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终散》曈穆

21、黑白对战（六）

　　一连开了好几天，在所有驱动能源都耗尽之前我来到了第二十一区。

　　这里曾作为弗雷姆政府最后的防线，抵挡了十几波“异种”的进攻，但最终人类还是失败了。倒不是被变异生物——异种杀死，而是人类内部起了纷争，自相残杀导致毁灭。真的是不长记性，明明末世就是这么来的……

　　我还记得十年前，自第二十一区发射了一艘“生命之舟”，就像是二十年前W女士所提议的那样，全球最顶尖的精英们携带着全世界最优秀的基因种子前往预备行星，以求人类这种生物能够存续。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或许正在新世界吃香喝辣呢吧……

　　【嫉妒？】缸中之脑对我的脑电波做出了反应。

　　说实话我确实是羡慕嫉妒恨！毕竟曾经作为一个吃货，在废墟世界中哪里能够满足？而且，更让人嫉妒的是——他们不是一个人！

　　如果大家都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记》末世纪22年1月15日

　　……分割线……

　　不知道黑暗持续了多久，Momo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和睡着前差不太多，大胶囊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银色的墙壁偶尔划过几条萤线。只是这一回她明白了——萤线是数字在流动的表象。

　　——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Momo拍打透明罩子，ED听话地将她放了出来。

　　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动弹，她有点忘记怎么去使唤肌肉，折腾半天才费力地从胶囊里爬出来。

　　并且，在感官逐渐恢复的过程中，一声咆哮般的“咕~~~~~”在房间中乍响，Momo难得羞红了脸，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在。

　　——咦？说起来其他人去哪了？在睡觉的时候，我明明听到了Mao在唱歌啊……

　　怔愣的同时肚子发出叫嚣，让她立刻抛弃了这个问题，念头只剩下找食物这一个。

　　——嗯……我记得Diamon好像提过仓库？在……C区？

　　明确了目的地，Momo即刻找回身体的平衡，虽然地上很凉，自己又光着脚，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所以她也不去找鞋子穿，直接走出房间，来到了干干……净净？

　　一出房间，Momo就傻了眼，原本干净又科技感满满的走廊为啥变得坑坑洼洼，墙上还有数不清的弹痕？！

　　——难道基地被人入侵了？！她们呢？

　　瞬间惊慌，她顾不得饿不饿，找了个方向就开始狂奔，一边跑还一边用手环通讯仪联络Diamon。

　　可是明明信号满满却不知为何联系不上？这更加让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变成数字前往伙伴们的身边！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真的转变成数字，并尽数向她袭来！Momo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想要后退却已经为时已晚。

　　一瞬间天昏地暗，她的意识就好像电线，当插头从插座中拔出的那一刻，与一切失去联系。

　　不过只是一刹那，她瞪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耳边响起的是子弹飞驰的声音。

　　“Momo？！”迎面端着枪飞速跑来的人惊疑不定，立刻停下脚步。

　　Momo看向她，完全认不出这个被黑色军服和看上去很厚重的头盔包着的人是谁，就连声音都听不真切。

　　“哒哒哒哒哒哒！”子弹冰冷无情的掠过，只是嘶吼着并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同时又一道雷声乍响，机枪果断转移了火力，不断地倾泻着子弹……

　　而在还算安全的转角处，Momo一脸懵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似乎明白了兔子的意思，这个人摘下了头盔，竟然是Mao？！

　　此刻的Mao目光锐利、神情肃穆，哪里还有之前那嬉皮笑脸的白猫模样？

　　Momo张了张嘴，满满都是吃惊，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Mao也是纳闷，按理说她应该没有被“连接”才对啊？

　　兔子愣愣地摇了摇头。

　　【滴滴——，发现目标！】

　　突然，一道电子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令Mao瞬间神情一凛。

　　同样听到电子音的Momo奇怪地环视四周，什么也没看到，于是想开口问Mao。谁知一个东西就罩在了自己的头上，紧接着Mao的声音就好像隔着铁板一样传了过来。

　　“这里太危险，有啥事一会儿再说！”

　　话音未落，一颗黑乎乎的煤球就朝着她们的面门飞撞而来，Momo眨了眨眼睛，就站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它砸向自己，大脑还是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好在有Mao在，只见她果断扛起兔子撒腿就跑。

　　那颗小煤球砸空，在地上“哒哒”地弹了几下，随后“嘭！！！”的一声訇然炸裂，气浪将MoMao两人直接掀飞！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她们撞上墙才停止翻滚，可那气浪的冲击却是久久不散。

