肆店面并不大，遍览全厅也不过三五张桌子，十数张矮式方椅，两壶浓茶，几个圆碗，整个店铺中加起来的杯碟碗筷还不如其他店里一张桌子上摆的多。
菜谱上都是家常菜式，像什么清炒虾仁、白煮鸡脯、油煎春饼、鱼汤馄饨、笋烩猪肉……价格不贵，种类不多。
林语风遍览整张菜单，菜价从高往低了看，价格最低又最想吃的便是这碗糖糕粥。
古书上云，古城汴京因地处中原，河运通达，城中粮食作物纷繁复杂，其中以粟、米、面食居多。
而古城汴京粟、米的做法除了做成饭食以外，又以熬粥做羹最为寻常普遍。
各色粥食深入百家各户。
这碗汴京糖糕粥在历史资料上记载，其以自江南河运而来的新米小火熬成，米粥烧沸后再加以用糯米拍打揉制而成的白糍糕及蔗霜糖慢火熬煮。
整碗粥煮上至少小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至最后火将米与糍糕烧熬至浑然一体米糕相连，粥即可出锅。
如此煮出来的糖糕米粥糯香扑鼻，甜香诱人。
林语风上辈子在现代社会时喝的多是咸骨粥、生滚粥、牛乳粥、鱼香滑肉粥、鸡丝杂米粥、鲜虾杂烩粥……等等以咸汤为主的咸口粥。
甜汤也不过红豆紫米粥、南瓜小米粥、杏仁银鹭粥、薏仁藜麦粥等等杂粮特调粥。
以糯糍糕与白米熬煮而成稠糯甜糕粥，还真的没试过！
故而此番来到古都汴梁，便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尝上一尝试上一试。
只是，没想到，这次她不过是哪起一个勺子勺了一口放进口中刚刚尝了一尝，就顿时“嘶”地一声紧紧皱起眉头来。
几乎要立刻“呸”地一声把刚刚喝入口中的粥水吐出口。
这碗糖糕粥也实在是太难吃了吧？！
虽然这碗糖糕粥确实是用古法资料中所记载的新稻米、蔗白糖、糯糍糕这三样材料做成。
整碗粥的颜色色泽也还算是通体雪白没有杂色，仅从色泽上来说还算过得去。
可是到了气味上，把粥放在离自己半尺远的地方，以手扇一扇热粥上还飘着的徐徐白烟，去闻白粥上的米香味甜香味，就已经几乎闻不到，微不可闻。
到了味道口感上，就更为离谱。
取一个小瓷勺朝粥中勺去，无需触底，只需勺这粥面一层，勺出来的竟然只有水没有米，有色无味，入口寡淡，如吃空食。
再勺一口下去，这次勺碗底，米与糕皆有了，却是米是米水是水糕是糕，三者毫无关联零星散碎，一口下去甜味齁鼻，糖淹喉咙——
这是火候与甜度都没有控制混合好呐！
烧的时候没有先大火后小火细火慢煮长焖，熬的时候连粥底都并无好好搅拌，白糖根本没有与粥水很好混合，堆积米处。
林语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在寻常街边小店，还是不要期待能吃到让她眼前一亮的食物。
不过，此时她手头紧，身上上下总共不过几十铜钱，而这碗糖糕粥就花了她五文。
所以哪怕这碗糖糕粥再难吃，林语风也还是捏着鼻子把它全部吃完了。
人，就是会被生活所困！
糖糕粥喝完，林语风终究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从小腹之内徐徐上升。人身上的寒意就此被驱散了许多。
只是此时鞋袜还是湿的。
林语风想在屋内烤烤火取取暖，故而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百无聊赖地观察起了脚店中其他食客的情况。
这时，坐于店内另一端食客的食物亦上桌了。
“郎君，热菜来咯！”
林语风看着刚刚才为她上过热菜的店家小二热情地为那桌食客端上一个桐木托盘。
托盘中所乘的分别是一碗面片汤饼、一碟葫芦瓜炒面筋、一盘春笋炒春韭、两碗时蔬菜羹，正是方才那桌食客所点的四个菜色。
那桌食客一共有两个人。
一位是穿着一身青灰色杭绣绸布长衫、身上配饰繁多、举止文雅，一看便知是京城富贵人家出身的年轻郎君。
一位则是身着一身褐色长袍，虽然衣着打扮皆不如郎君富贵，但一举一动仍旧十分规矩有礼的年轻仆从。
便见那仆从在店内小厮将菜送到后，立刻将筷子一洗一递，帮年轻郎君将面前碗筷菜肴整理完毕，使其想吃便能立刻吃。
而年轻郎君则也招呼年轻仆从一起入座动筷。
两人相处没有架子十分熟络。
可是，却见那青衣郎君在将放于面前的四道菜分别勺了一口放入口中后，嚼了几嚼，不过几秒脸色瞬时一变——
几滴眼泪已然从青衣郎君的眼眶中徐徐流出！
青衣郎君整个脸色都变了，那张本来就寡淡清秀的脸上愁意满盈，悲意满布。
林语风：震惊，这几道菜它有这么难吃吗？竟然还能吃一口就吃出眼泪来？！
而在一旁本来还想等客人好评的店家小二，也几乎要被急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闲吃糖糕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