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回忆-婆婆的专横 ...

  •   这套别墅分三层半,姜奶奶和两个保姆住一楼,公公婆婆和公公与前妻所生的女儿佳音住二楼,阅文和小叔子曹勋住三楼,四楼那半层是佳音的画室。
      阅文带我来C市的头一个月我并不住在这里。他把工作落实好后便向婆婆交待我们的事,也不知具体是怎么谈的,总之最后婆婆同意我们交往,前提是他必须带我一起住回这里。
      彼时我还未完全走出婚变的阴霾,抑郁症的药物疗程也才刚刚结束,无端端地要面对一屋子陌生人光是想想我就烦躁不已。更何况,我当初会接受阅文,并跟着他走,纯粹是气头上做给哥哥看的,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阅文讲清楚。所以,不管出于哪一方面,我都不可能同意。
      阅文担心我病情反复,只能依着我。我以为就此打住,不料婆婆在阅文上班的时间突然登门。
      她站门口看了我良久,说:“就空长了一张何宝玲的脸,别再给她丢了。她在天上看到你这么个样,会死不冥目的!”
      我最恨别人拿我妈说事,怒火一下勾起来,正要顶回去,她已经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向我。
      “看看吧,你妈当年给我寄的,托我好好关照你。我几次回S市想接你来这边,你连面都不愿见,你舅舅也不肯把你交给我。你刚上C大那会儿我找你,你抵触我不愿意跟我来往,我当时看你还是能把自己过好的,也就没管你。现今你这个鬼样子,还有可能成为我儿子的拖累,不管你肯不肯,我都必须管你。你必须跟我走。”
      我没有接信,我不怀疑那封信的真假。我记事起婆婆虽然已经嫁来C市了,每年回S市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月,但是她父母就住在我家对面,阅文也跟着她父母生活到十一岁,往后的寒暑假也会回去住。那些年婆婆每回回去都会给我和姐姐买些礼物,感谢我妈妈对她父母及儿子的照顾。而我和姐姐都是从五岁起就跟随她父亲练书法,一直到姐姐去世。
      我不怀疑并不代表我要跟她走,她却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大概也猜到我会抗拒,她居然是带着保全和保姆过来的。
      她把我带到这里以后,坐在沙发上问我:“你对你的将来有打算吗?”
      我当时低着头无言以对。我能有什么打算呢?空有一张C大的文凭,什么都不会。我早被哥哥宠废了。更何况,这场短暂而失败的婚姻摧毁了我所有的信念,我连活着都觉得是一种折磨,哪还会管将来?
      “如果没有,那就由我来给你做打算。你先把身体养好,再出去做一份工,做什么工由我定。哪天你要是想好了要做什么,要过怎么样的生活,或者你的工钱能够养活你自己了,我只要确定你不会饿死,不会破罐破摔,我绝对放你自由。所以,你不想被我管,就听话,照我安排的去做。我不会害你,我也没有耐心管你一辈子。”
      我沉默了很久,她以为我在考虑,其实我什么也没想。那段日子里,为了能不想起让自己心痛的事情,我都尽量不让自己的大脑运转,日子一久,大脑就有些迟钝。我张了几次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她说:“你是不是想问什么样才叫把身体养好?很简单,你把我后花园里的月季全拔了,再重新种上另一种花,你就可以出去工作了。”
      我看了看还在别墅门口立着的保全,点了点头。本来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又摆脱不了她的安排,那干脆按她说的来,得过且过吧。
      但我没想到,后花园很大,她说的月季也不是我以为的那种大株的散种开来的,而是小株的,铺了至少六十平方。刚到花期,一片绿油油中伸出无数个粉嫩的小花苞。还未展开已经很好看,过个三五天,岂不是更好看?“这花,拔了不是很可惜吗?”
