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火山caner

6、第六章回忆-可爱的曹勋

　　安眠药是个好东西，我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曹勋再次陪我遛狗，他绘声绘色地跟我描述前一晚阅文的丑事。婆婆交待小区保安不能放阅文进来，阅文便在离小区大门不远的路上守到辆认识的邻居的车，混了进来。当时已是半夜，他在家门口鬼鬼祟祟，被巡逻的新来的保安给抓个正着。婆婆连床都没起，直接在电话里让保安把他丢出了小区。
　　看曹勋幸灾乐祸地讲阅文在小区门口是如何狼狈，我简直哭笑不得，“说得好像你亲眼目睹了一样。”
　　他小人得志般插腰仰天大笑三声：“我昨晚上准备睡觉，正好听到动静，有幸观赏了他被抓走的全过程。为了表示兄友弟恭，我还不辞辛苦，专门跑到小区门口慰问了他。虽然他不领情，但小弟我，是做到了本份的。”
　　我被他逗笑，“你可真是讨打。”
　　“他可不敢打我，他后来还求我呢！求我转告你，他会想办法回来陪你的。”
　　我当时愣了愣，蹲下来抚摸已经肯跟我亲近的大侠。我其实并不想他回来陪我。欠他越多，越难离开。我对曹勋说：“你帮我跟他说，让他好好工作，不要记挂我，也不要跟阿姨顶着来。我在这挺好。我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曹勋真是知微见著，立刻凑我旁边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哥呀？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介绍帅哥呀！”
　　“我先谢谢你了！”这孩子有些欠揍。
　　过了一夜，月季开了很多，挺漂亮的。我不想辣手摧花，让曹勋帮我去跟婆婆说说，曹勋一边剪花枝一边拒绝：“嗨，我正烦这些花呢，年年都是它，没点新意。到时候把这地分成小几块，多种几个品种。像兰花呀，水仙呀，百合呀，太阳花呀，啥都可以种上。吱吱姐，你喜欢什么就种什么，种油菜花都行。”
　　主人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个什么劲？老老实实干活吧。喝了两餐中药，大概还是有些效果的，再加上我吃了前一天的教训，拔几株就歇会儿，还有曹勋在一旁端茶倒水，叽叽喳喳，虽然也累却没有前一天那样虚脱的感觉。
　　趁着等饭吃的功夫，曹勋又硬拉着我，一人抱一大捧花，挨家挨户送花，碰上保安和保洁也会送上一朵。曹勋活泼嘴甜，独门大户的小区里，周边大都是认得他的。送的住户不多，但是路长，送完手里的花，我根本走不回去了。曹勋非闹着要背我，我哪里肯。正僵持着，程司机开车来找我们了。
　　一到大门口，就看到婆婆插着腰气呼呼地瞪着我们。曹勋下了车就嘻皮笑脸地往上凑，被婆婆捏着耳朵一顿骂，怪他不该把我带出去。曹勋也不辩解，哇呀哇呀喊疼。
　　我在一边看得直笑。
　　婆婆松开曹勋又冲着我来：“你也好意思笑！你小时候跟他一个德性！这么大了也还不让人省心！”说完就直接进了屋。
　　我顿时笑不出来了。真是，怎么撮心窝怎么来！我最反感的就是别人提我小时候。
　　“耶？吱吱姐，你小时候也跟我一样吗？”曹勋揉着耳朵，凑我身边来像发现新大陆般看着我。
　　我看看他那通红通红又有点肿的耳朵，回答他：“我的耳朵可没被摧残过。”
　　“嗨，我说的是你小时候也跟我一样空虚寂寞冷。”他说到最后还来个西子捧心。
