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直播修复小孩》花随纹

10、简单的小孩【9】

　　言炎没有回答程晨的话。
　　甚至在程晨启动车，接下来的回家途中，小孩都没有说话。
　　像是在默默思考什么。

　　程晨也没管她，毕竟她正忙着边开车边抽空看弹幕呢。
　　刚才那番话她一口气说得太多，有点担心OOC了。

　　弹幕也正在指责她这点：
　　“简直跟原主完全不一样！”
　　“对啊对啊，谁见过当妈的给小孩道歉啊！”
　　“搞得一点儿威严都没有，她这么做，以后小孩怎么还怕她啊？”
　　“就是，等孩子什么事都不听她的，再后悔就晚了！！！”
　　“简直走极端，主播一看就是没生过小孩没养过孩子，简直乱来！”
　　“之前人家妈妈都是为了孩子好才不让她乱交朋友，主播这是在毁人家心血。”

　　言之凿凿，像是程晨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那般。
　　但仔仔细细思考过后，程晨还是觉得那些话必须要跟小孩说清楚。

　　好在，快到家时，小孩突然开口了。
　　他说：“妈，你能不能一直都像今天这样。”
　　程晨憋着一口气，先把车停在车库才问：“像今天怎样？”

　　言炎的声音像蚊子嗡嗡：“有什么话都……这样和我说，好的一面也说，不好的一面也说。”
　　程晨的心尖仿佛被什么扫过那样，一阵柔软，又一阵涩。
　　半晌，她揉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我以后尽量做到，但如果我忘了，你就，把今天的日期记住了，用来提醒我。”

　　主要是她也不确定能呆在这里陪他多久。
　　两人下车后，小孩突然绕过来一把将程晨抱住。
　　高高大大的一米八的大块头，突然就堵住了程晨所有的视线。
　　她这才发现自己就连脑袋顶都超不过小孩的下巴尖。

　　但下一瞬，没等程晨回过神，小孩已经害羞的松开她，转身大步朝电梯口跑去。
　　一边跑一边挥手：“妈，快点。”
　　程晨心尖的涩意突然变成一阵阵微微尖锐的疼痛。
　　她终于意识到这都是原主的情绪。

　　或许，在孩子长大的过程中，这个当妈的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被孩子拥抱。
　　小时候那个还在怀里的毛茸茸，现在已经变成了能抱住她的毛茸茸。
　　眼泪就那么突兀的从程晨眼泪坠下。

　　她偷摸擦干眼泪笑着走到电梯口。
　　小孩的眼神亮亮的：“妈，那你觉得刘子懿怎样？他说了，我是他最好的兄弟，没有之一。”
　　程晨顿觉眼前一黑……

　　果然，教育这条路，道阻且长。

　　此时此刻此场景，再抨击刘子懿一个字都是她的失败。
　　程晨看着的缓缓下来的电梯，斟酌半晌：“我倒是觉得，你才是想把他当唯一的兄弟的那个人。”吧？

　　言炎笑嘻嘻的进了电梯：“嘿，我兄弟可多了，不过我对他也是很特别的，你不知道吧，他这人就是仗义，值得，你之前不是说王晓寒讲义气？我觉得他就是第二个王晓寒，但他成绩可好多了！”
　　顿了顿：“在班上只比我差一两名这样。”

　　程晨有点头秃。
　　感觉脑子里的细胞都要□□废了。
　　等电梯到家了她才想出合适的回话：“如果只论讲义气，那我觉得你交的朋友其实都还挺讲义气的？可能你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比较容易吸引同款类似的朋友。”

　　言炎喜滋滋的，主动开门还帮程晨拿拖鞋。
　　但很快程晨就给他浇凉水：“但刘子懿可能胆子比你之前那些朋友都小，所以才会让你一个人担责被罚吧？”

　　小孩不笑了，像是想反驳她。
　　但提起一口气才发现好像没什么可反驳的点。
　　他妈又没说他兄弟不讲义气；
　　并且他兄弟好像……确实是每次跟他一起和周于希吵架，都只吵到老师出现。

　　但你说刘子懿胆小吧，人家又敢在全班都不吭声的时候拉着他妈衣服说他没错。
　　嘶，好复杂。
　　小孩感觉脑子都要炸了一样。
　　这兄弟到底是够义气还是不够义气？

　　程晨小心观察着言炎的表情。
　　见他只是在蹙眉思考，索性不再多言。
　　反正，让他自己去想吧。

　　程晨自己去洗漱出来，看到小孩还坐在沙发上，手里虽然拿着手机，时不时低头看看，但很明显没有沉浸在手机里。

　　弹幕正哗啦啦的指导她：“作业，作业勒，今天一生气作业都没写！”
　　“那姓刘的同学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整个晚自习都在找他邀功。”
　　“中途还不是照样偷摸出去打游戏，答应得好好的事最多坚持一两天，还不是要散。”

　　“一天天的根本就控制不住手机，最后还不得让家长控制。”
　　“你只要敢让他自己负责作业，明天他就能给你自由的不写作业。”
　　“小孩还是得管，得盯着，光让他晓得那些大道理有什么用，他还不是做不到。”

　　程晨忍无可忍意念回复了一句：“大人懂的道理难道不多吗？有几个能做得到？”
　　弹幕静默几秒，突然炸了。

　　“说的太对了，哎哟，讲道理谁不会讲啊，重点是你们自己能做到吗？”
　　“就是，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小孩必须去做到？”

