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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贺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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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成了这案子唯一的突破口。可在这里的人口中,那珠子只是个证明小姑娘好运的东西罢了,既然从小二那里都得不到珠子的消息,就只能从夫家下手了。
林家三公子是个顶顶俊俏的公子,婚前有无数风流艳事。前几月却忽然收个心要娶陈家的姑娘过门,所有人都以为大抵是玩儿腻了,所以娶个正经的姑娘回家过日子,可谁能想到姑娘过门第一天,公子还没正经看过姑娘的模样,便成了个鳏夫。
林家大门紧闭,三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法子来接近那林三公子。
“哎!”南明拦住了林家门口的一个小厮,“林三一月前答应我们,说是今日大家聚一聚,怎么我们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没见他的影子?”
那小厮挠了挠头,看面前这三人气度不凡,嗫嚅着道:“三公子不在府里呀……”
“那总该让我们知道他在哪里啊,好不容易来了,连面都见不上就要我们回去吗?”师青玄温和的问。
“这……这我也没什么办法呀,公子没交代过,我也不敢……”那小厮很是为难,既怕放他们进去惹来主人不高兴,又怕不放的话得罪主人家的客人,一时间进退两难。
“我们也不想难为你,只是千里迢迢赴约,却落得这么个结果,意难平罢了。”清和低垂了眉眼,本是三分的郁气变成十分的失落。
“三公子他……他在渔溪楼里喝酒呢,劝也劝不回来,唉。”小厮叹气,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忧愁,“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呢?”
大抵所有人都会觉得是那个姑娘惹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觉得晦气,有人也曾贪慕过姑娘明艳的容颜,在她死后装模作样叹几口气,写几句酸诗,就让曾经所有的心思随黄土湮没。
三人慢悠悠的朝那楼里走。
那里面是和街上一样的冷清,大堂里空无一人,酒香醉人,却无人来赏。
三人又道自己是林府来的人,摸到隔间去寻那个林三公子。
刚推开门,就是呛人的酒味。一位素衣公子散发坐着,脚下满堆着酒坛子,他连鞋都未穿,衣也散乱,嘴里喃喃自语,眼角飞红,看着是个极风流俊俏的小公子。
“林三,我终于找到你了!”南明做作地挤出两滴眼泪,激动的上前去想握住林三的肩膀,又极为克制的颤着手收回来,“这么多年,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你了!”
林三公子被吓得愣在那里,打了个酒嗝,伸出手指着南明:“你……你是何人?”
“三三!你怎么了?”南明难以置信,踉跄着后退,“你,不记得我了?”
“那年初春,我们在南海边相遇,你那时笑如春光,与我相谈甚欢,我们约定,十年后的那天,在这小镇再相见,你都忘了吗!”
南明声泪俱下,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襟,活脱脱一个弃妇,看得林三目瞪口呆,伸出的手指都忘了收回去。
师青玄震惊的看了看清和,却见清和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显然是习惯了,这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难不成多年不回仙京,连中天庭的风格都变了这么多?