　　我冲他笑笑，“也许吧。”小时候，妈妈要工作要照顾奶奶还要做家务，爸爸在外地，奶奶常年生病，姑姑不喜欢我，姐姐带着我总是让我陪她写作业、练毛笔和练古筝，住对门的阅文也是看书写作业练毛笔，连话都很少说。至于哥哥，他到是活泼，就是不爱带我玩，回回来我家都要因为我欺负了姐姐骂我。我大一点后只能去找巷子里其他的邻居小朋友玩。他们都比较野，我也跟着野，还学会了打架上树。但跟外面的朋友玩得再好，也还是更在乎亲人的关注。我在他们周围吵吵闹闹，他们多多少少，总是要理我一下的。后来，我就不吵闹了。最在乎的都离我而去，我还吵吵给谁看呢。
　　到底是消耗大了，那天中午一餐的饭量吃了我病期一整天的饭量。就小小的一碗饭，又把我折磨了一通。长时间进食少，胃都小了，猛然过了量，胃就承受不住，午觉都没法睡，又不想跟婆婆说，只能强忍着。幸好到三点钟瑜伽老师来时，我终于缓了过来。
　　曹勋也陪着我上瑜伽课，安安静静跟着老师做动作，做着做着竟然趴垫子上睡着了。到很久以后，我们斗牌，他抱怨我不给他放水时说出来，我才知道，他是婆婆特地从学校叫回来陪我一天的，半夜能看到阅文在门口被保安抓，做瑜伽能睡着，都是因为要赶时间把落下的试卷做完，耽误了休息。
　　没有曹勋在，我一个人也渐渐适应了按部就班的生活，以及婆婆那张时不时出现的晚娘脸。
　　不知道是干活累的，还是给中药苦的，我不仅饭量上来了，还特想吃肉。一日一日地，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好起来，至少体重上来了，精气神也回来了。
　　婆婆说是叫我种花，但是松土上肥这些种重活还是没叫我做。她问我：“想好种什么花了没？”
　　我当时一脸茫然。这是他们家的花园，我哪里好做主。
　　“没想好种什么花，那就继续种月季。”
　　“那开先何必叫我拔了？”我有些生气。
　　“给你找点事做而已，真以为我缺花农。”
　　“房子那么大，做饭洗碗抹桌扫地哪一样不能安排我去做？为什么非要糟蹋原本开得好好的花？”
　　“做饭洗碗抹桌扫地你哪一样会？别的女人回归家庭是家务样样上手，你毕业这几年不上班做什么了？叫你做这些，我们还吃得上饭吗？能有干净地方吗？”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我确实被舅舅和哥哥宠得一无是处。
　　等把月季种好，我在这里已经住上了二十天。曹勋也从学校回来，准备在家复习几天，然后参加高考。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后花园里的成果，然后生气地跑回屋里冲婆婆叫：“老娘啊！你是我亲娘啊！你不能光想着曹佳音，不管我呀！年年看月季，我很腻烦的！会影响我高考发挥的！”
　　婆婆坐在沙发上悠哉地换着台，漫不经心地回：“冲我吼什么呀，你找种花的人去，她喜欢种什么就种什么咯。”
　　当时正捧着碗中药坐在餐桌前远远看着曹勋表演的我愣住了，还没想好要不要背这黑锅，曹勋已经收了脾气磕磕绊绊地朝我解释，“嘿嘿，吱吱姐，原来你也喜欢月季呀，我其实也喜欢的！哈哈哈真的！我就是不喜欢曹佳音种的。曹佳音晓得吧，就是我那个讨厌的姐姐。她那人嘴特毒，手也狠，我特烦她。……”
　　“够了啊，积点口德。自己嘴笨说不过人家，怪人家嘴巴毒。”婆婆终于听不下去，阻止了他。
　　曹勋想辩解，又给忍了回去，怏怏地上楼。
　　婆婆又派给我一个任务，帮曹勋复习。我内心是拒绝的。开什么玩笑？当时离我高考都过去六年多了，曹勋帮我复习还差不多。但我表面还是服从了她。她这种强硬的人，反正是拒绝不了的。
　　曹勋听到我转述的婆婆的命令，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丢了个游戏机给我。“她不会上来管我们的，你可以放肆地玩，我一般都不借人玩的哦。”就这样，连着一个星期，每天上午我都是在打游戏，曹勋也偶尔陪我玩两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