　　“主播这话就跑题了，大人做不做得到有什么关系？大人又不考试上学了。”
　　“不就是小孩才需要让家长管着吗？等他考上大学了，你管他做啥呢。”

　　程晨冷笑：“所以这就是越来越多小孩考上大学就废了的原因？”
　　“大人不费心培养孩子的认知，不培养他学着掌控自己，就靠蛮力死撑着把小孩送进大学完事儿？”
　　“然后等着他们变成内心有空缺的大人，再耗费无数精力去治愈自己？”
　　“然后再用同样麻木承袭的方式去对待他们的小孩，再让无数小孩在茫然和痛苦中碎掉，再等人来修？”

　　说完，猛地闭上眼，不再去看弹幕。
　　让他们去撕扯吧。

　　程晨硬是没管言炎有没有写完作业，她整理好视频，甚至手机都不收就去睡了。
　　不过，睡之前给坐沙发上还在看手机的小孩说了句话。
　　“儿子，你长大了，不但要学着辨别朋友兄弟，更要学着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妈妈相信你是个很棒的男孩，晚安。”

　　关门时感觉弹幕都要疯了。
　　“他才十四岁……”
　　“主播你是不是疯了——”

　　程晨继续闭上眼，甚至还伸手揉揉眼眶试图打乱弹幕。
　　小孩今天晚上就是熬通宵，玩手机，肝游戏，她都绝不过问。
　　但她就是相信小孩不会这样。

　　赌一把。

　　程晨去睡了。
　　次日醒来看到零星的弹幕飘过。

　　“主播真有种，她可真敢赌小孩自觉。”
　　“也不晓得算不算自觉吧……作业是写了，就，手机也玩了。”
　　“玩到十二点半才睡，唉……”

　　程晨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才玩到十二点半，比她预想的最坏结果好很多呢！

　　本以为小孩又会睡到八点才嗷嗷跑出来，结果程晨刚洗漱完，就见小孩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程晨：“诶？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言炎：“七点半，我定了闹钟。”

　　程晨有点不好意思。
　　她比小孩还晚十分钟起来，都没来得及做早餐，也忘了提前点外卖，估计得出门再买吃。
　　结果就见小孩指了指餐桌：“我昨天定了牛奶面包，妈你吃点？”

　　这是他自己拥有了零花钱后，第一次自己卖早餐。
　　程晨觉着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酸的。

　　两人吃了早餐出门时，言炎才道：“妈，我觉得你昨天说的有点道理。”
　　“什么有点道理？”

　　言炎有点蔫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刘子懿是有点跟我玩心眼子。”
　　程晨吃早餐时没觉得有什么感动，此刻闻言倒是眼泪都差点激动出来。
　　她八卦的问：“你发现了什么心眼子？”
　　小孩却叹气摇头：“算了，不说了，以后我交朋友会注意这些问题。”

　　程晨：“？！”
　　虽然欣慰但是，她真的好奇啊！
　　小孩哥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心眼子？

　　可惜的是，这次弹幕也没能给她答疑解惑。
　　送完小孩程晨才得空看手机，结果一打开发现，手机消息炸了。

　　她赶紧点进各种飘着99+的app进去看，发现，她连续做的三个收纳视频都有了不少浏览和评论。
　　大概一两百条评论会有一个真正需要收纳预约的客户。
　　程晨顿时车都顾不上开回家，坐在上门就疯狂回应。

　　一小时后，竟约上了两个同城客户。
　　还有个外地的，程晨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暂时还不是往外跑的时候，她好歹还记得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标。

　　接下来几天小孩情绪时好时不好，但每天晚自习还是写完了作业，回家打游戏都有点心不在焉。
　　到了周末，程晨给小孩看自己完成的两单收纳，然后给了他160的分成。
　　顿时，小孩情绪高涨，开启了话痨模式。

　　“哇哦，妈妈，你好厉害！”
　　“这两天我和王亦轩一起吃晚饭，他带我去了他包餐的餐馆，那边吃饭还挺好吃的，妈，下个月我也想在那家包餐。”

　　学校只有午餐固定包送，因为住附近的小孩多，许多孩子会回家吃，所以晚餐需要孩子去学校对面的食堂吃。
　　有些学生吃腻了，索性晚餐就去送餐的食堂吃，自己在外面找餐馆。

　　言炎是有了零花钱后，才开始跟着王亦轩在外面吃的。
　　吃了两顿就不想再去吃包餐的那家食堂了。

　　程晨想了想：“好，我再给你六百，你明天自己去跟餐馆定。”
　　小孩相当震惊：“你让我自己定？？？”
　　程晨理所当然道：“对啊，你觉得好吃的餐馆，难道还要我去尝尝再定？又不是我天天吃。”

　　小孩有点急：“不是，妈，我的意思，这么多钱你让我……”
　　除了过年，他就没有一次性在手里拿过这么多钱。
　　程晨打断他：“你都这么大人了还不能自己干点事儿？再说，反正是给你吃饭的钱，你要是花别的地方了晚上就得饿肚子。”

　　言炎：“可我都还没问人家包晚餐要多少钱一个月。”
　　程晨干脆道：“我估摸着大概是这个价位，多不退少补。”
　　小孩嗫嚅着小声嘀咕：“你就不怕我骗你说八百一个月啊……”

　　谁想，程晨听见了，还回道：“那就证明我给你的零花钱还不够多，我得再努力挣点外快！”
　　小孩不说话了，突然就站直了身体：“我去写作业！”
　　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