　　Momo因为有头盔和Mao这个肉垫的保护倒是没受什么伤害。可Mao却是受苦，不但脑袋流血，而且连意识也模糊不清。

　　“Mao！”Momo抬头一看，将她护住的Mao满脸都是血，呼吸微弱到仿佛动弹一下就会消失。

　　心脏被闪电重击，停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苦水泛滥，夹杂着不知所措与不敢置信。泪水无意识地一下子喷涌而出，视线模糊得不成样子，Momo赶紧坐起来想用手擦一擦，可惜隔着一个头盔。

　　“Mao……”她看不清Mao的样子，便只能呼唤着她，祈求她不要死。同时，她的两只手颤抖又急切地想将头盔摘下，但这东西怎么也取不下来，于是发狠使劲地砸它，砸得手指出了血，发出“咚咚”的声音和身后的枪林弹雨融为一体。

　　然而，这东西的质量实在太好，任凭她怎么去摆弄，头盔依旧忠实履行着它的职责。

　　“求你了……打开吧……”Momo无力地扣着头盔，泪水顺着头盔的缝隙滴落，将衣衫打湿，也落在Mao的手上。

　　或许是回光返照，Mao动了动手指，紧接着眼睛睁开一条缝，在模糊又灰暗的视线之中，她看着抱头痛哭的兔子，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可是来不及去解释什么，因为那“滴滴”的警报声已经在脑海中乍响，Mao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喊道：“E区、控制室！”

　　闻言，Momo怔住，刚想开口唤“Mao”，就听一道沉闷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滴——，通报：黑队队长Mao已死亡，重复，黑队队长Mao已死亡。】

　　——什么？

　　Momo的大脑再度陷入宕机，她垂下手想去碰Mao，然而是空的……

　　——Mao呢？

　　摸索着面前的区域，没有任何东西在，空空如也。Mao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除了戴在自己头上的这个头盔之外……

　　——这是咋回事？

　　止住泪水，Momo终于智商上线，察觉到事情有蹊跷，再联系之前Mao对自己出现在这里表示质疑……聪明如她很容易就猜出，这里不是原本的世界。那么这里是哪儿？

　　（——“E区、控制室！”）

　　“E区……”Momo缓缓瞪大眼睛，当【滴滴——】声响起之际，她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兔子猛地蹿了出去！

　　【发现目标。】而那道电子音也终于现出庐山真面目，竟然是一个拿着枪的灰狼玩偶？

　　Momo已经不知道吃惊两个字怎么写了。对于这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玩偶，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利用这股子冲劲，一脚把玩偶踢飞！

　　同时，威力巨大的“煤球”也从枪管中喷了出来！

　　煤球在瞳孔中不断变大，可Momo却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只见她眼神一变，周围的一切瞬间被数字海吞噬，而那颗危险的煤球也转眼间被狂躁的数字们“撕成了碎片”……

　　紧接着，Momo心念一动，化作数据流钻进数字之海，极速向E区前进。

　　与此同时，在E区中央控制室里，作为指挥官的Money紧锁眉头，盯着“前线”战场不断溃败后退的战况，手里的指挥通讯仪都要被她攥碎。

　　“报告！E3失守，大C和Ai被抓了……”Yi猛地冲进指挥室，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眼睛一闭，“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Money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上她一眼，耳边就又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滴——，通报：黑队Yi已死亡，重复，黑队Yi已死亡。】

　　话音未落，电子音接连又出声【滴——，通报：黑队Colla已死亡，重复，黑队Colla已死亡。】

　　祸不双行，Money还来不及悲伤，她的耳机中就又不断传来同伴的临死报告。

　　【报告，E1失守……小心……】

　　【滴——，通报：黑队Ai已死亡，重复，黑队Ai已死亡。】

　　【报告报告，请求支援，请求支援！啊……】

　　【滴——，通报：黑队Wen已死亡，重复，黑队Wen已死亡。】

　　……

　　听着这不断传来的死亡讯息，Money无力地闭上眼睛。

　　——结束了……

　　她缓缓张开口，就在一句“黑队认输”要自口中脱出之际，熟悉又令人惊诧的声音飘过她的耳畔。

　　“Money。”

　　急忙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Momo严肃的脸，Money不由得惊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Momo会在这儿，但是有她在的话她们就有翻盘的可能！

　　然而……

　　“拜拜。”Momo勾起唇角，冷酷地吐出这两个字。

　　——诶？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砰”，电子音再度响起。

　　【滴——，通报：黑队指挥官Money已死亡。游戏结束，白队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