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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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不念怔然地望着顾知秋，不确定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视线与宋薇相撞，宋薇淡淡笑着，半调侃道：“怎么了，看火看蒙了？”
——不是精神病院，她在副本里。
江穗和江涵也都在。
陈不念想要站起来，顾知秋像是读懂了她的内心所想，胳膊撑到她手边，让她借力能站起来——也是这个瞬间，陈不念意识到了什么。
她望着顾知秋，顾知秋的神情依然如常，没有起伏，看不出情绪。
——她什么都知道。
这个猜想没有证据，来自直觉。
“游戏还没有结束，”陈不念直直地看着顾知秋，语调平稳，“该怎么结束呢？”
她们的身侧，橙红色的火光并未有熄灭的趋势，顾知秋鸦羽般的长睫微颤，她抬眸，坦然接受了陈不念的审视与怀疑。
刹那间，陈不念竟然怀疑了自己的直觉。
——本就是没有根据的怀疑，这念头冒出来的没有征兆，也莫名其妙。
但……
不等陈不念想出什么，她的衣角忽然被拽了两下，她低头，希兰特拉举着几张报纸，其中还夹着照片。
陈不念接过，半蹲下，使自己的视线与希兰齐平，面对尚且年幼的小姑娘，许是因为曾经的职业是老师，陈不念“扮演”起良善温和可谓是信手拈来。
“给我的？”陈不念问：“你的意思是，结束游戏的关键在这里面？”
希兰点了点头，眼眸亮亮的。
陈不念垂眸，打开了报纸——这报纸她很熟悉，是第一次进入兰德工作室时，悬挂在那张桌子之上的照片。
兰德的成名三部曲。
婉婷公馆的大火已经被揭秘，那么剩下的两个，深夜街头的女性销售职员与红枫中学的女学生，也应该真相大白才对。
不过在这之前——陈不念看向游戏最开始的那间服装店，那位莫名惨死的【藏青】。
希兰看出了陈不念的想法，但她无法发声，只能求助地看向江穗。
江穗了然，开口道：“不用纠结【藏青】了。”
“为什么？”
江穗坦然道：“她已经安息了。”
“至于原因，很简单，”江穗说，“这个世界需要一些刺激的新闻，兰德也需要拍到爆炸的新闻来维持自己的身价。”
江穗的身份是【探风者】，她的信息不会出错。
这些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暴力事件的起源不止有恶意这么单一，傲慢也是其中一种催化剂。
因为傲慢，因为自己的需要，【藏青】和兰德并不相识，她只是被系统选定的炮灰。
陈不念没有说什么，她的脑海中被一个不像话，甚至偏激的疑问占据——
为什么被选定的炮灰总是女人？
为什么经受莫名其妙的暴力的大多数也总是女人？
为什么傲慢的受害者图像中，绝大部分也是女人？
“这个游戏，还真是混蛋啊。”陈不念呢喃说。
她的声音不大，只有自己能听清，江穗想要询问的时候，她已经收回视线，看向了走廊尽头的拐角，那是这幢建筑中唯一的电梯。
二层已经去过了，三层是电影院。
她记得售票处在二楼东侧的尽头，电影院秉承复古情怀，需要购买纸质票。
纸质的电影票是通往三楼的唯一入场券。
“走吧，我们买票去。”陈不念浅笑，对宋薇道，“你那天看的电影是《告白》吧？要不要再看一次？”
宋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都行。”
——反正，注定不会看完这场电影。
“陈不念，”江涵的关注点不在电影上，她上前，望着陈不念的右眼，“你的右眼怎么还红着？”
江涵抬手轻轻捂住了她泛红的右眼：“你看不到，眼睛红的地方不是眼白，而是虹膜，血红色。”
“疼吗？”江涵问。
陈不念摇了摇头。
江涵放下手，眉头微皱，陈不念右眼的虹膜依然血红，甚至瞳仁也泛着暗红色，左眼却没有什么变化。
她想了下，拿出了一个医用眼罩递给了陈不念：“戴上，现在不确定到了三层后会经历什么，要是你的眼睛对强光有反应，就得不偿失了。”
陈不念点了点头，接过了眼罩，戴好后转头看向顾知秋。
“干嘛？”顾知秋微怔，问。
“别动。”陈不念望着她的眼睛，严格说，是望着她眼睛中的自己，确认眼罩戴的没有问题后，抬头对顾知秋莞尔一笑：“没有镜子，还好你的眼睛干净。”
她说话的态度太过自然，自然的好像前一秒对顾知秋满腹怀疑的人不是她。
顾知秋默默移开视线，回了一句：“眼睛浑浊的，建议及时就医。”
说罢，她越过陈不念，自顾自往前走了。
陈不念一怔，直到宋薇向她招手，她才回神跟上，快到二楼售票处的时候，她望着顾知秋的背影，才意识到了什么，气笑了声——顾知秋刚才算是发脾气吗？
发脾气都需要走个漫长反射弧才会让人察觉到的人，也不知道她发这个脾气图什么。
售票处是一个木质柜台，上半部分被用黑色的帘子遮挡严实，柜台上是一张今日片单，宋薇扫了一眼，转头对陈不念道：“片单上没有《告白》。”
“嗯？”
宋薇把片单递给了她。
陈不念接过，看到片单的瞬间，再一次被气笑了。
——一片空白。
“还真是，处处给我添堵！”陈不念把空白的片单揉成了一团，十分讲文明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毫无征兆地踹向了木质柜台——
“还真是处处给我添堵！”
“阿念！”宋薇想要拉住她，却被顾知秋挡住了：“让她疯吧。”
顾知秋淡淡说：“暴力破解，也是一种方式。”