坦白说,南明长了一张很讨巧的脸,看着就是个极为实诚的富家子,其实比起富家子,还更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儿,谁都不会觉得这么一个人哭成这样,鼻尖都红了,嘴里居然会一句实话都没有。
林三犹豫着上前,细心的用自己的白袖子来帮那个小骗子擦眼泪,此时的他,已经明显信了南明的鬼话。
“我以前生过病,好多事情没有印象……”他生疏的安慰着抽泣的南明,“我们若是有个十年之约,你既来了,我就不会……就不会辜负你,你不要在哭了。”
师青玄注意到林三看他们两个,便拽着清和,极为高傲的瞅了林三一眼,又转过身,像是对南明这不争气的样子极为失望。
南明自由发挥,一下子就把他们发挥成了林府的座上宾。
林家主人是林大公子,干的就是水产,是以最近愁眉紧锁,看着很是唬人。林二公子并不在府中,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负责接待他们的则是林三的长嫂,一个十分稳重的女人。
他们被放在林府的一个小偏院里,唯有南明一个人,住在林三公子隔壁的小筑里。
照常理来讲,一月内死过人的宅子是极阴之所,特别是在这种偏院,极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
清和在院中转了又转,发现这地方清气极盛,再加上先天的风水极好,看着就不是个会发生命案的地方。
“没有问题,什么异常都没有。”清和对身旁的师青玄说道。
明明刚发生过命案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干净?按照之前的想法推论,那珠子若是个宝物,方可盖住死魂怨气。
师青玄看清和细细捻了捻院角的土,将手拍净后却只是站着,并不说话。
“要么,陈家姑娘根本没死在这里,要么,就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怨气。”清和只是看着师青玄,并不接话,他也就只好往下说,“若是说陈家姑娘未死在这里,那这其中就一定有什么精怪作祟。”
精怪作祟,可就不是他们几个文官能管得了。事已至此,只能从珠子下手。
“算了,我们还是先找找那珠子在何处吧。”师青玄看着清和,觉得十分之难沟通,也许南明那么爱说话,就是因为这位清和神官过于寡言。
他忽然想起地师明仪,当年他们一起时,也像如今的南明清和一般,一个胡作非为,一个沉默寡言。
这样想来,他忽然就对这两个水系神将有了亲近之意。
天色昏暗时,南明才摇摇摆摆的走了回来。
他发丝略有散乱,身上还沾了些酒气。
“这林三看着没什么毛病,就是好色了点。”他一回来就拿起桌上的茶壶灌水,两人连拦都来不及,就看着他将那一壶冷茶灌完。
“不像个为钱财害人性命的。”他一个大喘气,说出自己奋斗了一天的结果。
“不是……”师青玄疑惑的看着他,“整整一天,你就去干这个?”
“不就是来干这个的吗?”他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不是说,那珠子不见了,要找找吗,意思不就是怀疑林三谋财害命吗?”
那死法明显不是一句谋财害命可以囊括的,几人提这个珠子只不过是找到一出破绽,以此为引,谁能想到南明想的如此……单纯。
之前看南明一上去就认人,是想着林三刚刚丧妻,若是真的伤心恐惧,那一定神思恍惚,好骗得很。若林三不伤心,那靠着南明那张脸,他也一定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友。
如今看来,师青玄和南明想的,恐怕不是一件事情。他已经开始怀疑,当时和南明一起想到的珠子,真的是线索吗?
不管是不是,他们也只能先按这个想法查下去。
天色已晚,再有什么事情也不能明目张胆在晚上招摇,本来就是异乡人,不得信任,再搞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能这案子就彻底砸手里了。
三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师青玄一人坐在榻上,没开灯,他整个人就笼罩在黑色里。无数个黑夜,无数个睁着眼睛的黑夜,他就这样度过。以前他看星星,照顾十五,想那么多事情,如今飞升了,神官又有多少烦恼呢?应该没有,所以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次日早晨,三人在天刚亮时便出了院子。南明自是有林三和他一起吃饭,师青玄就在院子里和清和相对无言。
饭后林三邀请师青玄与清和两人一起去街上看景,他们觉得大概是林三单约南明没有得逞,才想起他们两个来。
三人俱是好模样,可街上却并无几个人欣赏。林三酗酒一月,不知道这地方已经这样冷清,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无奈之下,将三人又带到了渔溪楼里吃酒。
刚落座,林三便殷勤的嘘寒问暖,生怕南明那里不舒服,看得师青玄都觉得很是愧疚。
“这里的南洋鲫是一绝,无刺,味道极为鲜美,南明可以……”林三要了些东西,便开始极力与南明搭话,视旁边两人如无物。
话未说完,木门便被人敲了三下。
“林公子,是我,贺绪。”那人声音沉稳,和林三似是熟识。
“啊!”林三展颜,“贺公子请进,不必客气。”
推门进来的,是一袭玄衣的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