      她一声嘲笑,“你可惜它们?你怎么不先可惜一下你自己?二十几岁的年纪,大好的青春年华,遇到一点挫折就跟废了一样。”奚落完,她扔给我一副手套,“干活吧,干上一个钟刚好吃午饭。”
      我抱着手套干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听从她的。戴上手套试了试,一株株来,也不难拔,我估摸着一天时间应该就能拔完了。可是没一会儿,我的衣服就湿透了,脸上跟下雨一样,整个人开始无力,稍微大动作一点眼前就犯黑。我没想到自己竟然虚弱到这种地步,但也不知道是要跟谁叫劲,明明知道该停下来休息,还是咬牙撑着,直到婆婆给我送水过来。
      婆婆很气,“你不舒服不会停下来吗?还是你就是故意做给我看呢?你是有多蠢?你这样吃苦的只有你自己你知不知道?”她立刻叫来保姆扶我上楼换衣服,喂我喝水喝粥。
      她全程跟着,也没歇着,一会儿骂哥哥净干混蛋事,一会儿骂舅舅教出个白眼狼,一会儿骂阅文的医学博士是蒙来的,哪个医生会把人越治越差的?
      我本来就不舒服,听她这么骂着,脑袋更疼了。幸好她也知道该让我安静地睡会儿,看保姆帮我掖被子,也就闭了嘴。
      这一休息就过去了半个下午。起来后婆婆没再提干活的事,而是将我带去看中医。中医是位古来稀的老先生,看得出保养不错,双眼还很清明。等他开完药单,坐一旁的婆婆立刻靠过来,轻声细语地各种询问,还不时拿出我从流产住院到最后一次看医生的病历资料、用药清单给老先生看。我默默看着,内心不是没有一点触动的。我想,如果妈妈还在世,她也会如此紧张我的身体,如此事无巨细地咨询吧。
      从老先生家大门出来,她就立刻找人联系营养师和私人瑜伽教练,还没坐上车,就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如此雷厉风行,让我咂舌。
      刚上车坐好,她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对我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早晚给我出去遛狗,上午干活,下午练瑜伽。早睡早起,营养师安排什么你吃什么。把日子给我过正常来。”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我既反感又很无奈,沉默良久应了一声:“哦。”
      她不满意我的反应,想说什么又给忍了回去,侧身看向窗外。我也转头看向窗外,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向温和的妈妈,常被我惹得叫着要捏掉我的耳朵,却又从未下过重手的日子。她常说,怎么不学学姐姐,姐姐多懂事,她还说,再调皮就把你扔垃圾桶去。可是后来,她没有把我扔进垃圾桶,却丢下我追着懂事的姐姐走了。
      晚上,我见到了这个家里的其他成员,公公曹信仪和婆婆快四十岁才生的儿子,即将高中毕业的曹勋。我与他们也曾有过交集,但是时隔十多年,我当时已不知该如何跟他们打招呼。倒是他们先叫我的小名,没有特别的热情,也没有怠慢排斥,就好像我一直就是住在这里一样。
      狗是曹勋养的,一只纯种德牧,取名大侠。因为还不熟悉,曹勋陪我遛了一个钟。这一个钟倒是没累着,就是太吵。曹勋全程都在叽叽喳喳,从学校里的事到跟兄姐这些年的相爱相杀,到夸赞大侠如何聪明可爱,再到他的建筑师梦想,最后还来了几个不是很好笑的笑话。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也不尴尬。倒是我,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不渴呀?”
      他双手捂心,一副受伤的表情:“连你也嫌弃我!哎!伤心!没有人能懂我,只有大侠。”
      我扑哧一声笑。
      他收了夸张的动作,搔了搔后脑勺:“吱吱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被人夸总是开心的,我说:“谢谢。”那一刻,我对这个家庭的抵触情绪消散了许多。
      临睡前,婆婆给我半颗安眠药和一杯水,“晚上没人管你,吃半颗安心睡吧。医生说不过量不影响身体。”
      我伸手接过。我曾大把大把吃过一次安眠药,阅文被吓到再也不敢给我用。婆婆大概也听阅文说过,看着我吃下去了才离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