黑色的帘子伴随着她的节奏晃动着，耳边系统的警告提示此起彼伏，非但没有半点震慑作用，反倒让陈不念更加烦躁了。
她沉默地施行着暴力，她也不知道心中的怒火缘何而起，陈不念感觉自己的右眼攀爬上了一股灼热，于是终于停了下来，同时手腕使劲，黑色的帘子被拽了下来——
已经走形了的柜台后，是一扇看不出颜色的门。
陈不念胸膛起伏着，一脚踹开了柜台，悠长尖利的“吱呀”声刺耳，仿佛利刃，撕破了苍穹。
“哈。”
陈不念轻笑了声，刚想直接把门踹开的时候，耳边系统的提示音似乎加大了音量——【警告：暴力破门不可取，请玩家尊重游戏规则！违规者按规则218条处理！】
系统提示音完毕，陈不念的手腕忽然被顾知秋攥住了：“好了。”
陈不念觉得好笑——“好了？我为什么觉得还不够呢？”
顾知秋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陈不念却在她的视线中逐渐冷静了下来——顾知秋身后是江涵和江穗，江穗身边是眼神懵然的希兰特拉，还有宋薇。
这是她第一次在宋薇面前如此失态。
陈不念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比抓狂，这里的所有都半真半假，除了宋薇。
宋薇是真实存在于她的记忆中的人。
找到宋薇了，这个游戏于她而言便可以结束了。
那些折磨着她神经细胞的真假虚幻，便可以结束了。
——镇静下来，陈不念，你要冷静下来。
如果有人想要让你疯，你现在就必须镇静下来，只差最后一步了，只差一点了。
这个游戏不是你一个人游戏。
——至少现在，那些人，她们都是真实地站在你眼前的人。
陈不念舒了口气，抬手硬生生把顾知秋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扒了下来，瞬间，她手腕上的皮肤红了一片。
——劲儿还挺大。
她甩了甩手腕，正过身，握住了门把手。
“咔哒。”
门，打开了。
刹那间，她们仿佛进入了一段绮丽的梦境中，瑰丽的色彩交织相容，飞速变幻着，陈不念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左眼——
缓缓地，缓缓地，她在诡谲绮丽的光影之后，窥见了一个人影。
她在来回走动，手上似乎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她的电话似乎响了，但她却没有手从口袋里及时拿出手机。
而她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情况，熟练地借助墙面抵住文件，微微弯腰单手护住文件，空出来的手迅速拿出了电话，摁下接通键的瞬间，电梯门好像开了——她很幸运，赶上了电梯。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并不友善，陈不念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能感受到她的心情，那是仿佛被强制从春日暖阳拖入极寒冰窖的疲倦。
终于，电话挂断了。
那绮丽的光影也终于消失。
陈不念发现自己正在一间办公室里，现在似乎是中午，被切割成一个个方格子的空间分外安静，大部分的位置是空着的。
没有空着的位置上，人也都穿着统一的白上衣黑长裤，搭配黑色皮鞋，趴在桌面上午睡。
——这是那里？
陈不念的第一反应是：她又被卷到了什么鬼地方？
没等她找到答案，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下意识瑟缩了下，顺着那视线看去——顾知秋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正坐在她的身后，视线直白的看着她。
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她依然是公主切的发型。
——这里不是类似精神病院的地点。
这就是门后的世界。
陈不念转过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穿着统一的服装，抱着大摞的文件，不算白的肤色，身材圆圆的，鼻梁上架着堪比啤酒瓶底厚度的眼镜。
视线相撞的瞬间，女人也怔愣了一瞬——但并不是对陈不念的陌生，而是对她居然还醒着的意外。
陈不念对这种眼神十分熟悉，学生考试季，她进到宋薇办公室，发现里面只有她一个人还在阅卷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于是，她学着那个时候的宋薇，眉毛微挑，肩膀无奈的耸了耸。
女人回复了她一个同为天涯社畜人的苦笑。
她的工位在陈不念旁边，放下文件的瞬间，挂在胸前的工牌得以重见天日——
【优日装饰设计有限公司 市场专员 顾雨】
“累了吧，”
陈不念收回视线，看向顾雨，角色扮演样无奈地笑了下。
顾雨见状，很轻地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巧克力，放到了陈不念的办公桌上，眼眸亮亮的，压低音量道：“小零食，补充能量！”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5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